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萬綠之最，彩雲之南

  春城來客

  1997年7月16日，深圳，大雨剛過，碧空如洗。被蒼翠欲滴的青山所環抱的銀湖，蕩漾著令人目眩神迷的波光。一泓清泉從山頂歡歌而下，在山腳處變成一個小瀑布，為玉志綱工作室拉上了一道晶瑩的水簾。仲夏的深圳盡情地向世人展示著萬種風情。

  此時，在深圳度過第一個夏天的王志綱，卻無暇測覽窗外的絢麗風光。雲南來了使者，邀請王志剛到昆明去參加一台國際盛會。這一消息勾起了王志綱內心深處對西南大地無法割捨的拳拳之情。王志綱有一個心愿，有朝一日能為西南的經濟騰飛奉獻出自己的力量。今天雲南人向自己伸出的手，能否圓了自已存之久矣的心愿呢?

  王志綱攜同幾位助手走進了深圳金碧酒店，大堂中一個魁梧健壯的身影分開眾人，搶步走到王志綱面前，有力地握住王志綱的手。

  「王沖，雲南省外經貿廳副廳長，雲南世界園藝博覽局副局長。」

  「王志綱。」

  站在王志綱面前的，是一位三十多歲意氣風發的年輕官員，言談舉止乾脆爽快，話語間坦露出真誠。不等坐下，便開始向王志綱敘述此次深圳之行的目的。

  世界上有一個園藝生產者協會，專門組織國際性的園藝界博覽。其規格為專業性博覽會的最高級別，堪稱園藝界的「奧林匹克」。上一屆世界園藝博覽會在日本大阪舉行，盛況空前，令世人矚日。1994年，中國政府正式向該組織提出承辦1999世博會「的申請。會址選定在春城昆明。1996年底，雲南省劉京副省長親赴巴黎扛回了舉辦的大旗。

  最初雲南省委省政府只是把這次大會作為提高雲南省知名度的活動來看待。直到把承辦的報告上呈給江澤民總書記和李鵬總理時才知道，此屆「世博會」是本世紀末中國最後一次承辦也是自新中國建立以來前所未有的最高級別的國際性活動。中央政府給予了高度重視。李鵬總理親自向全世界各國政府首腦發出了邀請函，盛情邀請各國參展。國務院副總理李崗清出任此次大會組委會主席，雲南省副省長劉宗任組委會秘書長。為此，雲南省政府專門組建了「世界園藝博覽局」，由省直各廳、局，抽調骨幹力量，充實其中，這位王沖便是剛剛走入「世博局」，負責經營工作的副局長。

  但是等籌備工作正式開始以後，雲南省才意識到此事遠非想像中的那麼簡單，不僅會期長(共184天)，而且投資巨大，時間緊迫，毫無經驗，資金尚有缺口，絕無退路。如果辦不好，不僅愧對雲南父老，而且愧對國人。因此省委省政府決定，一定要辦好世博會，搭好大舞台，唱好這台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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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沖，這位被同行戲稱為「洋務派」、「少壯派」，搞對外經貿出身的年輕廳長，剛剛上任不久，就被抽調到了「世博局」，掌管經營創收工作。但是他領到的第一個任務卻是彌補資金缺口。通過一段時間的工作和觀察，王沖發現，面對如此龐大的項目，指望傳統思維，搞這種邊設計、邊施工、邊修改的「三邊工程」，用「零敲碎打」的方法來運作，只會步步為艱。沒有一個好劇本，搭舞台、唱大戲都是枉費心機。

  他找到了副省長劉京，提出了一個動議——辦大事得找高人。他要南下，去找王志綱。

  劉副省長當即表示，讓王沖擔任先行宮、聯絡官，尋找王志綱，與他溝通，邀他出山。

  通過王志綱過去在新華社的老朋友，王沖終於找到了王志綱。交待清楚自己的目的後，王沖熱忱地望著對方，等待答覆。

  沒想到王志綱反過來給王衝出了一道難題：「我現在已不再是一個獨立的策劃人，我的行為也不再是個人行為『王志綱』這三個字的後面又多了『工作室』三個字，因此我們這個工作室已經成為一個具有商業行為的經濟實體。那麼，我們這樣一個經濟實體在相對閉塞的、新思路和新思維得到理解和認同都比較困難的雲南，同政府之間能否對接好，按照市場規則來辦事將是前提。」

  從金碧酒店走出來，那位作為「介紹人」的新華社朋友拉住了王志綱，不解地問道：「你一直希望為西南的經濟發展做一些事，為什麼這次機會找上門來，你反而提條件?不要說按市場規則辦事，就是這次王衝來我你，他也是在頂著壓力的情況下才辦成的」。

  王志綱對老朋友說出了心裡話：

  「我這樣做絕對不是見錢眼開。如果是那樣，我今天應該同那些追著我願意出高價的老闆們談項目。我之所以強調要按市場規則辦事是出於幾種考慮：

  其一，只有這樣，我們的策劃思想才能得到價值的體現，花了錢，其思想才能受到政府的重視，才能產生應有的效果，我不願做買空賣空的事。

  其二，這樣做對我們自身是一個有力的約束，不按市場規則辦，我拍拍腦袋做策劃，拍拍屁股就走人，事情成敗與我無干，那是一種不負責任的做法，那樣做違背了我們工作室的工作準則和我個人的生活原則。」

  果不其然，王沖回到昆明，將見到王志綱的情形一說，立即引來了眾人的紛紛議論。「遠來的和尚就真的會念經？！未必!」

  王沖深感到衝破傳統思想意識的艱難。在我們的生活中，多少政府官員可以草率地為一個毫無市場活力的項目簽字，浪費大筆的國有資產，多少企業的老闆可以為一個荒誕的理由一擲千金。但是，他們中間又有多少人願意花上幾十分之一，幾百分之一的金錢，用來買回一個似乎「看不見，摸不著」的思想。現實中這種例子太多太多。

  但是王沖認準了王志綱。他力排眾議，一句話語驚四座：「王志綱是一個有思想、有水平的策劃大師，拋開策劃不說，他可以為世博會的經營工作，想出一百個點子，如果這一百個招數里有99個不管用，但只要一個招數發揮了作用，只要它的價值能超過我們付給他的策劃費，我就認為值！」

  8月上旬，一個長途電話由昆明打往深圳，王沖代表劉京副省長及世博局，正式向王志綱發出了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