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緣相依,再執著都是枉然
2024-10-11 05:38:08
作者: 沈念
滾滾紅塵,試問何人能一往無前,把往事裝進行囊?前方總能尋得花間酒一壺,最怕花香入髓,心緒難平,漫天落花難敵心頭好。
異國他鄉的徐志摩此時正為他所失去的愛情而失落不已,此時的他才看清,康橋的月光原來如此遙遠,看似皎潔明亮卻無法照亮自己的身影,曾經盛開的繁花早已歸根,曾經碧波蕩漾的河水再也不見漣漪,世界恍若死灰將他重重包圍,赤地千里難覓安身之所。正道是:卿本別,郎心隨,煙雨朦朧意難消,不見芳蹤,莫談前路何逍遙。
此時,徐志摩的髮妻尚在德國柏林安胎,徐志摩完全能夠前往柏林與妻子同住,但無奈徐志摩不僅對張幼儀沒有絲毫感情可言,還將她視作走向自由的最大阻礙。關於徐志摩對張幼儀的厭惡,更有一個這樣的說法:當年張幼儀攜長子前往倫敦時,徐志摩在接到張幼儀後第一件事情便是帶她逛遍倫敦的服裝店,避免自己與「鄉下土包子」同行。後來張幼儀在沙世頓期間懷有身孕,徐志摩不問緣由便讓張幼儀把胎兒打掉。就當時而言,若非貧苦之家或是另行改嫁,一般女子均不願冒險打胎。然而在張幼儀的苦苦哀求下,徐志摩依然心如鐵石,冷漠回應:「打胎是有風險,但火車肇事也會死人,難道就不坐火車了嗎?」可憐為愛卑微的張幼儀,在徐志摩頻頻離家的情況下,不得不前往德國投靠兄長,靜休安胎。也許當時的她依然對徐志摩心有期盼,妄想著日後他能浪子回頭,重返家中。殊不知,安胎期間張幼儀竟等來了一封離婚信。
徐志摩在給她寄來的信中寫道:「真生命必自奮鬥自求得來,彼此有改良社會之心,彼此有造福人類之心,其先自作榜樣,勇決智斷,彼此尊重人格,自由離婚,止絕苦痛,始兆幸福,皆在此矣。」
關於徐志摩執意離婚的說法,在民間有各種臆測,其中有部分著作談及在徐志摩決意離婚之前,他曾與林徽因有過書信來往,林徽因在信中表明自己不嫁有婦之夫,要求徐志摩在自己與張幼儀之間做出抉擇,促使徐志摩決意離婚。
自然,種種說法不過是後人猜測,未可當真。但實際上為愛痴狂的徐志摩與張幼儀離婚一事卻是板上釘釘,為了追求生命中的愛與自由,徐志摩不惜拋卻身後糟糠之妻,淨身出戶尋求他理想中的唯美愛情。
此事在當時的文學圈中引起了極大的轟動,對於徐志摩的做法世人毀譽參半,而作為徐志摩的恩師,梁啓超更是專門給愛徒寄來長信,洋洋千字直抒胸臆,以肺腑之言望能規勸他打消離婚念頭。
在長信中梁啓超對徐志摩此等做法提出兩點建議:一為萬萬不得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貿然離婚只會傷害妻兒,以已知的痛苦換取未知的未來,實非明智之舉;二是古往今來世人皆追崇愛情,但凡塵之美可遇不可求,若是逆緣而往,難免徒增煩惱。
然而,為了得美人傾慕而拋家棄子的徐志摩哪裡聽得進恩師的勸言,他奮筆疾書,在回復梁啓超的書信中慷慨陳詞:「我將於茫茫人海中訪我唯一靈魂之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1922年,張幼儀在柏林誕下次子。沒等張幼儀坐完月子,徐志摩便迫不及待地趕赴德國,邀來吳經熊、金岳霖等當代頗有名氣的學者作證,正式與張幼儀離婚。
在徐志摩眼中,結束這段沒有愛情的婚姻便如同砍斷世俗的枷鎖般痛快,恢復獨身的他此時再也不必為世俗的眼光所影響,如今的他再也不必承受相思之苦,可以肆意去追逐自己尋覓已久的自由愛情,因此在他離去的時候自然沒有看到背後那不舍的淚光。
一心掛念著林徽因的徐志摩回到倫敦處理好學業後直接回國。在踏上歸國的征程時,他非常興奮,在他看來,觸手可及的美好便在眼前,在愛情的世界裡他如孩子一般天真,然而現實的殘酷卻一次次將他推向崩潰的邊緣。
1922年8月,徐志摩回國後迫不及待地奔往林家,一心想要再續前緣的他並沒有如願,甚至連那日思夜想的面容也不得窺見,林府門前那一張蒼白的紙條讓他剛剛燃起的希望頓時被撲滅。
後來,徐志摩從朋友的口中得知,林徽因在回國後重遇了梁思成,兩人相知相愛,如今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可憐徐志摩為了追隨林徽因的腳步不惜拋卻家庭與名聲,到最後卻不能如願。
其實人間情愛大多如此,你為我垂眉低首,我卻為她傾己所有,各自追隨心上愛人又忽視了身邊的愛,在緣來緣往中虛度時日,最後卻始終獨身一人。相愛的人未必白頭偕老,而未曾有情的夫妻也有幸福,這也許便是感情的獨特之處,仿佛一切冥冥中早就註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