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超級零蛋隊的反擊

  「我才是藍色幽靈。」背後那個聲音說道。

  這五個小夥伴瞠目結舌，原地轉過身，如果同時受到驚嚇是奧運比賽項目的話，他們的表現一定能得高分。

  站在他們身後的是一個瘦長的身影，那個人穿著藍色盔甲，在空無一人還冒著煙的運動場地上投射出誇張的細長影子。那人伸出手，脫下線條優美的藍色頭盔，露出校長的秘書——芙洛拉那張喜氣洋洋的臉和蓬鬆的頭髮。「沒想到吧？」她開心地問他們。

  墨菲翻了個白眼。這一天過得太奇怪了。然而現在他算是明白了，有時候還是要順其自然。於是他坦然地接受了現實。

  「你就是傳說中的藍色幽靈？」他問。

  

  「呃，傳說倒還不至於。」芙洛拉謙虛地回答道。

  「那你是誰？」瑪麗轉過身問卡爾，他重新打開了門，挑起眉毛看著芙洛拉。

  「對呀，」墨菲補充道，「你的工作室里怎麼有一張跟阿爾法隊長在一起的照片？」

  「你也是一位英雄嗎？你的超能力是什麼？」希爾達渴望知道。

  「我沒有超能力。」卡爾沒好氣地說，「你這普通小子來之前，我是這裡唯一沒有超能力的人。」

  「但如果沒有他，就不會有藍色幽靈的傳說。」芙洛拉好心地補充道，「不然，誰那麼聰明發明了我的車，以及為我定製盔甲？你們以為是誰設計了被沿用至今的哈羅機，嗯？」

  「什麼？就是那個看上去像手機的東西？」墨菲問。

  卡爾和芙洛拉都笑起來。

  「那東西比手機出現得早多了。」

  「那你的角色是什麼呢？她的助手嗎？」希爾達問。

  「你這麼說也沒錯，就是助手。」卡爾說道，聽上去似乎對這個詞不太喜歡，「我更喜歡『老公』這個詞，不過你這麼說也沒錯，就是助手。」他轉身給芙洛拉留下一個問題後就隱匿進自己的工作室里了：「你想拿他們這幾個小傢伙怎麼辦？」

  「我認為，我們可以召集大家幫忙。」她回答道。

  卡爾沒有回答，但大家能聽見從裡面傳來很大的噪聲，以及門嘎吱嘎吱的響聲。

  超級零蛋隊轉向藍色幽靈。「所以你曾經突然出現，將陷入絕望的人拯救於水火之中？」希爾達問道。

  「嗯，是呀，差不多吧。」芙洛拉回答。

  「那你……現在還有這個超能力嗎？」比利充滿希望地問。

  「親愛的，這個嘛，我確實有很久沒這麼做了。世界已經與以前完全不同了。現在你想救人，肯定躲不過四處的攝像頭。那時候我都是直接衝到壞人面前把他們揍一頓。現在再這麼幹，你就要上社會新聞了！哦，更別提還得做風險評估！我才沒時間做那個呢。我可是藍色幽靈啊，」芙洛拉強調這一點，「又不是鞋店的區域經理。」

  墨菲懷疑這才是長久以來藍色幽靈銷聲匿跡的真正原因，不過現在沒時間想這個。他上前一步：「這個嘛，我沒有能拍照的手機，媽媽不讓我買。但我們必須拯救學校，你知道嗎？現在只有藍色幽靈能幫我們。」

  遠處傳來卡爾扔油罐的聲響，像是為了打斷墨菲模仿電影台詞似的聲明，這讓此時的氣氛更加有戲劇性。其他幾個小夥伴都不禁打了個寒戰。

  「好吧，你這麼說我還怎麼拒絕？」芙洛拉微笑著說。「來吧，」她通過打開的門喊卡爾，「啟動吧！」

  「啟動什麼？」墨菲說，「你說的不會是……」

  他的話被卡爾的工作室旁邊那個更大的建築物里傳來的引擎轟鳴聲打斷。那扇永遠緊鎖著的對開門一陣顫抖，然後猛地被打開。一陣輕煙伴著灰塵飛騰起來，當煙塵散開後，一個銀藍色的子彈形狀的物體出現在他們的眼帘中。

  伴隨著引擎發出的低沉的轟鳴聲，藍色幽靈的坐騎優雅而莊重地駛入午後的陽光里，四隻巨大的輪胎髮出噝噝的聲音，摩擦著前面的柏油路，噴氣式引擎在靜止的空氣中噴出一團煙霧。

  「它叫女妖，」藍色幽靈驕傲地說道，「三十五年了，它都沒有再跟我們一起執行過任務。但是不用擔心……這只能說明它休息得很好，對吧，卡爾？」

  他們都望向坐在女妖駕駛座上的卡爾，他正在自顧自地咯咯笑著。「親愛的，它被照顧得好極了。」他愉快地補充道。

  「你是說，這東西一直被藏在那間工作室里？我在離世界上最酷的車近在咫尺的地方掃了那麼多次樹葉，你都不打算跟我透露點兒什麼嗎？」墨菲激動地說。

  「這個嘛，那些葉子又不能自己跑到垃圾桶里去，而我也必須給你找點兒事做，好讓你別閒著。你得名副其實啊，不是嗎，刷子隊長？」卡爾哧哧地笑道，「順便說一句，這所學校也沒法自己救自己。所以，我們要麼站在這兒像沒事人似的閒聊，要麼就趕緊爬上女妖，一起去把大家救出來。」

  眼下，所有人都支持第二個方案，並且開始研究怎麼上車。前面的座位是芙洛拉的地盤——考慮到這是她的車，這麼安排很合理，並且她的動作快如閃電，更準確地說，快如幽靈。兩個前滾翻再加一個俯衝之後，她便準備就緒了。這也太讓人驚嘆了。

  「普拉提[3]，」她解釋道，「練這個運動能讓你變得超級靈敏。」

  女妖並沒有后座，但兩個駕駛座後面還是有一些空間的，墨菲和其他四個超級零蛋擠了進去。

  這輛噴氣式汽車的內部散發著皮革和汽油的味道，車廂底板是金屬的。卡爾坐在前排，那裡有一塊寬大的控制面板，上面閃著五彩的燈，他輕快地操控著上面的各式開關。伴隨著水壓噝噝的聲音，車門關上了，將他們密封在這顆光亮的膠囊里。

  「那麼，我們出發吧！」芙洛拉歡快地說。

  「就這麼簡單？」墨菲忍不住說。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親愛的？」芙洛拉轉過身問道。

  「呃，你發動這台拉風的噴氣式汽車時，沒什麼更酷的口號嗎？」

  「對呀。」比利高聲附和。

  「那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比利？」芙洛拉問。

  「哦，我也說不好。」他慌張地說，他一時想不出像樣的口號，「呃，比如……『女妖，加油，沖』？馠

  大家都笑了。比利整個腦袋都因為尷尬而膨脹起來。

  「那我們暫且先用著『我們出發吧』。」墨菲決定道。

  「好了，大家都坐穩了！」芙洛拉轉向卡爾，果斷地說道，「我們出發吧！」

  咣當一聲，然後嗖的一下，接著砰的一聲，這些聲音讓大家微微感到興奮。突然，他們又聽到一陣巨大的轟鳴聲，簡直讓人激動不已。當女妖衝上雲霄時，大家都被重力緊緊地壓在座位底下。

  「麗本機器人研究所，對嗎，墨菲？」卡爾的聲音蓋過了噴氣引擎的噪聲，「它在小鎮的另一邊，我知道它。聽上去對我們不利。」他低聲說道，同時操縱著面前的控制面板。

  「我聽不到你在說什麼，」希爾達開心地說，「我們將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今晚很適合野餐或騎馬，或者，你懂的，坐在噴氣式汽車裡兜風。」

  「坐著這輛車兜風可不行，」卡爾對她說道，「鎮上所有人都會看見我們的。咱們必須隱藏行蹤。」

  「我可以！」一個悶悶的聲音從墨菲的腿下傳來。

  他差點兒認不出這個聲音。震驚之餘，他發現這是被壓扁了的內莉發出的聲音。

  內莉從墨菲的腿下用力鑽了出來，然後擠到前面，坐在芙洛拉和卡爾之間。接著，她皺起臉，集中起精神。

  幾乎下一秒，一層薄薄的白雲出現了，徘徊在空中的女妖下方，像池塘里的漣漪一般，漸漸籠罩了整個鎮子的上空。

  「幹得好，親愛的！」芙洛拉歡呼道，「這是你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使用超能力嗎？」

  「是的，閣下。」內莉慌亂地回答道。

  芙洛拉讚許地笑了，她摸了摸內莉的頭髮：「嗯，你表現得非常出色。謝謝。」

  卡爾把手伸向控制面板，拉動了一個槓桿。他們隨即聽見引擎轉動發出的呼呼聲，女妖向前衝進那層雲中，誰也看不見它了。

  瑪麗想在飛行途中問一些問題。「那麼，如果你就是藍色幽靈的話……」她開口道。

  「我覺得不應該再提這個。」墨菲小聲說道。

  瑪麗對他噓了一下：「誰在管理學校呢？是你還是蘇博曼先生？」

  「這個嘛，」芙洛拉思考了一下，「實際上，這所學校是我們一起建立的。傑弗里負責日常管理。不過我也會時刻關注。不然你覺得是誰建議把你留在學校的，墨菲？」

  「為什麼你想要我留下來？」墨菲問。

  「哦，這個嘛，沒有超能力的男生對我一直有一種無法抵抗的吸引力，你懂的。」芙洛拉說著，抓起卡爾的手，「而且那天你坐在那裡的樣子太慘了，小可憐蟲。話說回來……」她從擋風玻璃往外看去：「這裡要向左拐，不是嗎，親愛的？」

  「哦，別這樣。過去三十多年來我都沒搞錯過方向。」卡爾抱怨道，「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我也知道往哪兒開，別管我。」

  「我只不過想說，能不能停下來問問路。」芙洛拉說。

  「我只迷過一次路，就是一九七四年大戰貓鼬那次。就算是那個時候問路也麻煩得很。你還記得我們費了多大勁兒解釋要去的地方嗎？『不好意思，警察先生，您知道上哪兒去找貓鼬嗎？我和我的老婆藍色幽靈，坐在自己的噴氣式汽車裡好像迷路了！』總之，我不會再迷路的。」

  卡爾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控制面板中間的屏幕。

  「看看衛星導航系統，」他驕傲地說，「我可做了不少改動。」他朝大家眨眨眼。

  「請問能停車嗎？我想尿尿。」比利問。

  「先拯救世界，再噓噓。」芙洛拉回答，「《秘密特工手冊》第一頁上就寫了，這一點必須牢記。那個，你們覺得現在再過一遍你們的計劃怎麼樣？畢竟還有幾分鐘我們就要抵達目的地了，至少卡爾的新發明是這麼顯示的。」

  「什麼計劃？」墨菲、希爾達、瑪麗、比利，甚至內莉，都齊聲問道。

  「還指望你們能幫我們想出一個計劃呢。」瑪麗尷尬地補充道。

  「呃，這個叫內克達的傢伙聽上去不好對付，而且他還有我從沒聽說過的厲害武器。不過我想我可以——」

  她還來不及展現她的智慧，砰的一聲巨響就傳來了，緊接著她旁邊的車窗玻璃成了碎片，灌進來一陣狂風。一顆子彈射穿了金屬座艙，擊穿了他們背後的車壁。

  窗外正盤旋著一架內克達的黃黑雙色攻擊型無人機。

  芙洛拉看上去毫不擔心。「我們有伴兒了，卡爾。」她冷靜地說道。

  「我最喜歡這樣的小不點兒了。」卡爾咧嘴一笑，把方向盤猛地往右一轉。「都抓緊了！」他喊道，女妖變成側飛的狀態，向下俯衝進厚厚的雲層，把無人機甩在身後。

  「三百米後，您將到達目的地。」儀錶盤上一個平靜的女聲說道。

  然而，他們在上方又看見了第二架攻擊型無人機的輪廓，它就在雲層之上，並迅速向他們飛來。它兩側還冒著小小的火花，墨菲恐懼地意識到它正在向他們射擊。子彈擦過擋風玻璃。

  「早就跟你說了，側面的玻璃窗也要換成防彈的。」芙洛拉責備道。

  「現在，」卡爾咬緊牙關說道，他拉起控制杆，讓這輛車呈螺旋狀地往上行駛，以躲避子彈，「不是用戶反饋意見的時候。不過還是謝謝你，親愛的，你的意見我記下了。如果我們能活著回去，我一定改進這一點。」他拉起右側的另外一根槓桿，引擎的聲音陡然提高：「至少先看看我們能不能比它們跑得更快。」女妖向前衝去。

  「兩百米後，您將到達目的地。」衛星導航系統中的女士通知大家。

  希爾達把鼻子壓在座艙後排的窗戶上。「我能看見它們，它們就在車後面。」她激動地喊著，「我覺得我們能成功。」

  「當時在學校里，這樣的巨型無人機有多少架？」墨菲問。

  「四架。」瑪麗回答，「我們在你家幹掉了一架，現在後面有兩架，就一共是三架，所以……哦。」

  「一百米後，您將到達目的地。」

  「卡爾，最後一台在那兒！」墨菲尖叫著，他的聲音蓋過了噴氣引擎的轟鳴。

  卡爾轉過頭：「什麼？」

  「還有一架……小心！」

  第四架無人機衝破了上方的雲層，徑直向他們全速衝來。

  芙洛拉轉向卡爾，突然間一臉嚴肅。「把這些孩子安全地送下去。」她催促道。

  卡爾回頭望向她。「別擔心，我一定做到。」他對她說，「不會再出錯了，記得嗎？」芙洛拉點點頭，然後瞬間消失了。

  幾秒鐘之內，這架無人機就來到了幾米開外，通過已經破碎的內窗玻璃將槍口對準了他們。

  然而，它還來不及開火就突然向後一晃，以至於子彈都射在了女妖的車頂上方，沒有傷害到任何人。墨菲剛好看到無人機的後端閃現過藍色的光。芙洛拉踏在無人機的背上。

  一個沒有存在感的、快要退休的人，正騎在巨大的機器人黃蜂上，墨菲心想，這種事兒可不常見。

  女妖微微側著車身，讓藍色幽靈攀著副駕駛旁邊搖搖晃晃的車門，她手裡還緊緊抓著那架攻擊型無人機，並讓槍口對著上空，讓它無法朝人射擊。

  「卡爾，載我們下去，好讓我幹掉這個東西。」透過引擎的轟鳴，他們聽見她叫道。

  卡爾撥動一根槓桿，掉轉了噴氣引擎的方向讓女妖下降。出乎意料的是，他們一動，那架攻擊型無人機竟然被左邊的噴氣引擎吸了進去。引擎開始噼里啪啦地響，並迸發出火花，噴出一團煙和火焰。女妖開始讓人不安地向一邊歪去，並開始向下掉。芙洛拉也消失在大家的視線中了。

  「我們在下降！」卡爾喊了句廢話，「準備跳傘！瑪麗，你帶了那把雨傘嗎？芙洛拉，你在哪兒？」他按下面前的一個按鈕，只聽發動機發出一聲哀鳴，他們後面的一扇門打開了。

  外面除了內莉召喚來的雲層在快速向後飛，什麼也看不見。

  「我們得轉移掉一些重量。」卡爾喊道，「瑪麗，快把你的雨傘撐起來帶大家降落到地上去。」

  「那你怎麼辦？」瑪麗尖叫著說，她看了看自己的那把傘，希望繼上次躲過第一架攻擊型無人機之後，這次還能奏效。

  「我們一定會安全的。這是你第一次被射擊，我猜得對嗎？」

  「呃……對，一次就夠了。」她回答。

  「對於我們來說這已經是第一百次了。相信我，我們一定會安全的。我們這些老傢伙厲害著呢，你們快下去救大家。」然後，墨菲聽見卡爾自言自語地說，「第一百次迫降？不知道會不會收到女王的來信。」

  芙洛拉的聲音從車頂上傳來：「我想保險公司的信會先到。」見她還活著，卡爾微笑著鬆了口氣。然而左邊的引擎爆炸了，傳來另一聲巨響。駕駛艙里頓時充滿了濃煙。

  「跳啊，」卡爾對五個超級零蛋命令道，「馬上跳！」

  為了求生，他們抓著瑪麗的傘把，一起跳進白色的虛無中，跳之前聽見的最後一句話是衛星導航在說：「您已到達目的地。」

  很快，他們就聽見右邊傳來巨大的撞擊聲和爆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