野蠻的高盧人入侵羅馬

  生存的道路是充滿傷和痛的，維愛戰爭結束之後不久，羅馬城就迎來了一個比伊特魯里亞人更強大的敵人——高盧人。

  高盧民族是一個古老的族群，大約在公元前7世紀中葉，他們就已經開始聚居在被他們的祖先稱為「不列顛尼亞」的群島（包括現在的蘇格蘭、愛爾蘭、威爾斯，以及法國的布列塔尼半島）上。高盧人只是羅馬人對他們的稱呼，希臘人叫他們凱爾特人。

  大約在公元前6世紀時，高盧人過上了遷徙的生活。他們並沒有一下子全體出動，而是像夏天裡持續掠過麥田的風一樣，自北向南拂過大地，同時向東、西兩個方向蔓延。每當新一批高盧人出動時，原有的一批高盧人就會順著「風向」向前推移。公元前4世紀初期，這個遷徙部落的先頭部隊轉移到了亞平寧半島北部，他們把少數在波河流域的大片沃土上生活的伊特魯里亞人趕回了本土。由於這一地區位於阿爾卑斯山脈南麓，因此羅馬人稱在那兒生活的高盧人為山南高盧人。

  在剛剛遷移到波河流域時，山南高盧人對羅馬人並沒有威脅性，因為當時他們之間還橫亘著亞平寧山脈，以及經濟、技術和軍事力量都非常強大的伊特魯里亞人。但是，緊隨維愛城被摧毀而來的伊特魯里亞民族的湮滅，阻礙高盧人南下的防禦線也頓時崩潰。

  公元前390年夏天，在國王布倫努斯的帶領下，一支高盧部隊翻過亞平寧山脈，一路南下，浩浩蕩蕩地來到了殘存的一座伊特魯里亞人城市——克盧西城城下。克盧西王立刻派使者向羅馬求援。羅馬人素聞高盧人驍勇善戰，如今得知高盧人就在距離羅馬城僅120公里的地方，頓時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但是，一旦克盧西城失守，高盧人就可以長驅直入進犯羅馬，因此羅馬立刻召集軍隊支援克盧西。但是，由於羅馬軍大約有一半都在卡米路斯流亡之後脫離了隊伍，再加上時間倉促，因此召集到的士兵很少，根本抵擋不住高盧人的攻勢。

  高盧人繼續向南推進，於7月18日這一天到達了距離羅馬城不足20公里的阿利亞河，把前來迎戰的羅馬軍打得七零八落。一路上，高盧人長驅直入，攻克了羅馬除易守難攻的卡比托利歐衛城之外的所有城池，最後來到毫無防禦能力的羅馬城。

  據說，當初高盧大軍到達羅馬城下時，發現城門大開，城上也不見防守士兵的身影，直到他們走進城內時，才發現神殿裡坐著一群穿戴整齊、正在等待著被屠殺的人。他們有的曾經當過執政官，有的是祭司，由於不願意像民眾一樣棄城而逃，所以他們才穿上盛裝，準備一起為國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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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盧人不但讓這些人如願以償，還野蠻地破壞了羅馬城內的神殿、元老院議事廳、房屋及市場。這是羅馬城自建立以來第一次被外族人如此踐踏，這令羅馬人深感恥辱，因此人們稱這一天為「阿利亞日」。除此之外，他們也後悔當初不該逼迫卡米路斯流亡國外。假如智勇雙全的卡米路斯還在，說不定羅馬不會遭此浩劫。

  被困在卡比托利歐衛城裡的青壯年人，雖然心如刀絞，但是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

  卡比托利歐山是羅馬7座山丘中最高的一座，山上有幾座神廟，是羅馬的神聖之地，一旦失守，就意味著羅馬也走到了盡頭，因此駐守在這裡的都是青壯年官兵，以及其中一小部分人的家屬。由於山頂非常狹小，可以容納的人數非常有限，所以只有少數官兵的妻兒有幸跟著上了山。至於其餘的老人、婦女、兒童，都只能聽天由命。好在這座山三面都是峭壁，易守難攻，所以高盧人一時也難以攻克它。

  布倫努斯不甘心功虧一簣，繼續派兵猛攻山崖上的堡壘，卻再一次被擊退，於是布倫努斯派兵團團圍住了卡比托利歐山。一天夜裡，高盧大軍發起了偷襲，幸虧羅馬軍及時發現才保住了最後一塊陣地。

  可能是因為高盧人當初屠城時沒有處理好屍體，羅馬城裡開始流行瘟疫，每天都有很多高盧士兵染病或被抬出去掩埋。再加上高盧人是遊牧民族，過不慣城裡的生活，因此他們越來越渴望撤出羅馬，重新過上自由自在的日子。與此同時，圍困卡比托利歐衛城的高盧軍隊的糧草也越來越少。在雙方相持7個月之後，高盧軍隊終於不得不將官兵們分成小股，派他們分別到羅馬城周圍地區洗劫。

  有一支訓練精良的小隊奉命劫掠一個名叫阿爾代的地方。阿爾代王得到消息，立刻召集民眾前來商議對策。碰巧卡米路斯流亡到了這裡，他說服了手足無措的阿爾代人，把達到服役年齡的人都召集了起來。當天夜裡，他探聽到駐紮在城外的高盧官兵正在舉杯暢飲，就帶領阿爾代軍埋伏在高盧軍營地附近，等到深夜時才出動。大部分高盧官兵都在酣睡中被砍殺，只有少數人僥倖逃回羅馬。

  很快，卡米路斯打敗高盧人的消息傳到了羅馬人那裡。幾名從阿利亞之戰中逃生的羅馬士兵找到卡米路斯，要求他回去擔任羅馬軍的統帥，但是遭到了拒絕。一個名叫彭提烏斯的年輕人，冒著生命危險設法潛入卡比托利歐衛城，把外面的情況告訴了元老們。元老們商議一番，最後一致認為只有卡米路斯才有能力重組軍隊拯救羅馬，就任命卡米路斯為獨裁官。這是卡米路斯第二次當選獨裁官。在他的號召下，許多盟邦的市民都加入了他的軍隊。

  不過，由於卡比托利歐衛城被嚴密圍困，幾乎彈盡糧絕，因此他們不得不派特使與高盧人談判，雙方約定：羅馬支付1000磅黃金給高盧人，高盧人立即撤離羅馬。在稱量黃金時，高盧人總是做手腳，甚至公然令秤桿失衡，致使羅馬人氣憤地與他們理論起來。但是，布倫努斯嘲諷道：「這算什麼，誰讓你們是倒霉的被征服者！」

  與此同時，卡米路斯的軍隊抵達了卡比托利歐衛城城下，得知此事以後立即帶著一支精銳部隊及時趕到了黃金交付地點，收走了秤盤上的黃金，對高盧人說：「我們羅馬人有一個習俗——用鐵而不是用金子來解救自己的城市。」布倫努斯大怒，不過考慮到四周的廢墟不利於交戰，只得空手而歸。第二天，卡米路斯率先出擊，近一年以來所向披靡的布倫努斯終於敗北，不得不和他的部下落荒而逃。卡米路斯奮起直追，使得正在歸途中的高盧人不得不疾速向北奔跑，絲毫不敢停下腳步。

  打跑高盧人之後，卡米路斯又接受了一項新任務——重振羅馬的雄風。但是，這一任務顯然要比趕走高盧人艱巨得多。

  如果只是重建被毀壞的城牆和房屋，讓羅馬人重新團結一致，那麼由高盧人入侵帶來的傷痛要不了多久就能夠治癒，但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羅馬城在蠻族入侵時只能屈服的消息，幾乎傳遍了世界。因此，鄰近一些部族紛紛與它解除了盟約，就連拉丁諸城也聯合反叛羅馬，試圖乘機將其消滅。

  面對高盧人帶來的傷與痛，羅馬人表現出了非凡的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