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古怪的人和怪胎

  壞蛋被打敗了……然後呢？

  

  當墨菲·庫珀單腳在臥室里蹦來蹦去，找另一隻襪子的時候，他腦子裡想的正是這個問題。他這間閣樓小臥室常年都很暖和，此刻，他打開了通向小陽台的木門，讓清爽的十月秋風吹進房間。外面的蜘蛛網結了一層霜，在風中閃著光。冷空氣湧進小閣樓，帶來一股秋天的氣味：腐爛的樹葉、意料之中的煙花以及從遠處飄來的混著肉桂香氣的聖誕節的味道。上述這些氣味里有些雖出自我們的想像，但是很真實。

  風中飄來一個諷刺的笑聲，墨菲立刻停止了單腳蹦，並向外望去，一眼瞥見不遠處的屋頂上落著一隻羽毛豐潤、黑白相間的鳥。那隻鳥也望著墨菲，他突然覺得後脖頸一陣發麻。儘管喜鵲現在已經沒有任何超能力，還被關進了監獄，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那個黑衣男人還在偷偷地跟蹤他。

  他終於找到了那隻失蹤的襪子——它安然無恙地躺在床下，用一種愧疚的眼神默默地凝視著他。墨菲拾起襪子，穿好。

  墨菲順著樓梯一路禿嚕進廚房，各種關於喜鵲的想法就像一團迷霧，始終盤踞在他的腦海里。喜鵲——英雄聯盟最可怕的敵人，他的超能力是竊取他人的超能力。就在上個星期，墨菲改造了由喜鵲創造的機器，並用它打敗了他。但是，墨菲知道事情並沒有結束。被喜鵲放走的幾十名邪惡盜匪大部分還逍遙法外——天知道他們躲在哪兒。而且，原本就有些力不從心的英雄們現在可能還要面對有史以來最危險的敵人。

  「早上好，臭臉怪。」正在吃麥片的安迪從對摺的報紙後面探出頭，含糊不清地說道，「今天，關於你們的報導更多了，你看了可能會不太高興。」

  「我真搞不懂怎麼會有那麼多人相信那個可怕的大油頭男人。」墨菲的媽媽卡蒂邊說邊忙著準備麵包，「他這麼做顯然是為了讓自己出名。」

  墨菲坐下來，眼睛卻始終盯著哥哥手裡那張報紙上的一張巨幅黑白照片。雖然照片是倒著的，但他絕不會看錯，照片上的那個人就是尼古拉斯·諾克斯，臉上還帶著一副自鳴得意的表情。墨菲腦海里喜鵲那張蒼白瘦削、滿是皺紋的臉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前這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全新的危險人物。這個穿著一雙亮鋥鋥的皮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傢伙向全世界曝光了秘密的英雄世界。

  在墨菲的想像里，諾克斯那張灰白的狐狸臉緩緩露出一抹嘲弄的微笑。

  諾克斯沒有超能力，也沒有高科技武器，然而，他突然跳到鏡頭前，將英雄們煞費苦心保守了幾十年的秘密公之於眾。更糟糕的是，他還想方設法地給他們貼上「危險」的標籤，讓人們對他們心存畏懼——就好像他們是壞人一樣。

  上個周末的報紙還散亂地攤在餐桌上。墨菲心中不安，扯了一張過來。報紙的頭條新聞是《超級怪胎》，標題下還列出了摘要，讓新聞的內容一目了然：

  令人震驚的秘密聯盟曝光！

  怪胎就在我們身邊——政府早已知曉內幕！

  逃避警方檢驗的腕式通信器！

  無比邪惡的、所謂的「英雄學校」校址曝光！

  怪胎們還讓孩子立下「沉默誓言」！

  關押非正常人類是為了他們自身的安全——見本報第13版。

  「他今天又說什麼了？」墨菲問哥哥安迪。

  他哥哥用手指夾住最新的一期報紙，像拋飛盤那樣從桌上拋給墨菲。墨菲將報紙捋順，剛看一眼就大吃一驚，不由得嘆了口氣。

  尼古拉斯·諾克斯的那張照片的上方赫然印著一個醒目的標題：看諾克斯這一記漂亮的全壘打。這一次，墨菲終於看清了，照片中的諾克斯站在一扇黑色的大門外，正微笑著沖鏡頭揮手。「今天，人民的戰士尼古拉斯·諾克斯向政府提出質疑，要求他們解釋為何要幫助這些帶有古怪且危險基因的非正常人類，為何要做他們的幫凶，替他們隱瞞秘密聯盟存在的事實。」墨菲看不下去，直接跳到最後一段，「本報認為，當局應當立刻賦予尼古拉斯·諾克斯實權，讓他全權應對這一威脅，而且全國人民都該對他感激涕零，因為是他讓公眾獲悉了這一危險。他應該立刻受封為騎士！」

  「這種情況持續不了多久的。」媽媽坐到墨菲身邊，安慰道。她抽走他手中的報紙，將一盤新鮮出爐還冒著熱氣的黃油麵包遞到他面前：「人們難免會擔心。我的意思是，我們一開始不也被嚇了一跳——對吧，安迪？」嘴裡塞滿麥片的安迪「嗯」了一聲。「任何新生事物或不一樣的東西都會讓人們感到害怕，」她接著說道，「但是他們很快就會發現英雄們只是想幫助我們。別擔心。」

  在其他故事裡，人們似乎從不吃早餐，不過，我們很高興地告訴大家，在墨菲離開餐桌前，他不僅吃完了所有麵包，就連麵包屑都舔得乾乾淨淨。這個情節不會推動故事的發展，作者通常也不會把它寫進故事裡，但我們覺得你也許想知道，所以就寫出來了。

  「嘿！」當墨菲拖著腳走向大門的時候，安迪粗著嗓子高喊一聲。「注意安全，嗯？」他頓了頓，接著說道，「他們寫的那些東西，有的非常非常惡毒。反正……你小心點兒，好嗎？」

  墨菲一臉嚴肅，點點頭，哥哥的關心讓他有些意外，也很感動。他朝媽媽揮揮手，隨手關上大門，朝學校走去。他的大腦像陷入泥里的車輪，飛速旋轉起來。

  半路上，墨菲在一家小商店門前停了下來。商店外面掛了不少鮮艷的塑料南瓜和紙板做的骷髏架作為萬聖節的裝飾。在結了霜的玻璃上，墨菲看見了自己的影子——那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十二歲男孩，頭戴一頂毛線帽，帽檐下支棱著幾縷栗色的頭髮。「我發誓，嚴守秘密……」他想起了所有英雄在加入聯盟時立下的誓言。

  可是，英雄聯盟已經不再是秘密了——墨菲的家人，以及所有人都知道了它的存在。

  墨菲輕輕嘆了口氣，凜冽的空氣中出現一小團白色的水汽。他想，是的，媽媽說得沒錯，人們不會被諾克斯說的那些話所蒙蔽……會嗎？他把手插進上衣口袋，抬起頭，迎著冷風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在為年輕的超級英雄們建立絕密學校的時候，選址極其關鍵。它必須遠離眾人的視線，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關注。當幾十名未來的英雄們操控超能力的時候，爆炸、暴風雨以及出其不意的湯汁噴灑都是不可避免的，所以這個地方還得足夠空曠，這樣才不會驚擾附近的人。簡而言之，你只能選最不起眼、最無聊、最沒人願意去的背街小巷。

  當墨菲走上那條髒兮兮的小路時，他的思緒飛回到了第一次撞見學校的那天。當時，學生們已經放學，校長蘇博曼先生和他原先的助手德倫徹先生正準備鎖門，急於給墨菲找學校的媽媽湊上去沒話找話。從那之後，墨菲一次又一次地走上這條小路，從這片低矮的草叢和路邊那幾輛年久失修的老爺車旁走過。不久前，學校進入備戰狀態，校園四周圍滿了帶刺的鐵絲網，還有守衛巡邏。然而，與眼前這一幕相比，之前的一切根本不值一提。墨菲目瞪口呆，腦中立刻浮現出報紙上那句醒目的話——無比邪惡的、所謂的「英雄學校」校址曝光！

  二三十名抗議者堵在小路上，儘管他們被一排表情冷漠、身穿黑色制服的人死死擋在身後，但他們仍奮力叫喊著，還不斷揮舞手裡的標語。墨菲一眼就認出了那些黑衣人——他們都是清道夫，英雄聯盟里神秘的安保人員。他們將胳膊挽在一起，用身體隔出一條直通校門的狹窄通道。然而，學生們仍然不得不穿過憤怒的示威人群，從那些憤恨不平地揮舞著標語牌、喊著口號的人們身邊走過。

  墨菲小心翼翼地走向校門，這時，他看到其中一塊牌子上寫著「畸形人」，另一塊上寫的是「怪胎」，其他牌子上的話就更難聽了。一個怒氣沖沖的女人朝每個從她身邊經過的孩子低聲罵一句「超級怪胎」。還有一塊手繪標語牌上畫著一個長相怪異的男人，墨菲認出了他穿的正是漫畫裡超級英雄穿的那種內褲外穿的緊身制服，畫下面還寫著一排字：這是鳥嗎？還是飛機？不，是怪胎！他就該被關進監獄。

  「往後退，請往後退。」一名清道夫看到墨菲朝這邊走來，立刻說道。那個女人和同伴們稍稍向後挪了挪，墨菲低下頭，快步走向校門。他試著不去聽來自兩側人群的辱罵，但這實在太難了。

  「這種地方就應該被關掉！」他聽到有人在喊。在他身後稍遠的地方傳來一個口號，漸漸地，整個人群都跟著呼喊起來：「怪胎！怪胎！怪胎！」

  擠在人群最前面的是攝影師和新聞記者，他們緊貼著校門旁的欄杆，一邊興奮地拍攝抗議者示威的畫面，一邊自以為是地對著自己的麥克風飛快地說著旁人聽不清的話。其中一個攔住蘇博曼先生，向他拋出一連串的問題。

  「我已經解釋過很多遍，」墨菲聽到校長不耐煩地說，「蘇博曼是我的真實姓氏，並不是我的英雄化名，我的代號是阿爾法隊長。蘇博曼是一個古老的斯堪地那維亞姓氏，是從挪威語蘇珀·曼恩演變而來，據我所知，我的曾曾曾祖父的小名就叫這個……」

  「給我們看看你有什麼本事！」人群里有人用挑釁的口吻喊道。

  「相信我，我真的很想這麼做。」校長咬牙切齒地說道，他的兩隻大手緊緊地攥在一起，好像在捏一個看不見的壓力球。蘇博曼先生的超能力是無比強大的力量，不過好在從事校長工作多年後，他的耐性大增。「快走幾步，庫珀先生，快進來。」他催促墨菲。之後，他掃視了一眼人群，麻利地關上大門並上鎖。「這太可笑了。」當他倆急匆匆地穿過前院，走進那扇對開門的時候，墨菲聽到校長嘟囔了一句。

  就在大門砰的一聲關上前，一個憤怒的叫喊聲飄進了墨菲的耳朵里：「怪胎！」

  校園裡，大家滿臉愁容，議論紛紛。通常來說，同學們其實經常私底下交頭接耳，但談論的內容永遠都是輕鬆愉快的。而現在，外面的抗議讓每個人心裡都窩著一團火。

  「完全是胡說八道！」墨菲的左側傳來一個聲音。學校的校工卡爾正湊在門上，透過波紋玻璃向外張望，看到墨菲後，他的臉色立刻柔和了許多。「早上好，刷子隊長。」他的語氣很和善，「至少，他們不能管你叫怪胎，對吧？你可是我們校園裡的『沒有超能力』奇蹟。」卡爾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笑容。可是墨菲一眼就看出這位老朋友的眼睛裡絲毫沒有笑意。「幸好我早就把雙足飛龍藏得遠遠的，」他氣呼呼地說道，「不然，他們看到噴氣式摩托車從頭頂上飛過還不知道會怎麼想呢。你得跟內莉說，這段時間裡，讓她也把女妖藏好了。」

  「芙洛拉和安吉爾還沒回？」墨菲問道。卡爾的妻子和女兒接到聯盟任務，押送喜鵲去一座很遠但很安全的監獄。「沒，」卡爾對此感到很慶幸，「她們還要一個多星期才能回來。聯盟想確保沒有任何盜匪能找到他。儘管失去了超能力，但喜鵲在他們當中還是有些威望的。我覺得——」他再次朝窗戶外張望：「尼古拉斯·諾克斯正在想方設法取代他。任何和英雄唱反調的人都會吸引盜匪們的注意，你懂我的意思嗎？」說到這兒，這位老校工突然把手插進藍色連體工服的口袋裡，低下頭，轉身離開了。墨菲本想衝著他的背影說點兒鼓勵他的話，可自己的腦袋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什麼話都想不出來。墨菲只好聳聳肩，朝學校大廳走去。

  大廳里很擁擠，墨菲看到了坐在後排座椅上的夥伴們，當他走向他們的時候，他聽到一個一年級的女孩對她的朋友們說：「他們討厭我們！」

  「也許，我們真的是怪胎。」另一個人答道，但立刻就有人制止了他。

  「外面的情況真糟心。」瑪麗說。墨菲在她身邊坐下來。「他們難道不知道我們打敗了喜鵲？我們這麼做都是為了保護這些人！」

  「是啊，可我覺得他們並不這麼認為，」比利冷冷地說道，「他們只會不停地說：『你們都是怪胎，就該把你們都關起來！』依我看，讓他們給我們寄感謝卡是不可能的了。」內莉被他逗笑了，只是她的笑聲很輕。不過，當她扭頭望向大廳後的大玻璃窗時，墨菲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緊張。結了霜的窗戶玻璃上映出一團黑乎乎的影子，正是外面揮舞著標語牌的抗議人群。

  「那些牌子上寫的東西太討厭了！」瑪麗順著朋友的眼光望去，忍不住說道。

  「加上有些標點符號和拼寫的方式錯得一塌糊塗。」希爾達插嘴說。墨菲知道，在他們幾個當中，被那些關於英雄世界的謊言傷害得最深的當數希爾達。「你想想那個諾克斯說的話，哪怕你只相信了他說的一個字，你……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想找一個合適的詞語來表達自己的輕蔑之情，找到後，她立刻大聲地喊出來，「你就是個草包！」

  希爾達沒有注意到就在她講話的時候，蘇博曼先生走進了大廳。校長先生大步走向講台，原本鬧哄哄的大廳突然安靜了許多，恰在此時，她說出了最後那句話。於是，在其他人聽來，她的這句「你就是個草包」似乎正是衝著校長說的。

  「謝謝，貝克小姐。」蘇博曼先生說道。大廳里的議論聲漸漸消失，很快，偌大的會堂里鴉雀無聲，希爾達的臉紅得堪比秋天日落時的天空。

  「我們生活，」蘇博曼先生裝模作樣地說道，「也就是說，遇到困境時，我們生活。活著，過我們自己的日子……困境。我，生活……在講台上。活著，我活得好好的。我活著，還很厲害。」

  「我覺得他已經徹底被抗議弄得暈頭轉向了。」瑪麗喃喃說道。這位校長先生說話總是詞不達意，尤其是在承受壓力的時候。從剛才的表現來看，他這個語無倫次的毛病似乎更嚴重了。很顯然，學校被曝光，英雄世界面臨的威脅與日俱增……這些事實已經讓他不堪重負。

  蘇博曼先生的上身微微後仰，然後前傾，再後仰，再前傾，反覆了好幾次。看得出來，他正在整理自己的思緒。他的嘴唇明明在動，可大家都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他在說什麼？」墨菲大聲問道。

  「他在說『加把勁兒，喬弗里』。」坐在前排的一個女孩說道。她的超能力是極其敏銳的聽力。

  「哦，天哪！」希爾達倒吸一口氣，「他太緊張了，是吧？」

  「這正是我們學習和領悟什麼才是真正的英雄的好時機。」蘇博曼先生再度開口，他突然提高了音量，似乎也自信了許多。「這是我們歷史上具有決定意義的一刻。幾十年來，我們不辭辛勞，用盡各種辦法，只為隱藏我們的能力——就是因為我們害怕會造成這種反應。」他伸出一隻胳膊，指向旁邊的窗戶，「在這個世界上，有這麼一種人，他們會想方設法地說服人們，英雄們都很可怕。我們必須讓公眾看到我們只是想幫助他們，想救他們於危難之中。現在，我們必須比以往任何時候更加牢記我們的誓言。」說到這兒，他舉起另一隻手，指向講台旁的那塊石板。如此一來，他無意中擺出了一個迪斯科舞蹈盛行的年代裡最常見的時髦動作。

  墨菲抬起眉毛望向刻在石板上的字——那些話語他們早已瞭然於胸——奮力鬥爭，不懼艱險……幫助眾人，不求回報……追尋成為真正英雄的意義所在。

  「我們都知道，擺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極其艱巨的任務。」蘇博曼先生收起了那個時髦的動作，將雙手背在身後，接著說道，「我們知道這一仗必須打，這是一場你無法憑藉力量和速度取勝的戰鬥，哪怕你有超級聽力也不可能獲勝。」坐在前排的那個女孩立刻尷尬地咳了幾聲。「我們必須向外面的那些人證明我們是一種善的力量。我們不是怪人，也不是怪胎，更不是他們所說的那種壞東西。」

  「怪物？」坐在前面的一個人說。

  「是的，這個也算在內。」蘇博曼先生說，「我們必須堅定信念。我們必須誠實、勇敢，做真實的自己。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們需要保持冷靜。」他走到窗邊，打開一扇窗戶。「你們根本不用怕我們！」他朝外面的人群大喊道。

  窗口立刻飛進來一個東西，似乎是對他所說的話的回應。那個東西剛飛進來就遇上一股反方向的氣流。原來，福萊士先生啟動了他的超能力，就在那個東西迎面砸到蘇博曼先生臉上的前一秒，他抓住了它。

  墨菲伸長脖子，只見這位能力訓練課老師的大拇指和食指間夾著一個碩大的棕色雞蛋。福萊士先生行動起來的最高時速大約為四百八十三千米，他的這次行動的確讓人嘆為觀止。

  「該死的貓頭鷹，他們現在都開始朝我們扔雞蛋了！」福萊士先生憤怒地說道。「真該把你們統統關起來！」他朝著窗戶大吼。

  「該被關起來的是你們！」外面傳來一個叫喊聲。

  「這人大概是一個素食主義者！」福萊士先生揮舞著雞蛋說道，就好像那個雞蛋冒犯了他一樣。

  「把非正常人類都關起來！」人群中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

  「你嚇唬誰呢？」福萊士先生沒好氣地反駁道，「謝謝你們送的雞蛋，正好可以讓我做一個小蛋卷，而且還是完全免費的哦。」

  「真是個怪胎！」抗議者嘲諷道。

  「那也是能吃到免費蛋卷的怪胎！」福萊士先生不服氣地糾正他，「啊哦，笑不出來了吧，雞蛋仔？」說完，他砰的一聲關上窗戶，手裡依舊捏著那個雞蛋，仿佛它是一枚榮譽勳章。

  「這太可怕了。」一名一年級的學生開始低聲抽泣。

  「不，不，不！」蘇博曼先生平和的心態再次崩潰，他大喊道，「現在……怎麼……怎麼現在……棕色的……雞蛋。福萊士先生，請不要在我的面前揮舞那個雞蛋。同學們，請回教室吧，就像平時一樣。不要擔心外面的抗議，時間會讓一切都水落石出……在毫無保留的……大浪淘沙中。大家不要驚慌，請有序回班吧！」

  說罷，他揮了揮手。於是所有人站起身，排著隊走出大廳，原本鴉雀無聲的大廳瞬間像炸了窩一樣，人聲鼎沸。

  「真沒想到他們居然扔了個雞蛋！」瑪麗說道。超級零蛋隊的隊員們出了大廳，磨磨蹭蹭地走著去上第一節課。

  「這有什麼？」比利說，「我倒是很樂意吃了它。」

  「比利，這是一種反話。」瑪麗解釋說。

  「不是啊，那真的是個雞蛋啊，」比利答道，「福萊士先生不是說要用它做蛋卷嗎？你們沒聽到嗎？」

  「好啦，」瑪麗飛快地說道，「不說這個了。我現在真的開始擔心了，諾克斯到底還對人們說了什麼關於學校的謊言？要是他想盡一切辦法把學校關了怎麼辦？」

  墨菲心裡也有些急了，他都不敢想沒有學校會怎樣。沒錯，他是在機緣巧合下來到這所學校讀書的——沒錯，在這裡的最初幾個月也的確是他有生以來度過的最糟糕的一段時光，但是，自那以後，這所看起來有點兒破舊的學校早已成為他心目中的世界中心。只要一想到有人會把這一切從他身邊奪走，他就覺得頭疼。

  然而，他們會做些什麼呢？這次英雄聯盟要面對的不是一個敵人，例如之前的內克達或者喜鵲。突然之間，整個世界似乎都站到了他們的對立面。有誰能對抗整個世界呢？就算是超級英雄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