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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超能力的超級英雄.2(上) 1 阿瑪西斯的財寶

2024-10-11 00:40:42 作者: 格雷格·詹姆斯

  帶領一支超級英雄隊伍除暴安良,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更何況你還得瞞著你媽。

  墨菲·庫珀看了一眼手錶,心想:難上加難的是,還必須在晚上八點半之前回到家。

  今天是暑假的最後一天,媽媽特意叫了份外賣大餐。墨菲向媽媽保證一定會按時回家,可眼看已經七點四十分了,行動還沒開始。

  「時間到了,」墨菲轉過身對他的隊員們說,「開始行動。」

  超級零蛋隊的五名隊員踩著嘎吱嘎吱響的碎石子車道前進。矗立在車道盡頭的是一幢讓人過目難忘的石頭房子。房子大門緊閉,門口的銅把手上掛著一塊大大的告示牌。

  牌子上寫著:博物館閉館。

  墨菲示意隊員們向小路一側靠攏。他們俯下身,蹲在一個裝飾性的大噴泉後面。

  「就是這裡。」墨菲說話的聲音比叮叮咚咚的水聲大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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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的任務是什麼?」瑪麗問,傍晚的太陽照在她的黃色雨衣上,明晃晃的,「我覺得我們還是別對哈羅機抱太大希望,它提供的信息總是不太靠譜。」

  墨菲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手機模樣的東西,在泛著綠光的屏幕上點了幾下。屏幕頂部閃現出一排字:

  打劫進行中……攔截。

  字的下方是一張標有博物館方位的地圖,上面的光標一直在閃,光標旁有個帶著小翅膀的字母Z,顯示著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這個手機模樣的裝置就是他們所說的哈羅機,它是超級零蛋隊聯絡英雄聯盟的唯一通信工具。幾個月前,在他們加入名氣很大的神秘組織——英雄聯盟,成為聯盟中年紀最小的超級英雄的那天,聯盟首領弗林特小姐親手把它交給了墨菲。

  墨菲又想起了那天的情形。他們誰都不知道接下來會怎樣。當你真的成為超級英雄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呢?有沒有指定的商店可以讓你買制服?會不會有人給你發那種關鍵時刻能派上用場的酷酷的腰帶和小工具?你家會不會多出一個精明乾瘦的小老頭管家,在你為聯盟工作感到心煩意亂的時候,給你意見和建議?

  現在,墨菲已經知道了所有這些問題的答案,那就是——回答順序不分先後——不會,不會,不會。

  事實上,他看得出來,自打幾十年前的「黃金時代」結束之後,英雄世界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為了不暴露自己,英雄們選擇躲在暗處,僅靠從聯盟那兒得來的基本信息偷偷開展行動,以免因為自己的與眾不同或是某些常人難以理解的事情,使人群恐慌。再也沒有崇拜的人群圍觀了,報紙的頭版頭條也不會出現他們的名字,而且絕大多數情況下,他們都不會穿那種誇張、醒目的英雄制服。不過即便如此,今年夏天,有那麼幾次,當看到哈羅機發出小小的綠光的時候,墨菲的心仍然會猛地收緊,仿佛憑空蹦出一隻小羊,把他嚇了一跳。

  「這上面只說有人在打劫。」他望著緊閉的大門,對瑪麗說,「不過,我們不能從這兒進——這太容易暴露了。」

  空氣很潮濕,墨菲扯了扯汗濕後貼在背上的T恤,四下張望,搜尋其他入口。在一面淡黃色的石頭牆上,有扇窗戶開了一條縫。窗戶很高,下面有個寬寬的窗台,還掛著一個閃著紅光的監控攝像頭。

  「內莉,」墨菲小聲說,「我們得把那個監控攝像頭幹掉。」

  一個人影從隊伍末尾默默地走出來,沖他比了個拇指。今天有點兒熱,但內莉和往常一樣,依舊穿著她那條滿是窟窿的牛仔褲和那件松松垮垮的套頭衫。她從噴泉後面衝出來,飛快地在灌木叢中穿梭,以躲過攝像頭的監控,然後一口氣衝到牆邊,高舉手臂,手掌朝天。

  博物館上空的雲開始變暗,隆隆的雷聲響起,眨眼間,一道閃電從空中劈下來,擊中了那個攝像頭。在一串四濺的火花中,攝像頭掉落在地。緊接著,另一個小一點兒的霹靂劃破雲層,落在內莉掌中,然後就消失了,只留下一小簇跳躍的藍色火苗。

  內莉像演啞劇一樣,舉起她那隻還閃著藍光的手,快速而有力地向下揮去,以無聲的動作向朋友們傳遞信號:「攝像頭搞定。」光看文字,你可能不明白這是個什麼手勢,但是只要伸出手模仿著做一次,你就明白啦。

  「幹得漂亮,內莉。」墨菲說道,其他隊員紛紛跑過

  去,站在她身邊。「好了,進屋吧。」墨菲轉頭對瑪麗說,「你能幫我一把嗎?」

  瑪麗點點頭,從雨衣的口袋裡掏出一把小的黃色摺疊傘,按下傘把上的按鈕。

  「抓穩了!」她說。

  「噢,不,怎麼回事?為什麼要抓那兒?」比利又咋咋呼呼地叫了起來,仿佛世界末日到了一樣。

  瑪麗生氣地瞪了他一眼。「沒事,抓緊就行。你只需要抓住……」她耐著性子給他解釋。

  和往常一樣,比利沖她撇了撇嘴,意思是說「啊哦,對不起了」。

  他們五個人握住傘把,緩緩升起,就像……坦白說,還真說不出像什麼。他們看上去就像一串會飛的葡萄,又像是掛在魚鉤上的五條人形小魚。其實,他們就是掛在一把傘上隨風飄蕩的五個小孩。

  瑪麗帶著大家向窗台飄去。

  上升過程中,墨菲問道:「對了,你們覺得他們來這兒是為了偷什麼?」對他而言,這座城市還很陌生,直到剛剛他才知道城裡還有座博物館。「這裡最珍貴的藏品是什麼?」

  其他人紛紛聳肩。

  「我聽說這裡正在舉辦一個奶酪刨絲器之類的展覽。」比利小聲說。

  「我爸說木管樂器展廳超讚。」最後一名超級零蛋隊的隊員希爾達說,她的紅色捲髮蹭得墨菲的鼻子直痒痒。「你們知道嗎?整個地區最古老的巴松管就被收藏在這裡。」她又興奮地補充了一句。

  墨菲做了個鬼臉。「我覺得沒有人會想偷那玩意兒吧。」他辯駁說,「要真有人把它偷走了,也算是幫了所有人一個大忙。無所謂了,反正要進去,到時就知道了。」

  他們五個人擠在窗台上,一個接一個地從那扇打開的窗戶跳了進去。房間裡光線昏暗,一排排擺放整齊的玻璃柜子里,陳列著各式各樣的帽子。

  沒錯,偌大一個博物館,而且這裡還正在舉辦一個奶酪刨絲器的展覽,可他們竟然直接闖進了整個博物館或者說這個世界上最無聊的房間——帽子展廳。真是倒霉到家了!

  「這是我看過的最沒勁兒的展覽。」墨菲看著距離他最近的一個展柜上的標籤,幽幽說道。

  托馬斯·溫坡爵士曾戴著這頂帽子參加了他遠房堂兄的女兒與第十四代卡萊爾公爵的婚禮。這頂帽子由上乘的加拿大水獺皮縫製而成,鑲嵌著鼠毛裝飾,完美地展示了攝政時期的帽子風格。拜託,墨菲,你竟然還有時間看這些可笑的帽子標籤?

  墨菲猛然意識到最後那句話並沒有寫在標籤上,那是瑪麗湊到他耳邊說的話。

  「對不起。」他說,「可是,如果不是腦袋進了水,誰會來這個博物館偷東西?」

  「小偷們來這兒肯定不是為了偷帽子——」瑪麗答道。

  「那是當然。再說了,現在這種鬼天氣,誰會戴帽子?」比利打斷她的話,「那不會熱得一頭汗嗎?」

  「不,我的意思是,帽子是不值得偷,可——」瑪麗想接著把話說完。

  「那這頂呢?它太漂亮了!」希爾達大聲叫道。她湊在另一個大柜子前,鼻子都貼到了玻璃上。「你們看,它簡直美翻了!一頂出自二十世紀二十年代的、真正給馬戴的帽子!它上面還留了兩個小洞,好讓馬把耳朵伸出來。」比利和內莉聞聲向希爾達那邊走去,就連瑪麗都被她說得有點兒動心了。

  站在一旁的墨菲心想,帶領一支超級英雄隊伍除暴安良的另一個難點就在於,還得想辦法不讓他們被奇怪的帽子分心。

  「拜託,你們能想點兒正經事嗎?」他咬著牙,憤憤地說,「瑪麗肯定是發現了什麼,想告訴我們。」

  「噢,對!我想說的是,來這兒偷東西的人一定是……為了那個。」她指著展廳門口處張貼的一張花里胡哨的海報說道。

  超級零蛋隊隊員們望著彼此,不約而同地揚起眉毛,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齊刷刷地發出一聲長長的「哦——」。瑪麗有些得意地點點頭。

  五個人躡手躡腳地穿過大門。離開前,希爾達還回頭看了那頂馬帽一眼。

  走廊里一片漆黑,走廊盡頭是一段很寬的石頭樓梯,通向二樓。樓下隱約有些動靜,還有很輕微的腳步聲——一聽就是那種有人正偷偷摸摸幹壞事的聲音。

  墨菲看到牆上有個報警器,原本閃爍的紅光突然變成了綠色,同時顯示:報警系統禁用。

  墨菲示意隊員們下樓。他們五個人伸長脖子,探著頭向欄杆下面張望,除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們還看到了晃動的手電筒光束。這時,他們聽到有個女人用嗲嗲的聲音低聲說:「我的寶貝兒們,快到姨姨這兒來……」

  墨菲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就像有人突然往他的後背塞了個巧克力脆皮冰激凌一樣。怎麼會有這麼詭異的盜匪,竟然自稱「姨姨」?

  他將食指壓在嘴唇上,示意大家不要出聲,然後帶著隊員們順著漆黑的樓梯向下走去……

  佩內洛普·特拉維斯收藏的古埃及文物在全國都是數一數二的,只不過,從法律意義上來說,她並非它們的真正所有者,因為大多數藏品都是她偷來的。不管怎樣,她的大房子裡的確收藏了大量埃及古董。今晚,她打算給自己的收藏再添幾樣寶貝。

  這個放肆的盜賊在博物館裡搖搖擺擺地踱著步子,瞪大的雙眼放出貪婪的目光,打量著展櫃裡那些閃閃發光的展品。「雨果,警報器關了嗎?」她厲聲問道。

  「搞定,姨姨。」一個穿著時髦的小伙子一臉諂媚地回答道,他正忙著搗鼓牆上的報警器,「我們馬上就能嗨翻全場了。」

  「不要用那種可笑的字眼。」佩內洛普豎起一根肥嘟嘟的戴著戒指的手指,沖那個小伙子擺了擺,尖聲說道,「好了,我另一個可愛的侄兒在哪裡?快過來,你這個笨手笨腳的大塊頭。」

  展廳中出現了第三個人的身影。此人體形粗壯,又矮又胖,肥碩的肚腩把T恤繃得緊緊的,隨時都有破「繭」而出的可能。

  「你帶袋子了嗎,魯伯特?」她問道。

  「帶了。」他答道,不敢有絲毫的馬虎。

  「好啦,是時候給我那個小寶庫增加幾樣寶貝了。」佩內洛普吸了一口氣,說道,「依我看,就從這些淘氣的小貓開始吧。」

  說罷,她整個人趴在房間中央一根斷了的石柱上,那上面立著一座金光閃閃的貓雕像,貓的眼眶裡還嵌著寶石,泛著幽幽綠光。「快到姨姨懷裡來!」她像哄孩子一樣衝著雕像說道,同時伸出她那黏糊糊的手,想把它一把摟進懷裡。

  可就在這時,一個奇怪的聲音引起了她的注意。雖然這似乎有些不可思議,但那聲音聽上去的確像是馬蹄發出的嗒嗒聲。這個偷貓賊側過頭,向身後望去,黑暗中,她一無所獲。

  當她轉過頭時,那隻黃金貓不見了。

  「它去哪兒了?」佩內洛普扯著嗓子尖叫道,然後瘋了似的在那個基座上摸來摸去,一雙眼睛四處搜尋,就好像那件寶貝活了,溜到附近的某個地方,正悠閒地舔著爪子一樣。

  她瞥到房間深處有個黃色的影子閃過,她立刻眯起眼睛。那裡有人。「魯——伯特!抓住他們!」

  「瞧我的,姨姨。」魯伯特嘟囔了一句,然後就拖著笨重的身體沖向展廳的一側。那裡立著一座巨大的黃金石棺,旁邊的標籤上寫著:

  法老阿瑪西斯的木乃伊

  請勿觸摸

  「姨姨,這裡沒有人,只有一個木乃伊。」魯伯特說。

  「那就找到他們!」陳列室的另一側傳來佩內洛普蠻橫的聲音,「他們一定藏起來了!」

  魯伯特挪著步子,緩緩走向那座直立的石棺。他伸出手,想打開蓋子看看裡面是不是藏著人。

  「木乃伊,到爸爸這兒來吧。」他自顧自地嘟囔著。結果證明,他實在不適合這種開玩笑式的說話風格。

  就在這時,石棺的蓋子突然彈開,破舊的裹屍繃帶如同派對上四射的般飛出來。阿瑪西的屍體就像一個氣的氣球,砰彈出石棺,向撲過來,嚇得尖叫。

  他轉過身,拼命地往回跑,一把推開他的姨姨,衝出房間,跑下樓去。

  站在石棺後面的比利將目光投向墨菲。這位正躲在附近一座斯芬克斯像陰影中的隊長,衝著他豎起了大拇指,表示嘉許。

  眼看自己的大塊頭兄弟像丟了魂一樣逃出博物館,佩內洛普的另一個侄子雨果嚇得臉色發白,正打算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卻被他的姨姨一把攔住。

  「走那麼快幹嗎?」她兇巴巴地說道,「拿不到寶貝我是不會走的。你去給我弄點兒亮閃閃的東西來!快去!」

  看著脹鼓鼓的木乃伊,雨果嚇得全身哆嗦,可是他更怕自己這位尖叫的姨姨。他試探性地向前蹭了蹭,希望能找到點兒什麼,交差後趕緊離開這裡。他的目光掃到了一個被擦得鋥亮的金屬水壺,它被單獨放在一個陳列柜上。他想把它拿過來,可就在他伸手去夠的時候,另一隻手同時從柜子後面伸出來,放到了水壺上。金屬水壺的表面頓時泛起一層細小的藍色電花。雨果瞬間被內莉的閃電擊中,全身抽搐,不自覺地抖動著。他飛快地抽回手,像一陣風一樣衝下樓梯,追隨他的兄弟而去。

  「沒用的傢伙,」佩內洛普輕蔑地哼了一聲,挺了挺肩膀,「好吧,還是老話說得好,親力親為才能心想事成。」

  她扭著身子走向最近的展櫃,那裡面擺著一排動物雕像——鱷魚、貓、蛇……擺在最前面的是兩匹小馬。

  「住手,不許動!」背後傳來一個聲音,佩內洛普隨即轉身。

  只見門口站著一個人,他雙手叉在腰上,擺出一個全世界的英雄都愛用的亮相姿勢。那是個男孩,頂著一頭亂蓬蓬的頭髮,身上穿的牛仔褲也破破爛爛的,但是他凝視她的目光卻是自信而堅定的。

  「你是何方神聖?小矮人嗎?」佩內洛普不屑地問道。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墨菲說,「不過,你的此次購物之旅恐怕得結束了。」

  「哦,我可不這麼認為。」佩內洛普想拖延時間,耍花招,「事實上,我正打算挑幾座古代雕像,然後再大搖大擺地從這兒走出去。而你,什麼也做不了。」

  說完,她突然把手伸進展櫃,抓住那兩匹小馬,飛快地衝出展廳。

  跑到樓梯口的時候,她決定停下來,奚落一下對手。現在,她已經知道先前的種種狀況全都是這個小屁孩搞出來的,因此她很有信心,自己能帶著這兩匹古埃及小馬雕像毫髮無損地離開,按時回家喝茶。

  「快跑啊,我的小馬兒。」她把其中一座雕像舉到自己面前,得意揚揚地說道,「讓我們一路小跑,快快離開這個搞笑的小男孩吧。」

  佩內洛普瞟了一眼手中的雕像,心裡嘖嘖讚嘆:這也太逼真了吧!誰知就在這時,小馬突然沖向她,狠狠地咬住了她的鼻子。她大叫一聲,一把將小馬丟了出去。

  「當心!」書架後傳來一個聲音。

  希爾達衝出來,奔向那匹被扔在石頭地板上的小馬。

  「阿泰克斯,你沒事吧?」她柔聲問道。小馬發出了一聲令人欣慰的嘶鳴聲。希爾達怒目圓睜,望著佩內洛普,一字一頓地說道:「沒人能傷害我的小馬!」

  直到這時,佩內洛普才意識到自己手裡還抓著另一匹小馬。只見它乾淨利落地做了一個腳尖旋轉的芭蕾舞動作,蹺起的後蹄,不偏不倚,正中她的下巴,踢得她一個趔趄,揮舞著雙臂從樓梯上滾了下去。她那肥嘟嘟的臉蛋如同放在運轉中的洗衣機上的果凍一般,一直顫悠悠地晃動著。

  超級零蛋隊的五名隊員紛紛走上來,站在樓梯口,望著下面那個已經不省人事的盜匪。

  「幹得漂亮,希爾達。」從天花板上緩緩飄落的瑪麗說。她一隻手握著傘把,另一隻手則抓著那隻黃金貓雕像。「比利,你讓木乃伊爆炸的那招簡直太酷了。」

  比利微微一笑。「那都是墨菲的主意。」他坦承。

  「他的鬼主意最多了。」瑪麗說。大家將目光一齊投向他們的隊長。

  墨菲臉紅了。他把哈羅機舉到嘴邊:「報告英雄聯盟,這裡是超級零蛋隊。疑犯落網,請通知CAMU[1]。」匯報完畢後,帶著圓滿完成任務後的滿足感,墨菲掃了一眼身邊的朋友。

  「超級零蛋隊,收到。」對話機里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警察馬上就到。清理好現場,即刻撤退。幹得好。」

  看著屏幕變黑後,墨菲望了一眼手錶:8點25分。

  「哎呀,我要趕不上晚飯了!」

  瑪麗不由得笑了,沖他晃了晃手中的雨傘:「想搭順風車回家嗎?」

  博物館外,佩內洛普被推上了一輛警車。

  「可是,那裡面還有孩子呢。」她喋喋不休地念叨,「至少有兩個。其中一個可能帶電,還有一個帶著馬!小馬!我還被其中一匹馬給咬了!」

  「好的,沒問題,我們會進去看的,親愛的女士。」警察揶揄她。此刻這個警察並不知道,幾個星期後,他將會因為抓住了全國臭名昭著的盜貓賊而榮獲一枚勳章。「放心吧,我們會把這個小馬偵探記錄在案的。現在,你就乖乖地進車廂後面待著吧。」

  他將還在那兒抱怨個沒完的佩內洛普推進車廂,並沒有留意到某個高高的窗台上有個黃色的影子。不久後,那抹黃色就消失在了低矮的雲層之中。

  墨菲和瑪麗揮手驅散面前的雲霧,向城市另一邊飛去。墨菲注意到瑪麗的頭髮和羊毛圍巾上都綴滿了晶瑩剔透的小露珠。她的一隻手始終緊緊握著傘把,另一隻手摟著墨菲的腰。西沉的落日從天空滑落,在雲邊留下了一抹淡淡的粉紅,團團簇簇的雲朵看上去就像是盛在一個巨大的盤子裡的土豆泥,邊上還澆了一圈草莓口味的糖霜——這聽起來似乎有點兒噁心,但看上去真的很美。

  儘管美景當前,但墨菲卻有些不自在。自從幾個月前他命懸一線,瑪麗抓住他,帶他騰空飛起,救了他一命之後,每當他倆單獨相處時,墨菲就會覺得尷尬,而且時間越久,尷尬指數越高。此時此刻,在鑲著紅邊的雲朵棉球之上,他倆就這麼靜靜地飄著,墨菲覺得自己的尷尬指數大有爆表的危險。

  為了打破尷尬,他問道:「嗯,那個,你這把新傘用得還順手吧?我記得你好像說過,你已經可以不用靠傘來幫助飛行了。」

  「哦,這個啊,我還是覺得有傘飛起來輕鬆點兒。傘可以幫我集中精神,這樣說你是不是更容易理解?」瑪麗輕鬆地答道。

  墨菲覺得並沒有區別,但是能夠打破沉默已經讓他很開心了,所以他沒來由地傻笑了起來。

  瑪麗心領神會地望著他:「好了,別沒話找話了。你今天真的要遲到了。」說著,他倆就開始下降,墜入淡粉色的雲團之中。

  剛到八點半,墨菲的媽媽就大步衝到門口,怒氣沖沖地朝街上望去。

  「墨菲!」她朝著傍晚的空氣大叫一聲。

  「幹嗎?」她背後傳來一個聽上去很無辜的聲音。她轉過身,正好看到小兒子如無憂無慮的小精靈一般,一蹦一跳地從樓梯上走下來,那架勢看上去似乎已經回家好幾個小時了。

  「呃……沒什麼。你回來了怎麼也不出聲?」她滿臉困惑地說,「好了——過來吧。暑假最後一天的外賣大餐到了。快來吃吧,不然,你哥就把蝦片吃光了。」

  「留點兒給我,安迪,你個貪吃的饞嘴象!」墨菲大叫著衝進廚房。

  他心想,今晚還算順利——制止了一場搶劫案,而且還能準時回家吃香酥檸檬雞。說起來,當英雄也許並不是一件特別複雜的事情。

  如果他真這麼認為,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坐在牢房裡冰涼的石頭地板上,聆聽著。

  他抬起頭,閉著眼睛,像收音機調頻那樣,調動他無比靈敏的聽力,掃描著位於他上方的世界。他傾聽數千米以外的人說出的話,然後像淘金一樣對這些話進行層層淘篩,冷靜地搜尋有助於他構建逃亡大計的金礦石。

  多年來,他一直在聽,卻沒聽到任何有利用價值的話。可是現在,在長時間的聆聽後,事情終於有了轉機。就像腥鹹的空氣中隱約飄來了遠方浪潮的氣息,此刻的他聞到了機會的氣味。

  時間到了。是時候做點兒什麼了。

  黑衣男子睜開雙眼,目露凶光。他伸出一隻蒼白而纖弱的手,抓住一塊小石頭。

  他弓起腰,開始用石頭在花崗岩地板上寫字,看上去就像一隻老得不能再老的老鳥披著一件破破爛爛的黑衣服,佝僂著身軀,趴在地上找東西。摩擦聲尖厲刺耳——反正也沒人聽得見,三十年來,從沒有人走進過這間牢房。

  不過,情況很快就會改變。

  等他周圍的地板上都寫滿了字——大大的、不規則的、白色的字,他這才停了下來。

  他聽到攝像機聚焦時發出的刺啦聲,它會把拍攝到的信息傳到上面那個世界的某個地方。

  地板上寫的是:

  我想說話了。

  帶那個普通小子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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