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守夜人

  你們還記得吧？墨菲早上找襪子時，他腦子裡一直在思考，在喜鵲的鼓動下，邪惡聯盟成立後，那些逃亡的盜匪到底去了哪兒。現在，是時候告訴大家其中一名盜匪的去向了。事實上，是關於兩個壞蛋的——類似於買一送一，超級划算，對不對？因為這個盜匪和尼古拉斯·諾克斯組成了一個小團伙。這個盜匪名叫卡特琳娜·科皮洛娃，不過，大家通常都叫她科皮貓。讓我們先來好好了解一下她，怎麼樣？因為她是本書故事裡的一個重要人物。一定要留意她，記住了嗎？

  為了幫助你了解這個本性相當邪惡的盜匪，讓我們先快速瀏覽一遍她在英雄聯盟里的官方檔案：

  

  是不是很難記？

  科皮貓擁有一種極其危險且十分罕見的超能力。她是一名變形人，而且很有可能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擁有這種能力的人。她可以把自己變成任何人或任何東西，她的這種能力理所當然引起了諾克斯的關注。諾克斯一直都在尋找可以為自己所用的力量。自從他在邪惡聯盟的一群人當中發現了科皮貓的特殊才能後，立刻展開行動，對她呵護備至，只求博得她的好感。他低聲下氣地向她示好，嘴巴像抹了齁甜齁甜的巧克力醬一樣，用各種甜言蜜語討好她，哄騙她。

  科皮貓出生於一個偏遠的小村莊。自從她發現自己擁有這一能力後，她就開始用它來挖掘和盜取他人的秘密，並且樂此不疲。不過，年輕的卡特琳娜很快就意識到，在這個小地方，她能竊取的秘密很有限，而且大多數秘密的價值都不高——畢竟，可以挖掘的醜聞不多。因此，沒過多久，她就離開了小村莊，前往外面的大千世界尋找更多的秘密以及更豐厚的回報。追求這一奮鬥目標的她最終走到了這個穿著一雙亮鋥鋥的皮鞋、最善於花言巧語的男人身邊，諾克斯保證會把她想要的一切都送到她跟前。此刻，他手裡正拿著讓她垂涎欲滴的好東西。

  「再來一塊夏威夷比薩餅？」諾克斯舉著一塊鋪滿了多汁的菠蘿片、正冒著熱氣的比薩餅問道。

  「噢，太好吃了。」科皮貓感嘆道。今天早上，她顯現的是自己的本來面貌：身材瘦小，鼻子尖尖，她那張有點兒奇怪的臉絕對讓人過目難忘。為了讓你對她有個更全面的直觀印象，我們可以告訴你，她還穿了一件熊貓連體衣。她把自己又黑又長又直的頭髮捋到肩後，探著身子，咬了一口比薩餅。「太謝謝你了，我的諾諾。這水果比薩餅真是太美味了。」

  我們知道這一幕的確有些不堪入目，而我們竟然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就把它呈現在你眼前，為此，我們向你道歉。

  尼古拉斯·諾克斯的家是一棟低矮寬敞的紅磚大房子，坐落在一個綠樹成蔭的大花園裡。如諾克斯所願，高大的七葉樹和濃密的灌木叢徹底擋住了路人窺探的目光，堅實厚重的木頭大門讓普通來訪者望而卻步。隨著幾天前英雄聯盟曝光的消息傳出後，他成了公眾人物，保護隱私自然變得更加重要。不請自來的記者，響個不停的電話，想來採訪的人絡繹不絕。諾克斯當然樂於散播更多關於英雄們的傳聞，只不過，對於這個房子裡同時還在進行的其他秘密計劃，他暫時還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至少，現在不行。

  他伸出閒著的那隻手，從餐桌上抽出一張報紙，剛一翻開就看到一篇題為《諾克斯是對的！這些所謂的「英雄」就是怪胎》的長文。他笑了，身體微微後傾，靠在椅背上。看起來，公眾輿論已經成為他的得力幫手。不過，他還得想好備用計劃，以防萬一。這就是尼古拉斯·諾克斯，無論做什麼事都滴水不漏。

  科皮貓用一個十分邋遢的動作將最後一片菠蘿吸溜進嘴裡，吃完了那塊比薩餅。「貓貓很無聊，」她噘著嘴抱怨道，「我們什麼時候才能發動接管行動，成為這個世界的統治者？」

  「快了，寶貝兒，」諾克斯安撫道，「我的計劃進展得相當順利。那些報紙現在正在大力宣傳反英雄思想。我已經把那所愚蠢的學校的地址泄露給了記者們，所以它用不了多久就會關門，早晚而已。我們現在只需要稍做等待，直到時機成熟，一切就緒。事實上，我估計今天就會有……幾個朋友加入我們。一旦我採取行動，他們就是我們手裡價值連城的得力武器。」

  「今天有人要來？你怎麼不早說？！」科皮貓說著站起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連體衣，「我不能穿成這樣見客人，我得馬上換身衣服！」說罷，她開始集中精神，面部表情也隨之扭曲。只見她的身體微微閃光，仿佛被熱氣包圍了一樣。她的五官就像熔化的岩漿一樣開始游移，一秒鐘後，所有五官都變了樣。諾克斯面前突然出現了一位身材高挑、美貌動人的金髮女子，身上還穿著一件閃光的金色連衣裙。

  「親愛的，這樣就得體多了。」諾克斯還在看報紙，他心不在焉地說道。科皮貓有些沮喪，不悅地嘟囔起來，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大門那兒就傳來一陣響亮的敲門聲。「啊，太好了，」諾克斯跳起來說道，「我們的朋友們來啦。」

  科皮貓還在生悶氣，慢悠悠地走到桌邊，而諾克斯早就出去開門了。過了一會兒，當他重新回到屋裡時，科皮貓看到跟在他身後進來的那幾個人後，立刻開心地大叫起來。

  由喜鵲創建的邪惡聯盟里成員眾多，其中一部分成員我們已經介紹過了，剩下的一部分成員你們很快就會在接下來的故事裡逐一認識。那天去拜訪諾克斯的一共有三個人，其中兩個你們都認識。

  「豬豬人！」科皮貓發出一聲尖叫後，立刻跑過去抱住了那個剛剛走進房間、身穿西裝的豬頭人身的傢伙。

  「科皮貓？是你嗎？」那頭豬問道。

  「對啊，就是我，你這個豬臉人。」她搔首弄姿地哈哈大笑道，抖了抖金色的裙擺，「你還帶了誰來見我們？啊，黃狗！」黃狗個子很高也很瘦，他憔悴的臉幾乎完全藏在了那頭油膩膩的長髮後面。他沖科皮貓咧咧嘴。「你的這位朋友是……」科皮貓探著頭，打量著第三個也是最後一個走進來的人。

  這是一個肌肉健碩的男人，身上除了一條小泳褲外什麼也沒穿，頭上倒是戴了一頂圓頂硬禮帽。「這位，」那頭豬解釋說，「就是臭名昭著的盜匪約翰內斯·歐德哈特。」

  「怪帽子。」怪帽子嘟囔了一句，確認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本事就是可以隨心所欲地變出任何帽子，」豬豬人繼續解釋說，「然後，他會把帽子拋向人們。」

  「怪帽子。」怪帽子又補充了一句。

  「夠了，」諾克斯果斷地打斷了他們的話，「這可不是社交舞會。今天，我請豬豬人、黃狗和怪帽子來是有一個特別的原因。諸位先生和女士，還有豬豬人，都請坐。」大家各自找了個座位坐下來，只有怪帽子將兩隻粗壯的胳膊抱在胸前，站在壁爐邊。

  「我的朋友們，」諾克斯說，「邪惡聯盟完蛋了，喜鵲被打敗了。不過，我把你們叫到這兒來是想說說我的想法。我想奪權，而任何幫助我的人都將獲得豐厚的回報。」

  「你怎麼奪權？」黃狗面露不屑地問道。

  面對詰問，諾克斯顯得十分坦然。「奪權行動已經開始了，」他鎮定地解釋說，「我已經獲得了大多數人的支持。我告訴他們要懼怕英雄，還要攻擊英雄。」

  「攻擊英雄……」黃狗沉思過後表示贊同，「聽起來這個計劃倒是很對我的胃口。」

  「我想讓所有盜匪都加入我的團隊，」諾克斯繼續說道，「我希望我在邪惡聯盟內部的朋友們能與我並肩作戰。不過，這樣就會有個問題。我將英雄世界公之於眾，並且讓公眾把他們都當成怪物，可與此同時，如果想要盜匪們活躍起來卻不引起公眾的懷疑，他們就必須隱藏起來。我需要你們所有人都隱藏起來——如果需要的話，你們最好能偽裝起來。」

  「你想讓我把自己偽裝成不是豬的樣子？」那頭豬問道。

  「對你這種人來說，偽裝可能的確很困難。」諾克斯承認，「不過，我會需要各種幫助……這麼說吧，其中一種就是不會被人察覺的幫助，地下活動之類的。到時，我們會有各種秘密設施，比如秘密監獄等等。在這些地方，像你這種引人注目的盜匪就能派上大用場。至於其他人——那些可以偽裝自己的盜匪們，則可以公開身份，協助我開展計劃。」

  「那我們能有什麼好處？」那頭豬鍥而不捨地問道。

  「怪帽子。」怪帽子抬起一隻腳，使勁跺了跺壁爐前的地毯，對豬的話表示贊同。

  「很簡單，我的豬朋友。」諾克斯平靜地說，「那時的我將無所不能——我可以嘉獎身邊忠心耿耿的幫手，滿足他們的任何願望。除此以外，你們還有機會親手打敗這些壓迫了你們幾十年的英雄。喜鵲辜負了你們，而我能滿足你們內心最真切的渴望。你們將成為英雄終結者——讓他們永不翻身！」

  三個盜匪的眼睛裡頓時放射出興奮的光芒。「要我們做什麼？」黃狗舔了舔嘴唇問道。

  「現在——只需要把消息散布出去，」諾克斯說，「告訴所有人，我需要他們的幫助。我想你們應該和別的盜匪還有聯繫吧？」

  「我能聯繫上一些人。」黃狗想了想，說道，「讓我想想……有大蟲子、肉丸仔、牛眼、爛玉米、打嗝怪、火鬍子、通心粉隊長、火焰夏洛克、老學生、小牛仔、大彈簧、碎嘴子……」

  「嗯，很好。」諾克斯有點兒不耐煩地說道，「找到他們，人越多越好。」

  「火山鼻，」黃狗接著說，「棉花糖眼、巴祖科穿山甲、密索斯、甘蒙爺爺、爆炸膝、肉翅膀、膠水臉、幸運拉瑪、滷水肘子、灌木叢、本地新聞記者、林特夫人、運河精靈、醫生前台、蔓越莓汁姐妹。對了，還有壞蛋髮型師。」

  「別忘了襪子猴。」那頭豬插嘴說，「噢！我們漏了鋼筆兄弟、規則俠、老虎指頭、普蘭克教授、工具機少年、馬丘比丘、假嗓子、拍肚皮的人、克里爾小子、杏仁蛋白糖小姐、三明治頭、天鵝腿……」

  「好了，好了！」諾克斯揮了揮手，打斷了這個沒完沒了的壞蛋名錄，「你們不需要在我面前把盜匪通信錄背一遍！只要……能聯繫上他們所有人就行。告訴他們，可以的話最好稍加偽裝，混入人群里，保持低調……等我的電話。然後，我們一起……徹底了結那幫英雄，讓他們連記憶也都一併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等做完這一切……我們就是這個國家的主人，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快點兒，墨菲！好東西都要沒了！」叫喊聲是從墨菲家的信箱口傳來的，相伴而來的還有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馬上來！」墨菲正了正頭上的帽子，拎起橙色的塑料桶就要走。

  「等等！」他媽媽從樓梯上跑下來，邊跑邊從牛仔褲口袋裡掏出手機，「出發前，我得給你們幾個拍張照片！」她打開門，門口站著四個奇怪的傢伙，他們呼出的氣在寒冷的夜晚凝結成了白色的水霧。「你們好！」墨菲的媽媽大聲說道，「說說看，你們今天扮的都是誰啊？」

  瑪麗戴了一頂高高的黑色尖頂帽，身上披了一件黑色斗篷，斗篷上還粘了不少亮晶晶的小魚。她手裡拎著一個色彩艷麗的塑料桶和一把鏟子。「庫珀夫人，你能猜得出來我是誰嗎？」她笑眯眯地問。

  卡蒂退後一步，仔細打量著她：「你是個女巫……」

  「沒錯。」

  「你這是要去海灘……」

  「這代表……」

  「我知道了！」墨菲的媽媽打了個響指，「你是個沙灘女巫！我太聰明了！你呢，比利？」

  比利穿著和平時一樣的衣服，手裡拿著一個大大的布袋。「我是一個想要很多很多糖的小孩。」他解釋說。

  「有創意。」卡蒂笑了，「內莉，你是個幽靈，對不對？」內莉穿著一身無論從哪方面看都相當傳統的萬聖節禮服——身上蒙著一張床單，只露出兩隻眼睛。

  「嗯。」她輕聲肯定了卡蒂的猜測。

  「讓我來看看希爾達……哇哦！」當超級零蛋隊的最後一名隊員上前一步，出現在門廊的燈光下時，墨菲的媽媽發出了一聲驚嘆，「你看起來太酷了！」

  希爾達戴著一隻發箍，發箍上豎著兩隻碩大的紫色馬耳朵。她身上穿了一件明黃色的緊身連體衣，腳蹬一雙紫色的長筒雨靴，手上還戴著一雙橙色的橡膠手套。「我就是小馬妞，騎士小姐！」她煞有介事地擺了個姿勢，高聲叫道，「當英雄就不能穿制服，不過，今天是我一年當中唯一可以穿制服的日子。我本來還想給手套縫個流蘇邊，就像馬的鬃毛那樣，可是我粘不好。」

  「你看起來已經很棒了，就像真正的英雄。」卡蒂對她說完，又朝墨菲說道，「來吧，小殭屍……」

  「是維多利亞時期的小殭屍。」墨菲走到朋友們身邊，糾正媽媽道。他把臉塗成了綠色，身上穿的是兩年前在學校表演戲劇時穿過的一套戲服。

  「史上最偷懶的裝扮。」墨菲的哥哥從廚房裡走出來，手裡還拿著一個沒吃完的甜甜圈。

  「那比利呢？」墨菲抗議道。

  「比利很逗啊！」安迪說。「你根本就是在應付萬聖節，給自己取個『殭屍』的名字，再弄件完全不相關的衣服套上。話說回來——」他眯起眼睛，「你們確定自己這樣在街上溜達是安全的嗎？要是有人去過你們的學校，認出你們怎麼辦？」

  「我們已經認真討論過這個問題了。」卡蒂安撫道，「他們會一直待在人多的地方，一旦覺得不對勁就直接回家。他們不能總是躲起來！好了——」她想擠出一個高興的表情，可她的臉看起來卻怪怪的，像一幅沒拼好的拼圖。「大家一起說『尖叫吧！』」她舉起手機，拍了張照片，「去吧，玩得開心點兒！別玩得太晚。」

  「我們直接去格羅夫大道吧。」他們剛走出大門，比利就興奮地說，「那裡的大房子多，給的好吃的也多。」

  「你真的很喜歡萬聖節，對不對？」瑪麗斜瞟了他一眼，調了一下帽子上海星的位置。

  「我真的很喜歡吃糖。」比利糾正她說，「今天，我不裝滿這個袋子決不回家！」

  「我想應該沒有人會認出我們。」墨菲有點兒緊張地看看街道這頭，又瞅瞅街道那頭，說道，「沒有抗議者，沒有記者，這是屬於我們自己的夜晚。」

  就在這時，他們手腕上的哈羅機突然發出綠光，同時嗡嗡地振動起來。這可真是不湊巧。

  「不是吧！」墨菲大叫一聲。

  「請注意，超級零蛋隊。」墨菲的手錶里傳來一個平靜的聲音，「請回話，超級零蛋隊。」

  墨菲嘆了口氣，抬起胳膊，那個閃光的手錶看起來和他那身維多利亞時期的裝扮極其不相稱。「超級零蛋隊收到。」他回答說。

  「我們收到多起火災報告，地點就在你們附近。」那個來自英雄聯盟的聲音說道，「我們強烈懷疑這是盜匪們在行動，細節稍後會發給你們。請立刻行動，並等待下一步行動指令。」

  手錶上隨即彈出一幅地圖，一個閃光的綠色箭頭指出了聯盟所給的前進方向。

  「酷！」希爾達說，「我終於可以穿著制服當一次英雄了！我們出發吧！」

  墨菲在前面帶路，五個小夥伴沿著街道快步走著。他們距離市中心越來越近，街道也變得越來越擁擠。零蛋隊的隊員們不得不在食屍鬼、幽靈、殭屍、女巫、魔法師、巨人、小矮人、太空人和各種動物中躲閃前行。

  幾個戴著巨大的橡膠羊駝面具的孩子停下來，注視著快步從他們身邊走過的零蛋隊。「等一下。」其中一隻「羊駝」說，「快看，他們戴著那種腕式通信器！他們幾個是怪胎！」

  「我們更喜歡『英雄』這個稱呼。」墨菲跑過去的時候，想都沒想，脫口糾正道。

  「你為什麼要穿得像個維多利亞時期的人？」另一隻「羊駝」追上來，問道。

  「這個嗎？那你幹嗎穿得像頭羊駝？」墨菲側過臉，反問道。

  「你們這是要去抓罪犯嗎？還是做別的事？」

  這時，所有「羊駝」都轉過頭來跟在他們身後。

  「我們身後跟著一隊羊駝。」瑪麗回頭看了一眼。

  「是一群羊駝。」希爾達糾正道。

  「是的，我當然知道羊駝……」瑪麗說。

  「現在沒時間討論這個！」墨菲喊道，「瑪麗，你這個笑話一點兒都不好笑，你欠我們所有人一個冰激凌。」就在這時，他們的哈羅機又發出一陣嗡鳴，墨菲抬起手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消息：目擊證實盜匪身份。零蛋隊的隊員們停下腳步，氣喘吁吁地查看下面的詳細信息。

  照片上的男人又高又瘦，長著一個南瓜腦袋。「他是守夜人，」來自聯盟的聲音說道，「有時候，人們也叫他南瓜燈。他是戰慄之沙的逃犯之一，我們一直在追蹤他的下落。他就是今天的縱火犯，請即刻將他抓捕歸案。」

  「收到。」墨菲說完，放下手臂。

  「這個南瓜人是誰？」他背後傳來一個聲音。一隻「羊駝」偷偷溜過來，把頭湊到他肩膀上伸長脖子張望著。

  「嘿，別搗亂！」墨菲大呼，「我們忙著呢。」

  「我們自拍一個吧！」另一隻「羊駝」大聲說道。

  「沒時間！」墨菲沒好氣地說。

  「哦，我知道了。」那隻「羊駝」氣鼓鼓地說，「被幾篇報紙的文章報導後，某人就覺得自己是個了不起的名人了！」

  「我爸說應該把他們都關起來。」他的一個朋友說道。

  「嗯，那你爸就是個白痴。」在零蛋隊飛奔離開前，瑪麗說道。

  「嘿！你說我爸爸什麼？」

  「我說他是白痴！」瑪麗扭頭答道，「再見！」

  墨菲和朋友們並沒有停下奔跑的腳步，他依稀聽到從背後傳來的那些「羊駝」的叫喊聲，還聽到他們告訴其他要糖的孩子們發生的一切。但是，現在根本沒時間去擔心這個。當他一拐彎跑上一條更寬闊的街道時，他才意識到他們要面對的緊急事件遠比想像中的危險——一大團黑滾滾的濃煙直衝雲霄。

  超級零蛋隊俯身蹲在一塊大路牌後，一群打扮得千奇百怪的超自然生物朝著相反的方向從他們身邊跑過。現在，他們終於看清了，躥得老高的火苗來自一輛著了火的小汽車。借著閃爍的火光，他們看見一個高高瘦瘦的黑影在街道中央蹦來蹦去，他的眼睛裡不時發射出一個個橘黃色的火球。他們眼看著他點著了一棵大樹，然後開心地嘿嘿笑了起來，笑聲十分尖厲。

  「我猜他就是守夜人。」墨菲冷冷地說道。

  「放火，確認。」比利確認道，「南瓜頭，確認。」

  站在前方街道上的那個高高的黑影的確頂著一個橙色的大圓腦袋，大圓腦袋下的一襲黑色長外套在熱浪中飄蕩起伏。街道上空無一人，寒冷的夜空里飄來了他咯咯的笑聲和說話聲。

  「火和火焰，火和火焰，」他哼唱著，「我就愛玩火，還有火焰。」只見又一個火球飛出，另一輛小汽車也著了火，膨脹的熱浪使汽車的擋風玻璃瞬間炸成了碎片。「噢，正中靶心！這次發射滿分！」

  「蹲著前進！」墨菲對同伴們說，「我們再靠近一點兒。小心那些火球。」

  街道兩側建有寬寬的綠化帶，裡面栽滿了灌木叢和小樹。他們貓著腰，藉助不算茂密的樹叢掩護，一步步向守夜人靠近。「燃燒吧，寶貝兒，燃燒吧！」那個黑影在火光中左右腳交替地蹦來蹦去，邊蹦邊喊，「萬聖節火海！」

  「他一定是憋壞了，一年得憋整整三百六十四天！」比利從樹叢後向外瞟了一眼，「只有今晚，他才能大大方方地走出來，不會把其他人嚇得扭頭就跑！」

  「可是，他一把火燒了這麼多汽車，不就徹底暴露了自己嗎？」瑪麗跟著說道。

  「要是我是你，我才不會站那兒傻看呢！」突然，一個烏鴉叫般嘶啞的聲音傳來，「火馬上就要燒到你那兒了！」守夜人透過樹枝發現了內莉的白色幽靈裝。

  「散開！」墨菲大叫一聲。話音剛落，那對南瓜眼睛就沖他們噴射出一個熊熊燃燒的火球，點著了附近的樹叢。一股灼人的熱浪撲面而來，超級零蛋隊閃向兩側，咕嚕咕嚕地在潮濕的草地上打了好幾個滾。

  「哦，別跑啊！」守夜人邁著大步朝他們這邊走來，追著喊道，「好玩的才剛剛開始呢！雖然你們媽媽常說別玩火，可是玩火樂趣多多……」說話間，他的眼睛裡射出了更多的火球，其中一個正好落在倉促躲閃的比利的腳後跟上。

  「啊，他燒到我了！」比利發出一聲慘叫，驚慌中，他的那條腿迅速膨脹，原本就跑不快的他這下跑得更慢了。

  內莉甩掉身上的床單，面向守夜人，怒目而視。突然，在她正上方，天空中烏雲滾滾。

  「內莉，」瑪麗躲在不遠處的樹籬後，鼓勵她說，「是時候讓這位南瓜燈先生冷靜一下了！」

  雨瞬間就下起來了。不過，這可不是一般的陣雨，而是那種瞬間能把一切都澆透的瓢潑大雨。大家飛快地奔向避雨處，然而，幾秒鐘後，所有人都淋成了落湯雞。守夜人那雙黑色的三角眼裡傳出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火球終究沒能敵過這場大雨，噝噝地被澆滅了。

  「現在涼快多了吧？」瑪麗奚落道，「反正也沒人喜歡南瓜！」

  「你什麼意思？」守夜人不客氣地回擊道，「所有人都喜歡南瓜！」

  「也許吧，反正一年就喜歡那麼一天，」瑪麗答道，「還得先把它們掏空了，然後放根蠟燭在裡面。可是，那天之後，誰也不知道該拿它們怎麼辦，只能把它們塞進垃圾桶。」

  「你好大的膽子！」守夜人咆哮道，「你可以做一道美味香甜的南瓜湯啊！」

  「好噁心！」在街道對面躲雨的墨菲大喊一聲。

  「那南瓜派呢？」他又給了個建議。

  「更難吃！」墨菲反駁道。

  「你可以把南瓜子烤熟，當營養豐富的小零食吃！」守夜人有些絕望了，但他還在堅持，「或者……或者你可以做個漂亮的南瓜三明治！」

  「南瓜三明治？」瑪麗哈哈大笑，「看來你真的已經無計可施了！」

  「我會告訴你們到底是誰無計可施。」守夜人惡狠狠地說道，「是你們，你們這些愛管閒事的英雄！你們就等著挨炸吧，我會把你們一個個都炸成美味的南瓜餡餅！」

  「你想得美！」墨菲沖他喊道，然而，當他看到守夜人眼中的火焰再次燃起後，心中立刻警覺起來。那個盜匪轉過身，面對著依然站著的內莉，很顯然，他要對內莉發出致命的火球攻擊。

  墨菲望著他，張大嘴。沒時間了，他什麼也做不了。

  然而，就在南瓜頭想要動手的時候，一個人從旁邊一躍而起，撲向了他。原來，比利繞過一輛被燒焦的汽車，偷偷地摸到他旁邊，此刻，他舉起那隻早已膨脹成超級大拳頭的手，撲向守夜人。大拳頭擊中南瓜腦袋的一側，伴隨著讓人頭皮發麻的摩擦聲，那個高個子一動不動地倒在了冰冷的柏油馬路上。

  「幹得漂亮，比利！氣球拳頭！」墨菲大叫著跑上前去，「我這就呼叫聯盟，把這個白痴關回牢房裡去。」不過，就在他準備抬起胳膊，用哈羅機呼叫英雄聯盟的時候，他背後突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他扭頭一看，街上不知何時已經擠滿了人，大家興奮地衝著空氣揮拳、歡呼。他在人群中還看到了那些戴著羊駝面具的男孩們。

  「厲害！」人群中有人喊道，「這才是真正的超級英雄！」緊接著，相機的閃光燈咔嚓咔嚓亮成一片，「羊駝」們擠到了人群前面。

  「哇哦，你一拳就把他打暈了！」比利左邊的「羊駝」興奮不已地說。

  「這就是我們的工作，」瑪麗說，「消滅壞人，確保大家的安全。但報紙上不會這麼寫。」

  「你的超能力是什麼？」那隻「羊駝」伸出手指著墨菲問道。墨菲有些尷尬地搓了搓腳。

  「其實，我沒有超能力。」儘管覺得有些尷尬，但墨菲還是大方地承認了。

  「嗯？」「羊駝」接著反問道，「那你算哪種英雄？」

  「他是我們的隊長。」內莉突然開口說道，她的眼睛閃閃發光，「要不是墨菲，我們的超能力早就沒了。他是最厲害的英雄，他是普通小子。」

  「普通小子？」人群中傳來不少好奇的聲音。不過，一輛突然駛入人群的黑色廂式貨車終結了這次談話。貨車從人群中穿過，一群清道夫走下車，護著超級零蛋隊上了車，帶他們前往安全的地方。

  「我們帶你們離開這裡。」汽車開始加速，一名清道夫說，「在這兒逗留可不是好主意。太多攝像頭了。」

  「可是他們都在歡呼！」瑪麗反駁道。

  「現在，他們是都在歡呼，」那名清道夫沉著臉說，「可用不了多久，他們的態度就會改變。你記住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