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2024-10-11 02:26:04
作者: (美)D.M.普利
比阿特麗斯躡手躡腳走過下層大堂的紅地毯朝金庫走去。她反覆察看安保崗。監視器關了。沒人在監視,今晚沒人。她緊緊把住肩上的大提包,手裡緊攥著沉重的鑰匙圈。鑰匙上沾著馬科斯的鮮血;它們在她手上留下了憤怒的紅色印跡。比阿特麗斯心裡慌張極了。
金庫走廊里傳來了嘈雜的聲音。她驚呆在路上。
「我一點也不在乎,泰迪!」一個男人吼叫,「她跑掉了。」
聲音越來越響。比阿特麗斯轉過身,急忙悄悄地穿過地毯遠離聲音。
「我們會找到她的。她不可能走遠。只要集中注意力,行嗎?」
比阿特麗斯掀開一個紅色門帘鑽了進去。當她貓腰躲進隔間的門帘後面時,那些聲音繼續往前進入下層大堂。
「你知道嗎,你讓我們陷入了大麻煩了?市政廳已經在密切監視我,聯邦調查局正在請求頒發搜捕令。就在三小時前,克利夫蘭城破產了,我們是公眾的頭號敵人。在晨報上街銷售之前,我們必須現在就把保管箱裡的東西取出來!」
「我們別倉促行事。」
比阿特麗斯縮進門帘的皺褶之中,偷聽的時候,只發出輕微的呼吸聲。
「夠了,我不想再捉迷藏了,泰迪!把鑰匙給我。」
「別說傻話!我沒有鑰匙。」
「你什麼意思,你沒有鑰匙?」
「你說呢,難道我把鑰匙裝在口袋裡四處亂走?你把我看作什麼人了?」
「你帶不帶鑰匙管我屁事。我們必須今晚把錢弄走。我們正在被調查,我的天哪!金庫即將被查封。我們怎麼向投資人交代?我們想出擁有這些財產的巧妙新策略啦?那種方法行不通的。萬能鑰匙到哪裡去了?」
「轉移這些財產還沒得到授權呢。」
「你消息不靈通了吧,泰迪!董事會想要轉移。」
「轉移?轉移到哪裡去?把它們放到哪裡去?他們想把他們的財產放到哪裡以確保安全並免稅?他們家的床墊里?」
「這不再用你操心了。」
「什麼不用我操心!沒有我你甚至連帳目也分不清。你真的以為我只在瓦克爾利先生名下或者你名下或者我名下存了數千萬,任何一個持有搜查令的警察也許一查就能查到?儲存的財物早已分散啦。」
「你的意思是,你把它們存放在假名底下?你真的認為那樣可以迷惑聯邦調查局的人?用一些假名字?」
「誰說名字是假的?」
「它們屬於活躍的客戶?天哪,你的膽子也太大啦,泰迪!你有什麼辦法防止被借用名字的人提取財物呢,哈?只要有一個老太想來欣賞她的硬幣收藏,我們就完啦!」
「耐住性子吧!這些人大多數都已死去或者甚至不知道他們有個保管箱。多年來,那個笨蛋湯普森一直在為我提供死箱子。這是我們之間小小默契的一部分,所以我不在意他行為失檢。」
「行為失檢?那就是你對最近那謀殺案的稱呼?」
「你不讀報嗎?那是汽車肇事逃逸,而且是他媽的四年前的事情了。不可改變的既成事實。」
比阿特麗斯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殺人。朗達·惠特莫爾是被謀殺的。
傳來一聲響亮的嘆息。「這整個陰謀就像你本人,泰迪——太危險了。你說這會很容易。你向城裡最有財有勢的家族兜售了一個合法的高收益的投資項目。當然,對這樣一個好得令人難以置信、難以合法的項目他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你真的認為他們現在會讓你把他們拖進泥潭?這些錢不值得冒這個險。」
「什麼錢得來不用冒點險?這是骯髒的生意,吉姆!」
「好吧,只是事情變得太骯髒了。現在你那個蕩婦馬科欣正在製造麻煩。上周你那個酒鬼兒子在金庫里被人贓並獲。這些錢並不安全。」
「別管蘭迪。我會處置他的。」
「就像你處置投資那樣?」
「我們需要保護我們的利益,該死!聯邦調查局進駐時,我們必須開始做一些調整。」
「誰授權進行這些調整的?」
「當黃金市場開始交易時,我們必須介入。當尼克森開始印鈔票時,他把我們大家都耍了,你是知道這事的。隨著通貨膨脹,我們的現金資產會越來越縮水。我們必須購入商品。」泰迪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不穩定。
「你真的認為你能開始儲備黃金,而別人不會發覺?」吉姆問,「我市裡的線人告訴我聯邦調查局還在銀行內部安插了人。」
「他們永遠無法立案!這件事做得非常嚴謹,他們甚至無法獲得搜查令。」
「他們正在監視比爾。他會與他們達成交易的。」
「比爾容易對付。」泰迪駁斥說。
「什麼,你認為河裡有地方可以再添一個?你應該為此事擔心才對,泰迪。我正在失去耐心。現在你把我需要的鑰匙給我!」
「否則你打算怎麼辦?用你的鋼筆打死我?我告訴你,我沒有鑰匙。」
「如果你沒有鑰匙,誰有?」
比阿特麗斯離他們不到二十英尺,她抑制住自己的驚恐。
「對,請你告訴我們,泰迪。誰有鑰匙?」此時另一個聲音參與進來。很奇怪,這聲音很熟悉。
「卡米歇爾,你怎麼才來?」
比阿特麗斯倒吸了一口冷氣。她辨認出這個來自「戲劇酒吧」的聲音,它是那個和善的酒吧老闆,最容易對馬科斯動真情。她疑惑地透過門帘窺視。
「你不至於把卡弗利家族的人也拖進來吧,吉姆?!我們要有所控制呀。」泰迪不自然地哈哈大笑。
托尼說過卡弗利家族與西西里仍有聯繫。馬科斯把他們稱作歹徒。比阿特麗斯意識到,卡米歇爾是這幫歹徒的成員之一,她用手捂住嘴巴不讓自己發出喘息的聲音。
「他們是銀行擁有最大利益的客戶之一,泰迪,這你是知道的,」吉姆嘆了口氣說,「你大禍臨頭啦。我們知道你一直在向聯邦調查局告密,我建議你還是配合。」
卡米歇爾掏出一把槍。當他把槍對準泰迪時,比阿特麗斯聽見「咔噠」一下鐵器的聲音。
「嗨,別忙,卡米歇爾!吉姆,我們是二十年的朋友了。你不會當真吧!轉移記錄都是編碼的。沒有我,你不知道從何處下手!」
「現在我也沒法控制了。如果你配合,我會盡力保護你的家庭。」
「你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泰迪高聲喊叫,「我們需要去追蹤那個婊子!」
「現在她還有什麼要緊的?」
「首先她是知道如何使用那些該死鑰匙的僅存之人。使用鑰匙是有某種體系的。」
「這到底是誰的過錯?」吉姆問,「如果你那酒鬼兒子不是隨心所欲,那個服務台接待員,雪莉,或者不管她叫什麼名字,本來會配合的。」
「你不能證明蘭迪與那件事有任何牽連,」泰迪抗議說,「雪莉也許剛離開城市。她周一也許會回來上班的。」
比阿特麗斯心頭一沉。雪莉,貴重物品保險部職員,多麗絲的朋友,失蹤或死了。蘭迪也許已經把她給殺了。她退出門帘,跪倒在地。
「讓我看看是否能把這件事說清楚了:你是否在告訴我,你把五千多萬美元藏匿在那個金庫里,而你甚至不知道如何打開它?」卡米歇爾咯咯地笑了起來,「你們這些該死的銀行家。什麼事都不想自己動手。你有沒有曾經想過幫手會變聰明的?」
「夠啦,卡米歇爾,」吉姆邊說邊朝酒吧老闆舉起一隻手,「如果某個秘書能夠琢磨出其中的奧秘,那我們會有辦法對付的。你還有什麼其他事告訴我們,泰迪?」
「如果要我說,那就是怎樣才能阻止你扣動那個扳機,哈?我想與阿利斯泰爾談談。」
「你認為是誰派我們來的?」吉姆嘆息道,「卡米歇爾,請吧?」
一聲低沉的喊叫聲,然後好幾下沉重的嘭嘭聲,隨後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比阿特麗斯繼續一動不動地跪在門帘後面,呆呆地望著黑暗。銀行家們為克利夫蘭最富裕的家族在貴重物品保管箱裡藏匿黃金。泰迪說多年來比爾一直在向他提供死保管箱。毫無疑問,多麗絲和比爾盜竊了那些死箱子。朗達·惠特莫爾的名字在多麗絲的日誌里出現之後,提取錢財變得越發頻繁。自朗達在銀行露面之日起,比爾看上去就像見了鬼似的——這是馬科斯說的。最後,他被當場捉住,但是泰迪不僅沒把他和多麗絲移交當局,反而把這看作一個機遇。
她為蘭迪整理的那些文件上的怪異密碼突然有了含義。它們一定是記錄銀行藏匿數百萬美元地點的文件。吉姆要把錢取出來,卡弗利家族也是這種想法。不知怎的,歹徒們捲入了銀行的交易,卡米歇爾為這些歹徒效勞。當酒吧老闆只是一種掩護。比阿特麗斯根本不了解他;但是,她意識到,托尼和馬科斯對他很熟悉,托尼是個警察;首先是他告訴了她有關卡弗利家族的事情。他一定了解這些事情。卡米歇爾在酒吧偷聽到的每一個字都在她的腦海里重現——她與托尼的交談:在銀行里四處窺探、被盜的貴重物品保管箱、遺失的萬能鑰匙等等。也許托尼希望卡米歇爾聽見。那老頭用槍指著泰迪的腦袋。也許如果法律強制執行失敗,卡弗利家族就會把銀行搞垮。
沒有一個人,甚至托尼也不,懷疑她和馬科斯除了逃跑別無他擇。馬科斯是對的。他們都低估了她們這樣的女人。
比阿特麗斯手裡拿著鑰匙從門帘後面走出來,悄悄地朝金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