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包

2024-10-11 02:39:05 作者: (牙買加)馬龍·詹姆斯

  ——你不接電話?

  ——不。

  ——你不是要去機場接人嗎?

  ——我跟你說過?還沒到時間。

  ——那就關掉鈴聲吧。就在——

  

  ——我知道在哪兒關掉他媽的鈴聲。潤滑劑在哪兒?

  ——不知道,床上什麼地方吧。

  ——哪兒?

  ——我說了我不知道。說不定就在你身子底下。或者你旁邊的枕頭底下。來,翻過來。當然還是我來了,真不知道口水有什麼不好的。牙買加人對唾沫的看法真奇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朝男人吐口水,這是不尊重。

  ——口水只是水。你不肯朝我屁眼吐口水然後舔掉嗎?

  ——嘔,才不要。

  ——因為屁眼還是因為口水?舔屁眼不就是舔自己的口水嗎?

  ——你怎麼能舔自己的口水呢?口水從嘴裡出來就不該再回去。

  ——哈哈。翻過來。

  ——什麼?

  ——你聽見我說了。翻過來。

  ——我就喜歡這樣。你插得比較深。

  ——深個屁,你只是不想看著我。

  下午,房間裡。我翻過來。床太軟,我往下沉,他在上面,將我推進被單深處。向下沉。他說我拘謹,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雖然他微笑著說出這句話。看著我,彆扭頭。今天是星期二,陽光發黃的白天。他依然看著我——我的嘴唇乾裂了?眼睛對眼了?他覺得我會先轉開視線,但我不會轉開視線,甚至不會眨眼。

  ——你真美。

  ——少說這種話。

  ——我說真的,很少有男人能駕馭得了眼鏡。

  ——小子你少放這種屁。男人不該對男人說這種話,那太——

  ——太屁眼人?我知道,我聽你說過至少七次了。我發誓你會喜歡波多黎各人。他們不認為舔雞巴和操屁眼就等於同性戀。但要是被操,那你就變成了他媽的死基佬。

  ——你敢說這個同胞是個血逼養的死基佬?

  ——哦,不,你為小逼而瘋狂。

  ——我喜歡小逼。

  ——哥們兒,咱們是繼續做愛,還是我當哈利·漢姆林,你演麥可·昂吉恩【233】?

  ——他血逼的你在說什麼?

  ——想知道過去兩年我說過多少次上面這段話嗎?我真的受夠了,我也受夠了不敢出聲的雞巴佬。尤其是你們黑人。我只想做這個。

  我閉上嘴。我等待他。他舔我的右奶頭,然後更加使勁地舔左奶頭,像是想扯掉它似的。感覺有點疼,我正要說他媽的搞什麼,但他又開始溫柔地舔。用舌頭撥動它,撥幾下,舔幾下。我激動得戰慄。我想哀求他舔右奶頭,止住我的戰慄。我感覺到一團溫暖的口水吐在我的奶頭上,他輕輕吹乾,涼絲絲的。不能讓他繼續讓我當女人了。不是因為被操,而是因為吹奶頭。

  ——天哪,狗娘養的,你就喊出聲吧。再這麼嘟囔下去,你會嗆死的。

  ——什麼?

  ——你不能同時既冷靜得一聲不吭又享受自己該死的身體,所以兩樣你必須放棄一樣。要不然我先走了,等你拿定主意再打電話給我。

  ——不!我是說,不。

  我還沒來得及說壞人不接吻,他的嘴唇就壓在了我嘴上。吸吮我的舌頭,用嘴唇蹭我的嘴唇,舌頭貼舌頭跳舞,誘惑我也這麼做。他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基佬。

  ——唉,你看看你。你咯咯笑得像個女學生。說明你這個人還有得救。

  嘴唇壓在嘴唇上,嘴唇轉向側面,在我嘴裡舔我,舌頭在舌頭之上,舌頭在舌頭之下,嘴唇吸吮我的舌頭,我睜開眼,看見他緊閉雙眼。是他在呻吟,而不是我。我伸出手,捏住他的奶頭,我捏得並不重,我依然分不清灼熱和疼痛。他繼續呻吟,他用舌頭順著我的胸膛舔下去,來到我的奶頭,來到我的肚臍,留下一道濕漉漉的印子,感覺冰涼,但他的舌頭是溫暖的。紐約在窺伺咱做這個嗎?我在窺伺你的窺伺嗎?長針眼的屁眼人。窗外是五樓,但我說不準。太高了,擦窗工和鴿子都爬不上來,但他們反正也不會爬牆。只有天空在看著我們。但牙買加航空的航班會飛過,喬西會看見我。他用舌頭撥弄我的肚臍,我抓住他的腦袋。他抬頭看了我一秒鐘,微微一笑,掠過我指間的頭髮那麼細那麼軟那麼棕色。你描述它的時候,讓你聽起來像是白人。

  ——別走神,混蛋。

  我想說我的心思就在這兒,但他一口吞掉我的雞巴,那句話沒能從我嘴裡出來。他說包皮什麼什麼的。翻開包皮,看著他的腦袋伸向它,我險些跳起來。你們沒割過的人真是敏感,對吧?舔吸龜頭,然後一口吞下去,直到臉埋進我的陰毛。上上下下,操它,我感覺到他的嘴唇、舌頭和喉嚨眼,我感覺到濕潤和溫暖,我感覺到真空吸吮和放開,吸吮和放開,吸吮和放開,每次他翻開包皮,我都忍不住要抓住他的肩膀。這個場面,白人伺候黑人,下去,上來,白人下去,上來,輕輕一扭,用粉紅色的舌尖輕舔。第三次,我抓住他的肩膀,輕輕捏了捏。他終於停下。他抓住我的兩個腳踝,抬起我的屁股,用舌頭操我。我沒去想我並不怎麼喜歡這樣,沒去想感覺就像濕乎乎的東西在濕潤我的屁眼。他把我的兩條腿抬在半空中,自己在床上翻個身,拿起一個安全套。我分不清帶套和赤膊上陣的區別——後者也是一個安全套的牌子,我實在搞不明白。我知道這是五樓,但要是有誰恰好經過我的窗口,看見我的兩條腿舉在半空中怎麼辦?這樣的事還會發生。我操得不夠多,每次都還會想到這樣的事還會發生。我操得不夠多,還會去想房間裡除我這條之外還有一條硬雞巴。我只想抓住它,捏它,搓它,有朝一日說不定會舔它。他的手指在我屁眼裡塗抹潤滑劑,這次我沒有想起監獄裡的操屁眼,但說我沒有想起實際上就想起了,他在我屁眼裡仔仔細細塗抹潤滑劑,用手指操我,手指碰到了某個地方,我不由得渾身抽動,我沒有琢磨這是不是女人被碰到高潮點時的感覺,因為去他媽的女人,去他媽的操逼,去他媽的嘗試操基佬,此時此刻在五層樓上的這兒,我沒有了其他念頭。去他媽的白人在上面操我有什麼含義,因為我根本沒有想到白人在上面操我,直到我想起這是美國,假如我像黑鬼那樣思考,白人在上面操我就有了含義,也許我應該到上面去,但依然讓他操我。謝天謝地,還好必須考慮雞巴硬不硬的人不是我。

  電話又響了。

  ——寶貝兒,你最後會讓我進來的對吧?

  ——什麼?哦。

  ——你為啥這麼緊張?我不得不說,寶貝兒,牙買加人總是這麼冷靜,都快變成都市神話了。我開玩笑的。

  ——我沒緊張。

  ——親愛的,你的屁眼夾住我的大拇指,我都能吊在半空中了。

  ——哈哈。

  ——啊哈,所以秘訣是讓你笑個不停。或者在黑暗中操你。那會兒你似乎沒什麼問題。

  ——電影裡總能看見人們在黑暗中做愛。電視也一樣。

  ——你是什麼時候意識到不是每個美國人都像波比·尤因【234】的?

  ——我喜歡黑暗。

  ——媽的別換話題,屁眼人。

  ——換話題的是你,不是我。

  ——你知道唯一能從窗外看見你的是超人對吧?你可以選擇相信或者不相信。我去撒個尿,馬上回來。

  我必須用手捂住嘴巴,否則肯定會說快去快回。我還是忍不住想像喬西像「吉佬兒到此一游」【235】似的在窗口冒出來。知道我會怎麼說嗎?我會說,這是美國,咱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所以你他媽就少說兩句吧,或者就像美國人說的:吃屎去吧。下東區全都搞定了,我親自處理貝德-斯圖的生意,不需要打電話給尤比那個白痴,他哪天稍微一疏忽,我就連布朗克斯也拿下來。其實我並不需要布朗克斯和他媽的黑人,我有曼哈頓的白人顧客,他們願意出三倍的價錢。等航班今晚著陸,喬西會看見哭包在統治紐約,他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得好上加好,所以你他媽別來煩我,別來我家掀開床單亂看,就算掀開了看見什麼,也一個字也別說。一個人必須做多少操蛋事情才行?

  生活很沉重。就算這樣。生活真的很沉重。

  他走出衛生間,雞巴硬邦邦地向左稍彎,已經戴好了安全套。白人穿內褲的部位的膚色稍淺,雞巴和卵蛋周圍紅通通的。我心想男人應不應該溫柔,是不是溫柔讓這種事感覺很基佬。否則就絕對不會有那種感覺。無論是在礦井、鷹巢、長釘、新戴維劇場、阿多尼斯劇場、西部世界、珠寶82、珍寶、克里斯多福街書店、小傑酒吧、地獄火夜總會、男子酒吧、安街書店、通條還是惡土或漫遊都一樣,無論是回家陪老婆的商人、自行車騎手、長發嬉皮學生、帥小子、小哥、娘娘腔、【236】教堂小子、千篇一律在T恤上印著我有八英寸長的傻蛋、其他人叫他預科生的那傢伙、遛狗的白髮男人還是看著只是像普通人在做日常事的男人都一樣。有些人看我剛拉下短褲就從後面插了進來,有些人帶我回家就像他們用了白老婆,不過美國沒有人知道我說的白老婆是什麼意思,所以我只能說檸檬、呀喲、黃鼠狼土和大C,或者直說他媽的古柯鹼。拆家有可能盜用自己的貨品。我在他們家或公園裡拉下短褲,他們吐口水或塗潤滑劑然後操我,我等著直到戰慄過去,有時候他們等我先射,然後打手槍射在我屁股上。但感覺依然像是男人在搞男人。但在這麼柔軟的床上,我們感覺像兩個基佬。我們說話也像兩個基佬。所以呢?所以我們肯定就是兩個基佬。

  ——你打算站在那兒自摸一整天嗎?我說。

  電話又響了。他看一眼電話,然後看著一眼也不看電話的我。他想說什麼但沒有說。電話繼續響。我等鈴聲停下,他爬上床,抓住我的腳踝。鈴聲停下,他將我的雙腿抬到半空中。我等待電話再次響起,因為假如真有急事,他或她肯定還會再打過來。他用潤滑劑塗抹我的屁眼。電話沒響。他在雞巴上塗抹潤滑劑。電話沒響。我盼著他說「走著」,雖然他沒有說,但我還是笑得像個女學生。他微笑,直勾勾地看著我,插了進去,不快不慢但很堅決,片刻不停,他帶彎的雞巴插到底,碰到那個敏感點,疼痛轉瞬即逝。

  我在廁所撒尿,電話又他媽響了。

  ——哈囉?

  操。床上的男人接了電話。

  ——哈囉?咱們再試一次,哈囉?稍等。應該是找你的。

  五秒鐘後我接過聽筒。

  ——哈囉?

  ——剛才他媽的是誰?

  ——誰?你在說什麼?

  ——你他血逼的以為咱在說什麼?剛才接電話的是陰魂嗎?

  ——不是的,尤比。

  ——那是誰?

  ——是咱的一個同胞,住在我隔壁,過來找我,因為他……聽見我放音樂,你……你知道菲爾·柯林斯嗎?

  ——然後你就讓他接你的工作電話?

  ——喂,等一等,尤比。咱沒有讓他接電話。咱去上廁所,結果他自己接了電話。所以你有何貴幹,我的孩子?鬧什麼呢?

  ——你別跟我說美國話。

  ——你也別跟訓孫子似的跟我說話。出什麼事了嗎?

  ——當然有事,咱打電話找了你三次。

  ——我肯定找到了些什麼。

  ——這話他媽的什麼意思。

  ——不說這個了,計劃有變。咱去接喬西,你不——

  ——去你媽的。要是喬西改變了計劃,他肯定會告訴我的。

  ——隨你便,願意的話就來機場,看著我接他。人越多越熱鬧嘛,我總這麼說。還有一點,喬西不想再跑一趟東村,他想看看布希維克情況如何。

  ——布希維克?他為什麼突然心血來潮想去布希維克了?

  ——你為什麼會忽然覺得咱通靈術?你對喬西有意見就去找喬西說。

  ——我要先帶他去昆尼小姐,全紐約最好吃的牙買加菜,就在布魯克林法拉盛。

  ——哭包啊,喬西·威爾斯從一個每天都能吃牙買加食物的地方飛到這兒來,難道就是為了吃模仿的操蛋飯菜嗎?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你他媽叫誰——

  ——我九點半接他。來布希維克見我們。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