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悲傷與哭泣

  湯姆遜做完今天的工作就要永遠告別這裡了，他將自己的辦公桌整理乾淨，走到位於辦公室左側的落地窗前靜靜地向遠方眺望。遠方的藍天、白雲、綠樹、山嵐都和往常一樣，美麗而又平靜。湯姆遜看著看著，就仿佛能夠隔著窗子感覺到迎面吹來的微風，這些風是那樣的溫柔、清新，他不由得「呵呵」笑了起來。他想，就算自己退休了，可本事還在，總能夠為家庭，為這個世界做些什麼。

  既然想通了一切，湯姆遜也就不再流露出憂鬱、悲傷的情緒，他換了一套禮服，準備參加同事們給他準備的「退休告別晚宴」。湯姆遜是FBI的一名資深特工，他自打加入聯邦調查局之後，一直勤懇工作、身先士卒，屢次被組織嘉獎。前些日子，湯姆遜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意外中彈，這顆子彈讓他不得不提前退休，為了避免家人擔憂，湯姆遜將這件事隱瞞下來。

  晚宴結束後，湯姆遜獨自駕車回家。每次回家的時候，湯姆遜都有很強烈的愧疚感。這份工作就這樣，要想做好必然要冷落家人。想想妻子日漸斑白的頭髮和對自己來講變化太大的兒子，湯姆遜感到既溫馨又痛苦。他悄悄地走進家門，湯姆遜準備給妻子一個驚喜。自己有多久沒回家了？一個月還是兩個月？湯姆遜用力搖了搖頭，他想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從腦海中甩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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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裡空蕩蕩的，一片漆黑，只有客廳外的門廊邊上亮著微弱的燈光，湯姆遜有些緊張，家裡不會出什麼事情了吧？他有些神經質地想要去腰間摸槍，但隨即又頹然地把手放了下來，他忘了那個跟了他近25年的「老夥計」已經不在了。湯姆遜輕輕向前挪了兩步，他看到了一幅讓他終生難忘的畫面。他的妻子跪坐在廚房門前，雙眼緊閉，眉毛緊緊地皺在一起，張開嘴，正在無聲地哭泣著。

  湯姆遜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他快步衝到妻子伊利亞的身邊，扶起她，輕聲安慰道：「親愛的，你這是怎麼了？」伊利亞在看到湯姆遜後，趕忙將眼淚擦掉，又悄悄將右手掩在身後，故作輕鬆地說道：「哦，你……你怎麼回來了？沒什麼的，我很好。」「她肯定是怕我擔心，不想給我添麻煩。」湯姆遜既心疼又內疚，他嘆了一口氣道：「以前是我不好，沒有盡到丈夫的責任，從今往後，我哪也不去了，就在家裡陪你和孩子。」

  「真的嗎？！你不騙我吧，對！一定是真的，你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對的。」伊利亞激動得有些手足無措，她緊緊地抓住湯姆遜的手，希望他能夠再給她講一遍。「是的，伊利亞，我以後會在家陪你和小湯姆。」湯姆遜也用力抓緊了伊利亞的手。頓了頓，湯姆遜又問道：「但你要告訴我，是誰招惹你了？你怎麼哭了？」「沒什麼，只是不小心被刀割了一下。」伊利亞低著頭回答道。

  湯姆遜自然不信伊利亞會因此而無聲痛哭，他進屋的時候可是清楚地看到了伊利亞的表情。在湯姆遜的追問之下，伊利亞終於講出了實情。原來，伊利亞的奶奶病重，眼看就要離開人世，老人家臨走前的心愿就是想要再見伊利亞一面，但伊利亞因為必須要照顧正在準備結業考試的小湯姆而難以脫身，本來她可以讓湯姆遜照看小湯姆一段時間，但她深知湯姆遜是一個工作狂，將小湯姆交給他只會適得其反。苦無對策的伊利亞在準備晚餐的時候又被刀子劃傷了右手，她終於被生活的重壓擊垮，跌坐在廚房外邊痛哭了起來。

  湯姆遜在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之後，不禁暗暗自責，他主動承擔了照料小湯姆的事情，並立即讓在民航部門工作的朋友給伊利亞買了一張機票，將伊利亞送上了看望她奶奶的飛機，事情最終得到了圓滿的解決。

  FBI行為分析專家告訴我們，悲傷是眾多情緒中最特別的，相對於其他情緒會將能量用於肢體運動上，悲傷則是任由機體能量流失（比如，一個人在悲傷產生之初會以哭泣的形式來發泄情緒，但哭泣過後，悲傷的情緒依然在無聲地放任能量流失，一直到這種情緒被完全化解才會結束）。這種情緒是人類接觸到這個世界時所產生的第一種情緒，它最具代表性的表現形式就是大哭。哭是悲傷情緒的典型反應，人們一般會在壞的結果發生，而自己毫無辦法的情況下產生悲傷的情緒，並以哭的形式表達出來。

  FBI行為分析專家認為，最飽滿的痛哭表情表現為：行為人雙眉在1/3處皺起、扭曲，眉頭在額肌的作用下微微向上抬，但整體眉形是向下壓的，雙眼在眼輪匝肌的收縮下緊緊閉合，上下眼瞼相互擠壓，在眼角內側形成皺紋，在外側形成魚尾紋，臉頰和上唇向上抬升，嘴角在頸闊肌的帶動下向兩側拉伸並與臉頰擠壓，形成法令紋，頦肌收縮使整個下唇呈「W」形，這種口型是痛哭表情所特有的。

  FBI行為分析專家認為，痛哭除了上述的表情細節之外，還會因為情感強烈程度而使面部肌肉出現劇烈收縮或者痙攣，而且這種情緒往往會伴隨大聲痛哭，從而加速能量的流逝。對於成年人來說，他們一般不會在社交場合流露出這樣強烈的情緒反應，這種飽滿的情緒只會在無人或者在失去特別重要的人、物時產生。比如本文案例中的伊利亞就是在無人的情況下情緒崩潰，無聲痛哭。

  FBI行為分析專家認為，很多時候成人表現出來的最大程度的悲傷就是閉著嘴痛哭，這種痛哭的形式既表現了內心的悲傷，又保持一定程度的自我克制。此時，行為人的嘴部緊緊閉起，上唇抬升力度下降，因為頸闊肌不參與拉伸嘴角的運動，所以頦肌會讓下巴呈隆起球狀，球的表面凹凸不平，其他表情不變。FBI行為分析專家告訴我們，沒有人能夠在痛哭的時候睜大眼睛，即便是最優秀的演員，他也只能做到在睜大眼睛的時候默默流淚。

  FBI行為分析專家告訴我們，生活中較為常見的是輕微的悲傷情緒。這種輕微的悲傷一般表現為：眉毛扭曲、糾結（扭曲程度與悲傷程度成正相關），上眼瞼和下壓的眉毛之間會形成褶皺，但這種褶皺非常細小，再加上下眼瞼的上抬，使眼球被遮住的範圍大大增加，從而使得眼睛的黑白眼球對比減弱，眼球反光面減少，採光量減少，整個眼睛呈現黯淡無神的狀態，嘴部則以輕微癟嘴（喝難以下咽的藥水時的嘴部形態）的形式出現，嘴角依然保持向兩側拉伸的狀態，但程度很弱。

  FBI行為分析專家告訴我們，悲傷情緒會在悲痛大哭過後轉為一種「平靜」的悲傷狀態，這種狀態會持續很長的時間。此時行為人的嘴部沒有明顯的形態變化，眼睛也呈正常狀態，可能會略微睜大或輕微閉合，但眉頭會在額肌的作用下輕微上揚，眉形又會在皺眉肌的作用下做皺起的動作，所以眉毛會呈現出輕微扭曲的不自然狀態。這種眉毛的形態會保持到悲傷情緒完全消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