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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和「阿」的深層含義:真誠不佞和虛偽造作

2024-10-11 07:53:24 作者: 趙一

  「絕學無憂」是一門很高深的學問,絕學就是不要一切學問,什麼知識都不執著,人生只憑自然,無憂無慮,無牽無掛,以一種清明客觀的態度,深刻獨到的見解,獨立於世。

  在講述「絕學無憂」的學問時,老子談到了道德最高修養的標準。他說:「唯之與阿,相去幾何?美之與惡,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唯」與「阿」兩字,是指人們講話對人的態度,將二者譯成白話,在語言的表達上都是「是的」。但同樣一句話,「唯」是誠懇接受,「阿」是阿諛逢迎。雖然,有時說話需要婉轉,但真理是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的,唯唯諾諾實乃小人之舉。

  南懷瑾先生告誡世人,老子說這些道理,並非教人們以尖刻的眼光,專門去分析周圍人的言行舉止,不要誤讀了老子的苦心,處處吹毛求疵,應該反求諸己,時時警醒,學習真誠不佞的「唯」,避免虛偽造作的「阿」。

  《韓非子》里記載了兩個有關阿諛奉承、獻媚取寵的歷史故事,藉以警誡世人。

  

  春秋時,晉楚鄢陵之戰中,楚國大將子反出任中軍統帥,酣戰之際,口中乾渴,想要喝水。子反平素嗜酒如命,身邊的侍從豎轂陽知道他好杯中物,便乘機討好他,奉上一大杯酒。子反見後,既高興又擔心,說了一句:「嘻!拿下去吧,這是酒嘛!」豎轂陽不但不替換,還替他掩飾道:「這不是酒。」子反將錯就錯順勢一飲而進,豎轂陽又連續奉杯,使子反喝得酩酊大醉。結果由於子反指揮失誤,楚師潰不成軍,楚王也被晉軍射傷了眼睛。楚王得知內情,勃然大怒,將子反斬首示眾。

  與此相同的還有晉國大臣文子,文子嗜好聲色玩物,其手下一個小官吏便處處投其所好,獻媚取寵。文子喜歡音樂,他立即送上鳴琴;文子喜歡佩飾,他就奉上玉環。由於該小吏一味諂諛,助長了文子的惡習,結果文子被驅逐出宮。

  此二人皆是失足於身邊的阿諛奉承之中。

  荀子說過:「諂諛我者,吾賊也。」從另一個角度說,為人處世,一味阿諛逢迎,虛偽造作,終將為人所不齒。

  學習真誠不佞,避免阿諛獻媚,歷史上有一位標杆似的人物,即唐朝的魏徵。在中國歷史上,唐太宗無疑是最善於納諫的封建帝王之一,而魏徵也是最善於進諫和敢於進諫的名臣之一。

  魏徵喜逢唐太宗這一知己之主,竭誠輔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加之性格耿直,往往據理力爭,從不委曲求全,唯唯諾諾。一次,唐太宗向魏徵問道:「何謂明君、昏君?」魏徵回答:「君之所以明者,兼聽也,君之所以昏者,偏信也。以前,秦二世居住深宮,不見大臣,只是偏信大臣趙高,直到天下大亂,自己還被蒙在鼓裡;隋煬帝偏信虞世基,天下郡縣多已失守,自己還不知道。」唐太宗對這番話深表贊同。

  貞觀元年,魏徵被擢升為尚書左丞,有人奏告他私自提拔親戚為官,唐太宗立即派御史大夫溫彥博調查此事。結果,查無實據,唐太宗派人轉告魏徵:「今後要遠避嫌疑,不要任人唯親,以免惹出同樣的麻煩。」魏徵當即面奏說:「我聽說君臣之間,相互協助,義同一體。如果不講秉公辦事,只講遠避嫌疑,那麼國家興亡,或未可知。」並請求唐太宗要使自己做良臣而不要做忠臣。唐太宗問及忠臣和良臣的區別,魏徵答道:「使自己身獲美名,使君主成為明君,子孫相繼,福祿無疆,是為良臣;使自己身受殺戮,使君主淪為暴君,家國並喪,空有其名,是為忠臣。以此而言,二者相去甚遠。」唐太宗聽了也點頭稱是。

  魏徵進諫之時,常常不顧自己的實際利益乃至名譽性命,直言進諫,決不苟且偷安、沽名釣譽。魏徵死後,唐太宗對他思念不已,曾對左右大臣言道:「以銅為鑑,可正衣冠;以古為鑑,可知興替;以人為鑑,可明得失。朕嘗保此三鑒,內防己過。今魏徵逝,一鑒亡矣!」然而,魏徵又過於耿直,未能深諳「曲則全」的處世藝術,因此,即便被後世稱為一代良臣名相,最終還是難逃晚年唐太宗的積恨爆發,墓碑被砸,一段君臣佳話以此為終,讓人嘆息。

  讀史學做人,我們可以從歷史人物身上學到許多為人處世的道理。從進言的角度看,真誠不佞,即便點頭稱是,也不是唯唯諾諾;阿諛獻媚,即便自作聰明的批評,也是虛偽的變相奉迎。從納言的角度看,喜忠直,耳畔便多逆耳忠言;耳根軟,聽到的便多是獻媚之詞。

  裴矩在隋煬帝面前專事諂媚而得寵,到了唐太宗手下,卻成了敢於直諫的諍臣。司馬光一語道破天機:「裴矩佞於隋而忠於唐,非其性之變也。君惡聞其過,則忠化為佞,君樂聞直言,則佞化為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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