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2024-10-11 05:37:58
作者: 沈念
想來這世間大多人生,磕磕碰碰一路前行莫不都是為了心中所愛而勇往直前,無論你是何種身份,擁有何種背景,終有為愛痴狂時,得之欣喜若狂,甘之如飴,失之波濤洶湧,萬念俱灰。恰如日後徐志摩再次偶遇林徽因時所道出的深情與無奈:「如果有一天我獲得了你的愛,那麼我飄零的生命就有了歸宿,只有愛才能讓我匆匆行進的腳步停下,讓我在你身邊停留一小會兒吧,你知道憂傷正像鋸子鋸著我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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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渺渺紅塵中,每一次相遇都是命運賜予我們的最閃亮的禮物,相遇後相知相愛更是生命中最值得珍惜的情愫,而離開卻只需一個人狠下心腸的決斷。
從柏林回來的徐志摩剛下飛機便直奔林長民居住的公寓,直到此時他才發現林家早已人去樓空,僅剩下一段回憶的餘溫在裊裊消散。恍然大悟的徐志摩心中劇痛,雖然明知會有這麼一天,可當事實擺在眼前時他卻又難掩傷悲,曾經無怨無悔的傾己所有如今竟化作一屋的空洞。事已至此,徐志摩濃烈的愛意恍如倫敦的煙雨一般無處安放,只得穿過雲煙崩裂在大地。
可憐徐志摩在料想到林家早已舉家回國的時候依然心存幻想:也許他們不過是恰逢外出,又或許僅僅是遷居而已……但是,如果說當時的徐志摩依然心懷希望的話,那麼林徽因的一紙分手信便成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信封上的那一抹紫色仿佛凝結著世間的憂鬱與悲傷,信中字字悲愁,字裡行間一如以往林徽因的風格,輕柔卻又讓人驟覺無比沉重,看似依依不捨卻又如此決絕:「志摩:我走了,帶著記憶的錦盒,裡面藏著我們的情,我們的誼,已經說出和還沒有說出的話走了……」
在信中,林徽因提到了張幼儀,也講到了自己的不舍與世事的無奈,到最後就連書寫者也無法道清此去經年二人能否得以重逢,只得把命運交由神靈。信的最後,落款依然是徐志摩曾經無數次呼喚的愛稱,只是此時的「徽徽」聽起來早已不再調皮嬌俏,反而讓人有一種訣別之意。
此時的林徽因與林長民正坐在回國的船艙中,父女倆沉默不言,偶爾相顧卻又默默低頭,船艙里的行李箱有序地擺放著,一路上仿佛還散發著倫敦獨有的氣息。偶爾起風時,林徽因喜歡走出船艙讓海風撲面,那咸澀的味道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能夠讓她感受到回憶的溫熱與苦澀。
林徽因的離去讓徐志摩的生活變得支離破碎,失落、傷感、失望困擾著他,他的一腔真情在一夜之間變得無處宣洩,只得把情愫寄於筆端,把欣喜與甜蜜獻給星月,把思念與盼望獻給山河,把憂傷與回憶撒入花草。強烈的愛意化作黑夜的反噬,一句句悲情且傷感的詩歌鋪滿了他的稿紙: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雲,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
更無須歡喜——
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對於這對才子佳人而言,別離總難免感到不舍,卻又是萬般不得已。康橋一別,二人從此遙遙相望,他住在了她心中最純潔的角落,而她卻活在了他心底深處的小居。
自康橋一別後,林徽因在繼續學業的同時也開始新詩創作,這一舉動在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徐志摩的影響。她的詩歌空靈潔淨,讓人身處其中如痴如醉,而這一切都源自她回憶里那個充滿浪漫與唯美的春夏。
這一段感情,於林徽因而言,是少女溫柔的愛情之夢;之於徐志摩,是詩人浪漫自由的理想之愛;然而,對於張幼儀來說,卻是人生里最痛苦無助且無法磨滅的煎熬。
對於已經不再愛的那個人,有人選擇繼續做朋友,有人老死不相往來。這兩種態度不能說誰對誰錯,因為性格決定人生選擇,而無論以何種關係繼續以後的生活,都要保證自己不被那種關系所困擾。林徽因和徐志摩此後一直是好朋友,因為林徽因夠理智夠清醒,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經給了梁思成,再無可能與他分開,所以才能坦然地與徐志摩相處。
人的一生終究是一個人的一生。不是說要孤獨終老,而是大家各自有所追求,有緣分就相遇,有緣無分、情深緣淺是常事,分開也未必就會痛苦得無法自拔。人生如戲,一場落幕下一場又要開始,自然也不必過分耽於昨天。你記得也好,你忘記也罷,生命本就如輪迴一般,來來去去,何曾為誰有過絲毫停歇?
無論往昔如何,1921年的春天林徽因回到了北京的女子學校,熟悉的空氣讓她很快融入了學校的生活,她重新擁有了大量的時間考慮未來。而此時的她不過年方十七,正值芳華,在她前面還有太多的美好尚未觸及,恰是遙遙前路漫漫,餘生尚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