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疾病的專制

2024-10-11 04:20:45 作者: 阿爾弗雷德·阿德勒

  今晚我們要討論一個五歲半男孩的病歷。記錄說他現在的問題是不聽話、殘忍、好動,以及「喘不過氣來」。

  孩子不聽話,殘忍,好動,很明顯,他的這些品性是針對某一個人的。可以相當有把握地假定米爾頓的母親是一個焦慮、有秩序的母親,要求孩子有一定程度的合作。另外,米爾頓顯然不大願意順從她,也許因為相信母親對他不公平或是太嚴厲,於是他選擇了一種最能尖銳地影響到她的行動作為報復。他會從桌子上跳到椅子上,把窗簾拉下來,把碗打破。一個想把房子弄得整齊乾淨的家庭主婦自然會痛恨孩子的這類好動行為。

  呼吸困難是一種抗議,和殘忍、好動是十分類似的東西。在孩子好動時,他是用筋肉在抗議;在他喘不過氣時,他是用肺在抗議。我們必須學習了解我們的各類器官說的這一俚語。不過也有可能米爾頓真的有哮喘,也許是因為對於某種蛋白的過敏。如果這被證明是真的,我會感到很驚奇,因為呼吸的抗議會是這個孩子所用方式的重要部分,邏輯部分。

  

  病歷進一步說:

  「米爾頓是三個孩子裡最小的。有兩個姐姐,一個十二歲半,一個九歲半。兩個大女孩似乎適應得很不錯,最小的一個是麻煩的主要來源。父親一星期賺四十五元,房租每月二十五元。母親沒有在外面工作。有四個房間,保持得很乾淨,有三張床。這是一個正統的猶太家庭。」

  也許母親曾經稱讚兩個大女兒整齊、有秩序,米爾頓已經喪失了希望,覺得自己永遠都沒法和她們競爭。很有可能他本來是受到溺愛的。他過去多病。他可能知道,在生病時,他被放縱,讓他感到愉快,而且為了確保母親對他的注意,採用了人為生病的機制。

  「二姐一個人睡,米爾頓或是和爸爸睡,或是和媽媽睡,和媽媽一起睡的次數較多。」

  五歲半的孩子應該一個人睡。他仍舊喜歡和母親睡,明確顯示他太依戀母親。他在夜晚成功地維持了和母親的聯繫,而在白天,他利用他的好動使母親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當這樣年紀的孩子和父母在一起睡時,他要占領家庭舞台的中心就太容易了。可以這樣假定,米爾頓的人生目的是要母親注意他,寵他。家裡的衝突在於母親顯然希望孩子能夠有好的社會適應力,健康、整潔,而孩子則是儘可能繼續做個嬰兒。

  「下面是米爾頓的生理歷史:他是在懷孕期滿時出生的,母親在生產時沒有任何困難。不記得出生時的正確重量。他在母乳的餵養方面不正常,母乳以外也餵牛奶。他七個月時發生痙攣現象。他在童年早期生過以下的病:支氣管炎、肺炎、胸膜炎、扁桃腺炎、軟骨病。」

  這可能是他的副甲狀腺發育落後,整個人格不穩定的證據。很有可能這些缺陷會隨著年齡的成長而消失。童年的痙攣可能讓人覺得非常恐怖,米爾頓自從有痙攣以來無疑受到了密切的關注。永遠都不可以讓孩子知道疾病的實際危險。

  你們記得在一開始時我提出過下面的理論:米爾頓不能喘氣乃是借呼吸道語言表達的一種抗議。他有好幾種呼吸道的疾病,這一信息佐證了我的構想。患肋膜炎和支氣管炎時,呼吸都會極其困難,這個病童給人的印象是很痛苦的,對父母來說是很恐怖的。

  在生病的時候,米爾頓的每一次呼吸都是注意與焦慮的對象。這麼說吧,現在他發現自己在和兩個適應得較好的姐姐的競爭方面處在不利的情況,於是他用他的肺,來威脅母親。他費力地說:「照顧我,不然我會生病,那時你會難過。」

  「他出生時結舌(tongue-tied),舌頭的舌系帶被切除了。在早期的痙攣里,母親被告知孩子是個呆子,永遠都不會有什麼成就。」

  依我看,很少有必要把舌系帶切除。家裡的人一定了解到孩子有言語上的缺陷。母親在聽到他可能是一個先天愚型(mongolian idiot)患兒時一定會感到震驚。雖然我們還只聽到部分的病歷,這個想法看來不太可能。先天愚型患兒通常總是好服從的孩子。他們很少成為問題,因為他們很聽話,從來都不爭鬥。他們有時來自家教很好的家庭,可以從一些跡象中看得出來。這一類呆子通常頭很小,圓而上翹的鼻子,舌頭很寬,會顯露很多裂隙,而且通常很長,可以碰到下巴。進一步的特徵包括皮膚乾燥,以及偶爾會有交織的手指和腳趾。

  「米爾頓非常依戀母親,但是與兩個姐姐有相當的衝突,他逗她們,他對她們很殘忍,但是對其他孩子不會那樣。生活里沒有有組織的娛樂,但是他常在街上玩。」

  也許米爾頓在嬰兒期或某一生病期被放縱得厲害,可是以後年齡越大,卻越失去母親對他的親近與關注。許多的母親在孩子生下來的一兩年可以實際上完全忘我,過孩子的生活,但是以後生活的本性會要求孩子去完成一些獨立的活動。六歲的孩子不可能像嬰兒一樣被放任、被寵愛,孩子很能夠感受到家中情感溫度的變化。這方面的感受一加強,他就會顯露反叛的跡象。

  兩個女孩可能與米爾頓作對,而他也反過來逗她們。病歷告訴我們孩子有殘忍傾向。在心理學的語言裡,這個意思是表示他灰心。有不正常殘忍傾向的孩子常常會把他們的權力發泄在弱小或是不懷疑他們的動物身上,因為他們感覺到自己越來越不重要,需要得到安慰。

  「母親很擔心孩子的氣喘病。一名小兒科醫師把他介紹到兒童指導中心來,醫師找不出任何生理的原因。」

  孩子有氣喘很少是因為生理的原因。它有時會在患過肋膜炎與肺炎的孩子身上發生。米爾頓就是一個例子。氣喘病看上去是很可怕的。這些孩子模仿這個病,藉以支配他們的父母,他們從軟弱中製造出力量來。每當米爾頓感受到強大壓力,要他展現自己的優越時,或者每當他攻擊母親以獲取注意時,他就會利用這一生理的傾向。氣喘是他手裡的王牌。

  「母親埋怨米爾頓總是在那裡跳,她經常擔心孩子會受傷。她過分為他的病情焦慮。他整個上午都和母親在一起,在這段時間他總是惹麻煩。」

  這相當明確地證明孩子的舉止是針對母親的。他知道她有過分焦慮的傾向,於是使用故作勇敢的特技表演來觸碰她最弱的地方。

  「他下午上幼兒園,在那裡似乎適應得不錯。孩子埋怨沒有人和他玩。父親和母親有時都打他,因為他不聽話。父母經常告訴他不要做這樣,不要做那樣。在被阻止之後,通常會有喘不過氣來的情形。母親會求孩子不要生病,因為她自己也病了。」

  整個情況的關鍵也就在這裡。父母,尤其是母親,非常擔心孩子的病情,他們不允許他像其他孩子一樣在街上玩。米爾頓在社會接觸方面遭到挫折。他沒有辦法與同年齡的男孩在一起玩,於是他和母親胡鬧。當母親不許他胡鬧時,他就用喘不過氣來攻擊她。這不是一個意識的過程,可是孩子在下意識里知道他所得到的。母親知道他的病不是生理原因造成的,我們必須承認在這一點上她是一個好的心理學家,如果一個孩子有生理性的氣喘病,那麼,我們不會要求他不要生病,就像我們不會要求跛子不要跛著走路一樣。不過,她用了一個不好的方法,因為她把一個危險的工具放在孩子手裡。她讓他的怪想來決定她的疾病或健康。

  「一個叔叔送給孩子一輛腳踏車。他沒法常騎,因為母親要把車子從四樓扛下來,她沒有那樣的體力。」

  病歷在開始時曾經明白地指出他有軟骨病,這一情況可能和他的運動過度有關係。腳踏車對這樣的孩子自然很重要,他可能因為不能使用而感到憤慨。

  「米爾頓睡覺時用被子蓋著眼睛,不肯一個人睡。」

  這是懦弱態度的一個典型表現。把眼蓋住,因此不許具有敵意的外在世界進來。而在白天靠好動與喘不過氣保持與父母的聯繫。

  「米爾頓的第一個童年記憶是:『我在走路,那時我還是小嬰兒。』」

  軟骨病在他的生命里扮演了一個重要角色,他對走路的興趣是又一個證據。這類的孩子總是很活躍,必須讓他的運動肌肉的活動有足夠表現的機會。

  「米爾頓的理想是當醫生。他說,『我希望檢查。』他希望『在大學校園裡』。他也希望學習寫作。他已經學會抄寫信件,雖然不知道它們的意思。」

  米爾頓生過很多的病,像他這樣的孩子,必然會對醫生有很高的評價。孩子生病,父母一定得喚醫生,在神秘的檢查之後,他們會無保留地照著他的話做。我必須說我自己的經歷在許多方面和這個孩子很相似,我在很小的時候生過肺炎,我相信我第一次想做醫生就是在那之後發生的。我想征服死亡,我在那時認為醫生是做到了的。

  「米爾頓清洗、穿衣服都要別人替他做,但是他認識路,也可以當差。他能認識自己的家。」

  他認識家,這一事實充分表示他的心智正常。孩子不自己穿衣、清洗,因為這樣可以讓母親為他忙碌。

  這是一個非常好的病例,應該可以提供給我們很多東西。我們的治療方法對於所有了解這個病例後面的個人心理學理論的人都一定是很容易理解的。必須影響這個母親去使米爾頓變得更加獨立。她不能經常批評他,必須隱藏對他未來的恐懼。我們注意到這個孩子在離家時的舉止總是比較好,必須向母親說明這個孩子在比較寬廣的社會環境裡會改善。不要責備他,但是應該鼓勵他從一個新的觀點看事物。

  會議

  母親進入。

  阿德勒大夫:晚安,夫人。我們一直在討論你的孩子米爾頓的故事,我們發現在很多事情上你是一個很謹慎、很有原則的母親。也許你的主要麻煩在於你的過分小心。你不認為像米爾頓這樣聰明的孩子在現在這個年紀,應該自己清洗、自己穿衣服嗎?

  母親:我想他可以自己清洗、自己穿衣服,但是他花的時間太多了,他上學會遲到,他使我很緊張。

  阿德勒大夫:讓他遲到幾次,讓他承受動作慢的後果,那樣會比較好。你有沒有注意到他不在家時的舉止比在家的舉止要好。

  母親:他在家時要糟得多。他會把窗簾撕下來,從桌子上跳到椅子上,有時把桌子弄翻。

  阿德勒大夫:這不難說明。你的孩子在很小的時候有過軟骨病。童年生這種病,後來的肌肉活動量會比較大。他一定要經常做點什麼才會快樂,他屬於那種孩子。也許你可以容許他在家庭之外有更多的自由。他有腳踏車與溜冰鞋嗎?

  母親:他有一輛腳踏車,但是我沒有辦法在他每次要騎時替他把車子扛下去。我擔心在他騎時,別人會把他碰倒。

  阿德勒大夫:也許你太小心了點。他是個聰明的孩子,如果你把危險向他說明,我相信他不會傷到自己。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你可以表現給他看,你對他的能力多麼有信心,我想如果你肯試一下這個,他會回報你,會變得更負責任。

  母親:關於他在房子裡四處跳動的問題,我要怎麼辦?

  阿德勒大夫:在我看來有一件事是你可以做的。安排他在上午參加一個遊戲團體。他需要這類的活動。越少讓他和你一起在家裡,對他的發展也就越好。也許你可以安排讓一個鄰居的孩子替他把車子背下去。我要你了解他沒有真正的氣喘,但是他製造喘不過氣來的症候,目的是要你注意他,要威脅你。在他生病時,你是不是非常地放縱他、寵愛他?

  母親:是的,我必須好好照顧他,因為他病得很厲害。

  阿德勒大夫:現在他讓你記起過去他病得多麼厲害,想要藉此重新引出你在那時給予他的關懷與注意。我們相信如果你不去注意那些喘不過氣來的現象,他以後也就永遠不會再有那些現象。此外,讓米爾頓一個人睡也是很好的事。他已經大了,不應該和母親在一起睡了。如果你現在教導他獨立,他可以成長為一個完全正常的男孩。他必須從你這裡獲知,你不會偏愛另外兩個女孩,以及你期待他長大,做一個有用的公民。

  母親:他的腦袋有什麼毛病嗎?

  阿德勒大夫:你的醫生送來了病歷。我看了病歷,依我的判斷,在這個孩子身上沒有先天愚型的跡象。他很狡猾,很聰明,他的毛病在於他想繼續做嬰兒。你必須展示給他看,做成長的人比做嬰兒更好,在你遇到任何困難時你的醫生會幫助你。努力改善他的情況是很值得的,因為如果你和我們合作,他會有迅速的進展。現在讓我們看看孩子。

  孩子進了房間,學生的在場讓他感到驚訝,他看到母親,跑了過去。他不願意離開母親,也不願意讓阿德勒大夫替他做身體檢查。在阿德勒大夫問他一個問題時,他會抬頭看母親,同時說,「你回答」。他不願意看大夫,把臉藏在母親裙子裡。不論怎麼勸他,他也不願意和阿德勒大夫說話。

  母親和孩子被送了出去。

  阿德勒大夫:我一直教導我的學生說,不要聆聽病人說,但要觀察他們的行動,就像是看一幕啞劇。你們看,這個孩子既不說「哈囉」,也不說「再見」。他拒絕和我有任何接觸,雖然我是在很仁慈地和他說話。這不一定是讓人氣餒的事。下一次會比較順利。顯然,他的醫生知道如何獲取他的友誼,因為孩子好多次回應他。如果你們有人懷疑這個孩子對母親的依戀,現在在看到孩子的行動之後,應該可以相信了。如果我們把母親吊在天花板的掛燈上,孩子也會找出辦法去依附她。她是他唯一的支撐。沒有她,他不能自己清洗、自己穿衣服,甚至不能回答問題。

  談到他的所謂的氣喘,那也是對母親依戀的表現,只不過是用呼吸道的語言表達而已。人用器官或器官系統的不正常運作來表達他的舉止,我把這一現象稱作器官俚語。有很多的藥可以治療氣喘的症候,但是沒法治療這個病人。要治好他,一定要先增加他的自尊。

  我說過一個人的生活方式在他到五歲時就已經定了,我的許多學生不大相信這句話。這個病例讓我們清楚地看到生活方式在五歲時可以多麼完整。米爾頓把任何他不能統治的人都從他的社會裡排除。很有可能他在學校的最初幾年會受到寵愛,因此舉止沒有問題,但幾乎可以確定的是,他以後在社會接觸以及很可能在性接觸方面都會出現問題。

  學生:當你要把他從母親那裡帶走時,他哭,這是為什麼?

  阿德勒大夫:不難想像一根長久依附在格子架上的藤會怕離開格子架。米爾頓的哭只是他權力意志的又一表現。你不可以相信米爾頓真的愛母親的話,他對她的興趣就像寄生蟲對母體的興趣一樣。有一點區別,在人這個寄生蟲覺得母體不能配合他時,他會處罰母體。許多人相信眼淚是懦弱的表徵,但是對於這個病例卻毫無疑問是權力的表徵。米爾頓除了母親之外,不看任何人,不聽任何話,也不對任何人講話,他完全依附她,這是神經症的開始。他的整個態度似乎在說,「你不能對我有什麼要求,我是個生病的孩子」。這個孩子以後有可能走上自殺或是犯罪之途。如果以後他碰上需要獨立與力量才能解決的大問題,而他又沒有這樣的品質,他可能自殺。另外,他除了母親之外對任何其他人都沒有興趣,他可能把這種興趣的缺乏投射成為對抗社會的犯罪活動。

  我常見到強盜以及其他罪犯在監牢里寫詩,把行動的罪過轉到母親身上,或是把自己的缺點歸罪於酒、嗎啡或愛情上的失望。他們不需要證明他們缺乏勇氣,太明顯了。

  學生:一個孩子不看你,也不和你講話,你要怎樣接近這樣的孩子?

  阿德勒大夫:個人心理學有許許多多的治療用的設計,不可能把裡面的所有小戲法都告訴你。第一,在開始時也實在沒有必要和孩子說話。如果對孩子有足夠的了解,我們可以告訴他的母親如何對他採取行動,儘管沒有他的公開合作,我們仍舊可以影響孩子。另外,不要去注意這個孩子,用這個方法可以很容易激起他的好奇心。他希望站在舞台的中心,我一點不去注意他,把全部精力放在一本圖畫書上,或者一個機械玩具上,他會很難對我正在做的事不感興趣。

  編者附註:這個孩子以後在編者的診所里繼續接受治療,要母親明智地合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過她最後同意讓孩子有更多的自由與獨立。我們要她在孩子氣喘發作時離開房間,因為她在看到孩子喘不過氣來時完全沒有辦法保持冷靜。氣喘在兩星期之內完全消失了,但是米爾頓並沒有放棄支配周圍環境的希望。母親對他的氣喘不感興趣,他發展出一個新的辦法——開始一種強制性的、不斷的咳嗽。母親立刻又有了錯誤的看法。孩子勝利了。過去他一天有五六次氣喘,現在則是不斷咳嗽。孩子被送進醫院,護士受到嚴格指示完全不要去注意他的咳嗽。他住院的第一個上午經常咳嗽。在這段時間裡我們和孩子有過一次很好的接觸,我們給了他一個聽診器,同意讓他「檢驗」病房裡幾個病比較輕的孩子。這也許是第一次米爾頓得到一種真正重要的感覺。在編者巡視病房時,孩子有時會和他走在一起,編者問他是不是認為某個孩子可以復原。米爾頓模仿一名在場醫生嚴肅的樣子說,那個孩子病得很厲害,但是他覺得他可以治好。跟著我們很明確地告訴孩子,醫生忙著治療其他人,自己沒有生病的時間。

  回家之後,咳嗽又出現了,母親受到他在醫院情況的鼓勵,沒有去注意他,而米爾頓也立刻放棄他的呼吸俚語的這一特殊表現。第二個禮拜他又有了一組全新的症狀:許許多多的歪曲臉相與臉部抽搐。這一症狀的有趣之處是孩子只有在公開場合才會有這一症狀,因此讓母親感到十分尷尬。症狀在幾星期的治療之後消失。然後米爾頓被送往一個夏令營,我們也特別給了主持人許多指示。他最初幾天鬱鬱不樂,不肯吃東西,惹了許多麻煩,最後被送回家來,因為他完全不能適應營區的生活。回家之後,他的好動現象比以前任何一個時候都更厲害。在和心理醫生的幾次會面之後,孩子終於接受醫生的看法,認為自己在營里比在家裡要好得多。他又回到營里,在剩下的一段時間裡,適應情況比過去好得多,主要因為他贏了幾次比賽,在體育方面獲得了一定程度的重要性。秋天回來時,孩子似乎得到了某種程度的自尊,開始全日上學。在兒童指導診所與老師的監督下,米爾頓在不斷地做更好的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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