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有風險,北伐需謹慎
2024-10-11 03:00:56
作者: 張程
一
劉義隆「賜死」劉義康的背景是北魏大軍南侵,南方局勢動盪。這事發生在元嘉二十八年(451),對南方造成了極大的打擊。而事情的起因,則是一年前的「元嘉北伐」。
元嘉後期,國家太平無事,府庫漸漸充實。美中不足的是,北魏始終對南方構成威脅,且霸占著河南、山東等地。南北雙方在邊界摩擦不斷。劉義隆可能覺得自己文治有餘,武功不足。而打敗北魏收復中原無疑是建功立業最好的途徑,他對北伐中原的興趣越來越大。
過慣了平安日子的大臣們,也慫恿劉義隆北伐。這些慫恿的大臣幾乎都是文官,沒有武將,大致可以分為兩類。第一類人純屬是要拍馬屁,比如御史中丞袁淑,他發現劉義隆有學漢武帝泰山封禪的意思,就奉承說:「陛下席捲趙魏之後,一定要封禪泰山。臣生逢盛世,遇到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願意寫一篇《封禪書》獻給陛下。」劉義隆聽了很高興,似乎覺得自己可以和漢武帝相提並論了。第二類人是真心要北伐中原,覺得南方有能力打敗北魏,比如彭城太守王玄謨。王玄謨出身於著名的世族太原王氏,沒有打過一場仗卻喜歡談論軍事。他對劉義隆大談北伐計劃,暢想勝利前景。劉義隆特別喜歡聽王玄謨的空談,聽得入神時還對左右說:「王玄謨的話,令人有封狼居胥的憧憬(這裡指的是漢武帝時,霍去病大破匈奴,封狼居胥山而還的事件)。」結果,劉宋朝野瀰漫著一股激烈而樂觀的戰爭氣氛。
元嘉二十七年(450),機會似乎來了!拓跋燾誅殺大臣崔浩的消息傳來,北魏內部出現不穩跡象;柔然又千里迢迢派遣使節來到建康,表示願意配合宋軍北伐;春夏之交,南方水量充沛,河道通暢,便利軍隊、糧草運輸——似乎天時地利都傾向南方。於是,丹楊尹徐湛之、吏部尚書江湛、彭城太守王玄謨等大臣在六月鼓動劉義隆出兵。
以沈慶之為代表的軍隊將領們反對北伐。沈慶之,吳興(今浙江德清)人,出身貧寒,年輕從軍,因在鎮壓內部反叛和少數民族起義中立下赫赫戰功而躋身高級將領行列,當時已經六十四歲了。他對劉義隆列舉出兩條反對的理由:第一,軍事優勢在北方,南方步兵對陣北方騎兵天生就處於劣勢;第二,當年檀道濟、到彥之北伐都失利而返。沈慶之點名道姓說:「王玄謨等人的能力都弱於檀道濟、到彥之二人,現在的軍隊也不比當年強盛,倉促北伐恐怕會再一次失利。」
劉義隆更多的是從政治層面思考北伐問題,對老將軍的意見不以為然,回覆說:第一,小丑竊據中原,我們是正統王朝,有責任收復中原。第二,之前北伐失利是因為檀道濟「養寇自資」、到彥之私自撤退。第三,魏軍的優勢在騎兵,但現在夏水浩瀚,河道通暢,我們用水軍恰好可以揚長避短。只要宋軍在冬天河流結冰前收復各個重鎮,構築鋼鐵防線,就等著魏軍自投羅網吧!
沈慶之堅持己見,劉義隆就讓徐湛之、江湛來和沈慶之辯論。沈慶之說:「治國譬如治家,耕地要問農夫,紡織要問婢女。陛下現在要討伐敵國,只和白面書生商量,怎麼能成功呢!」沈慶之的話說得很重,劉義隆聽了哈哈大笑,認為沈慶之是年紀大了亂發脾氣而已,既沒採納也不怪罪。北伐大事,最終由劉義隆敲定了。
這次北伐,劉義隆追求畢其功於一役,幾乎傾盡了全國之力。由於兵力不夠,朝廷徵發青、冀、徐、豫、南兗、北兗六州的壯丁。每戶有三名壯丁的抽一人從軍,有五名壯丁的抽兩人從軍,又出錢招募有武藝的壯士出征。由於軍費不足,朝廷進行愛國主義宣傳,發動臣民捐獻金帛,又向富豪巨室和富裕的僧尼借貸。
北伐的部署是這樣的:主力放在東路,由王玄謨率沈慶之、申坦等水軍入黃河,受青冀二州刺史蕭斌指揮。東路目標是收復山東、河南。西路由柳元景、薛安都等率領,從襄陽北上,進攻關中地區,受雍州刺史、劉義隆的兒子隨王劉誕指揮。東西兩路之前還有劉康祖、臧質等人率領的小股部隊,作為策應之用。
史稱元嘉北伐的大行動就此拉開序幕。
二
元嘉北伐開頭很順利,因為北魏沒有料到劉宋會傾國而出,被打得措手不及。
碻磝的北魏守將棄城而走,宋軍留沈慶之守城,王玄謨繼續率主力進攻滑台。
王玄謨率領的主力兵源充足、軍械精良,但王玄謨是個庸才,壓根就不是打仗的料。滑台被宋軍圍得水泄不通,魏軍堅守不降。城中茅屋很多,部將建議用火攻,王玄謨卻說:火攻會燒毀房屋、傷亡百姓,即便我們攻下了也只是得到一片焦土,有害無利。所以,王玄謨堅決不同意火攻。中原人民看到宋軍來到,紛紛攜帶武器投軍,有的還成組織地前來參軍。平均每天都有上千人之多,民心可用。但王玄謨不用義兵首領,把投軍的壯士們當作新兵分散補充到自己的親信部隊中。同時,王玄謨非但不撫恤中原百姓,還要他們每家繳納一匹布。宋軍的種種逆行,讓中原人民大失所望,甚至將部分百姓推到了魏軍一邊。結果,小小一座滑台城,宋軍主力困于堅城之下,攻打了兩個月還沒有打下來。九月,天氣轉涼,北魏太武帝拓跋燾集結了六十萬大軍南下,御駕親征,第一站就直驅滑台,來和王玄謨過招。拓跋燾是何等人物,是帶著虎狼之師在槍林箭雨中廝殺長大的,別說是王玄謨,整個南方又有誰是他的對手?宋軍得知北魏援兵南下的消息,部將們都勸王玄謨抓緊最後一點兒時間,在拓跋燾趕到之前不惜一切代價攻下滑台,避免遭到魏軍內外夾擊。王玄謨不聽,仍舊不緊不慢地攻城。拓跋燾即將到來,部將們再次勸王玄謨趕緊建立車營,將戰車連接在一起排列在軍營外圍,作為防禦屏障。王玄謨還是不聽。
終於,拓跋燾率軍來到滑台,他也是幾乎傾國而出。魏軍擊鼓之聲震天動地,王玄謨這時候急得六神無主。部將請示如何迎戰,王玄謨磨嘰了大半天,才擠出一個字:走!王玄謨下令撤退,卻不做任何組織,導致宋軍主力四散潰敗,幾乎流失殆盡。魏軍隨後追擊,殺死宋軍一萬餘人,繳獲的軍資器械堆積如山。元嘉之治二十多年積累的精品軍械,幾乎都成了北魏的戰利品。
王玄謨撤退中途遇到沈慶之率軍前來接應,才收攏了部分殘軍敗將。此次巨大失敗,王玄謨罪責難逃。戰後,東路主帥蕭斌要殺王玄謨。不料沈慶之主動站出來為王玄謨說好話,認為拓跋燾是當世雄才,誰遇到他都沒有獲勝的把握,又說陣前殺戮大將會引起軍心混亂。王玄謨這才得以保全性命。
此處交代一下王玄謨之後的經歷。王玄謨雖然能力平庸,敗軍禍國,但個性耿直,做事認真。此戰之後他仕途坎坷,被免官又被起用,因生性剛直,和同僚、上司的關係不好。晚年,王玄謨剛正不阿,對孝武帝、宋明帝的倒行逆施多有勸諫。直到宋明帝時才去世,享八十一歲高壽。
滑台大敗後,宋軍轉入被動防禦,不斷放棄城池,步步後撤。賴有沈慶之這樣的老將維持,東路宋軍才沒有出現全局性的大逃亡。
滑台大敗的消息傳到西路的時候,西路宋軍正在陝城(今河南陝縣西南)與魏軍激戰。之前,西路宋軍進展也不錯。這路宋軍中有不少將領是北方人,熟悉關中情況,比如大將薛安都就曾在北魏擔任雍州、秦州都統,幾年前因為謀反失敗才逃奔宋朝。而北魏占領關中不久,統治並不穩定,各族人民紛紛起兵響應宋軍。弘農等重鎮被宋軍攻克,宋軍進圍陝城。陝城一戰,大將薛安都殺得性起,丟掉頭盔,脫去鎧甲,再去掉坐騎的護具,怒目挺矛,單騎沖向敵陣。手中的長矛打斷了,薛安都就換一根再衝殺。兩軍惡戰兩天,宋軍大勝,攻克陝城,斬魏軍三千餘人,俘虜兩千餘人。宋軍把俘虜、投降的北魏士兵全部釋放,又乘勝攻克潼關。關中豪傑聞風而起,派人與宋軍接洽。西路北伐形勢一片大好。然而,王玄謨大敗、拓跋燾南下的消息逆轉了西路的勝利。東路敗後,劉義隆認為柳元景、薛安都等不宜孤軍深入,下詔班師。西路宋軍含淚放棄城池,退回襄陽。元嘉北伐以失敗告終。
但是戰爭不是單方面的失敗就可以結束的,要取決於戰勝方的意志。宋軍雖然戰敗,但戰場並沒有沉寂。拓跋燾不是被動挨打、消極防禦的軟柿子,他態度強硬,寸土必爭,抓住宋軍後撤的良機擴大戰果。
在滑台大敗王玄謨後,拓跋燾將大軍分為兩路,長驅南下。
第一路由永昌王拓跋仁率領,從洛陽向壽陽(今安徽壽縣)進軍,一路攻占懸瓠(hù)、項城。宋軍防守壽陽的將領是豫州刺史南平王劉鑠。劉鑠是劉義隆的兒子,年輕無經驗。劉義隆怕壽陽有失,急招劉康祖回援。劉康祖這支偏師在壽陽城外幾十里地與拓跋仁大軍遭遇。劉康祖手下只有八千人,部將提議繞道走山路以地利削弱鮮卑騎兵的衝擊,劉康祖不聽,組成車營,等待魏軍的進攻。臨戰前,劉康祖下令「顧望者斬首,轉步者斬足」,以必死之心迎戰。魏軍倚仗人多勢眾,分為三波,從四面輪番進攻宋軍,企圖用疲勞戰術消滅劉康祖。劉康祖指揮部屬頑強頂住。後來,天上颳起了西北風,拓跋仁趁勢火燒車營。宋軍拼死抵抗,最終在熊熊烈火中失敗。劉康祖身受十多處傷,仍奔走呼號,最後頸部中箭而死,部下八千人全軍覆沒。此戰可算是元嘉北伐中最慘烈的一戰。戰後,拓跋仁進抵壽陽,劉鑠閉門不出。好在宋軍在壽陽經營多年,城堅糧足,魏軍是騎兵,沒有攻城的經驗,只好在城郊大肆燒殺搶掠一番後,繼續南下。劉鑠也不敢追擊,只求守住壽陽。
第二路由拓跋燾親自統率,進攻彭城。鎮守彭城的是劉義隆的五弟江夏王劉義恭和劉義隆的又一個兒子武陵王劉駿。劉義恭聽到魏兵將至,就要棄城逃走。城內其他人都不同意。長史張暢說:「王爺絕對不能走,您一走就群龍無首,非輸不可了。」劉駿則說:「叔叔要走,悉聽尊便,侄子決心與彭城共存亡。」劉義恭羞紅了臉,留了下來,和大家一起守城。彭城也是宋軍經營多年的重鎮,城池堅固,魏軍攻打了幾天,彭城巋然不動。拓跋燾主動放棄,繞開彭城繼續南下。攻城本非魏軍的長項,拓跋燾揚長避短,發揮騎兵行動迅猛的特點,一心深入江南。劉義恭、劉駿叔侄倆也不敢追擊。
拓跋燾渡過淮河後,遇到了宋朝輔國將軍臧質的部隊。臧質和劉康祖一樣,也是此次北伐的偏師。劉義隆聽到彭城告急後,命令臧質率領部下一萬人救援。兩軍相遇,臧質的一萬步兵哪裡是幾十萬鮮卑騎兵的對手,一觸即潰。臧質只帶著殘部七百人逃向附近的盱眙(今江蘇盱眙)。
盱眙原本駐紮了三千宋軍。因為地處南北交通要道,太守沈璞早早就開始準備防守,想接納臧質殘部。但城內官紳不同意,擔心接納臧質會把拓跋燾主力吸引過來,得不償失。沈璞力排眾議,將臧質的七百人接入盱眙城,還將全城的防務交給臧質指揮。臧質出身東晉外戚家庭,長得相當有特點,高顴骨突下巴,禿頂捲髮。盱眙官紳百姓看著這個敗軍之將,不知道他的奇怪相貌能否有助於退敵。好在虛驚一場,拓跋燾再次擦城而過,繞開盱眙,馬不停蹄向南衝去。
年底,各路魏軍在長江北岸會師。人們在長江南岸就能看到拓跋燾那耀眼的皇帝車駕。拓跋燾在北岸耀武揚威了一番後,選擇在瓜步(今江蘇南京六合區)建起了行宮。魏軍在江北忙於劫掠殺戮,各地的劉宋官員要麼望塵奔潰,要麼望風而降。兵力薄弱的江南裸露在鮮卑鐵器的刀鋒之下,劉宋王朝面臨著立朝以來最大的威脅。建康城內空前緊張,朝廷緊急徵發壯丁從軍。建康所在的丹陽郡轄區內王公子弟以下全部男子一律從軍。宋軍沿江慌忙布防。劉義隆臨江登高瞭望,看到魏軍旌旗搖曳,面露憂色,嘆息道:「如果檀道濟還在,豈能讓胡馬至此!」此時距離檀道濟冤死已經過去了十五年。
三
就在劉宋朝野認為局勢危如累卵,人心惶惶之時,歷史卻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之前,拓跋燾不攻城、不啃硬骨頭,一心儘快衝殺到長江邊上。現在他飲馬長江了,可接下去怎麼辦呢?拓跋燾很清楚,鮮卑騎兵連壽陽、彭城這樣的城池都沒有能力攻下,更不用說城牆更加堅固又有滾滾長江防護的建康城了。拓跋燾頭腦很清醒,知道魏軍的攻勢已經達到極限了,決定見好就收。
拓跋燾下令魏軍在江北劫掠以後,滿載北歸。第二年(451),浩浩蕩蕩凱旋的魏軍又一次經過盱眙城。魏軍無意停留,原本擦肩而過就是了,可拓跋燾突然想喝酒,就派人去盱眙索要美酒。宋軍守將臧質撒了一泡尿,用罈子封好給拓跋燾送去。拓跋燾勃然大怒,也不回國了,驅動大軍進攻盱眙。數十萬魏軍一夜之間就圍著盱眙城造了一道長堤,又挖土運石填平了流向盱眙的水源,徹底切斷了盱眙的水陸通道。盱眙軍民一覺醒來,發現城池被圍得水泄不通。經過一陣短暫的驚慌後,盱眙軍民迅速準備迎戰。盱眙之戰就此打響。
盱眙為了這一戰已經準備了好幾個月,器械充足,士氣鼎盛。魏軍遭到了頑強的抵抗,士卒傷亡嚴重。拓跋燾這個時候犯了一個錯誤,他滿不在乎地給臧質寫了一封信。信中說:「我驅趕攻城的士兵,都不是我們鮮卑人。攻打盱眙城東北的是丁零與胡人,攻打南邊的是三秦的氐族、羌族。你們幫我多殺一點兒丁零人,我們就能減少常山、趙郡(在今河北)的盜賊;幫我多殺一點兒胡人,正好減少并州的叛軍;如果氐族、羌族都死了,關中的反賊也就沒有了。所以,你殺的士兵越多,對我越有利。」
拓跋燾可能是想通過這封信告訴臧質自己會不惜傷亡攻下盱眙,但這封對士卒傷亡滿不在乎的親筆信被臧質利用。臧質將拓跋燾的「御筆」展示給攻城的魏軍士卒看,大聲宣布:「你們的皇帝用心險惡,根本不把你們當人看,你們不要為他賣命了!」臧質又寫了許多傳單,發給攻城的少數民族士兵,號召他們倒戈一擊,凡是斬拓跋燾首級者,封萬戶侯,賞賜布、絹各一萬匹。拓跋燾見狀,暴跳如雷,下令做一張鐵床,在上面扎滿鐵刺,發誓要踏平盱眙,活捉臧質釘在鐵床上。
魏軍在拓跋燾的驅使下掀起了一波波更猛烈的進攻。他們造了鉤車來鉤城樓,城內宋軍就用大繩系住鉤車,數百人呼喊著一起牽拉,使車不能退後。到夜晚,宋軍把士兵裝在大桶里墜下城牆,截下車上的鐵鉤,繳獲鉤車。魏軍又造了衝車攻城。無奈城牆堅固,衝車每次衝擊都只能沖落幾斗土,難以奏效。魏軍最後只好採取最原始的方法:肉搏上陣,搭雲梯登城。一波波的魏軍像潮水一般湧上前去,又像潮水一樣退下來,在盱眙城下留下了數以萬計的屍體,死屍堆積得與城牆一樣高。就這麼猛攻了整整一個月,盱眙城還牢固控制在宋軍手裡。南方的春天來了,魏軍水土不服,傷病員越來越多。更糟糕的是,劉義隆派遣宋軍水師從東海進入淮河,命令彭城的宋軍南下,會師截斷魏軍的歸路。為了避免被南北夾擊,拓跋燾在二月燒毀攻城器械,主動退走。宋軍不敢攔截,僅出動少數水師佯攻,逼迫魏軍速撤。
盱眙之戰,宋軍大獲全勝。劉義隆對這場意外的勝利大喜過望,對守城有功的臧質大加賞賜,提升他為冠軍將軍、雍州刺史,負責中部邊界軍務。
持續了近兩年的南北激戰就此結束。南方在領土方面的損失不大,但國力遭受巨大損耗。魏軍進出南方,大肆燒殺搶掠,僅擄掠而走的江北百姓就數以十萬計,宋朝傷亡的軍民更是無法計算,南兗、徐、兗、豫、青、冀六州城鎮殘破、廢墟累累。「自是邑里蕭條,元嘉之政衰矣」,之前二十多年治世積累的物質成果幾乎蕩然一空。北魏方面同樣傷亡慘重,損失鮮卑精銳數以萬計,它和南朝一樣都是輸家,只是損失略小而已。
當然,很多政治事件的成敗是不能用簡單的物質得失來計算的。拓跋燾對劉宋的勝利,使北魏的統一更為鞏固。這個成果比劫掠的物資更加重要。而劉義隆志得意滿的心態被慘敗擊得粉碎,受到巨大的精神創傷,沒兩年就駕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