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 貢舉部 氏族部
2024-10-10 21:47:53
作者: (明)馮夢龍評纂 孫大鵬點校
貢舉
總敘進士科(出《國史補》)
進士科,始於隋大業中,盛於貞觀、永徽之際。縉紳雖位極人臣,不由進士者,終不為美。以至歲貢,恆不減八九百。其推重,謂之白衣公卿,又曰一品白衫;其艱難,謂之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雖負倜儻之才、變通之術、蘇張之辨說、荊聶之膽氣、仲由之武勇、子房之籌畫、弘羊之書算、方朔之詼諧,咸以是而晦之。其有老死於文場者,亦無所恨。【眉批】公道話科第,不得驕人矣。故有詩曰:「太宗皇帝真長算,賺得英雄盡白頭。」其都會,謂之舉場。通稱,謂之秀才。投刺,謂之鄉貢。得第,謂之前進士。互相推敬,謂之先輩。俱捷,謂之同年。有司,謂之座主。京兆府考而升者,謂之等第。外府不試而貢者,謂之拔解。將試相保,謂之合保。群居而賦,謂之私試。造請權要,謂之關節。激揚聲價,謂之還往。既捷,列姓名於慈恩寺塔,謂之題名。大宴於曲江亭子,謂之曲江會。在關試後,亦謂聞喜宴。後同年各有所之,亦謂為離會。籍而入選,謂之春闈。不捷而醉飽,謂之打毷氉。匿名造榜,謂之無名子。退而肄業,謂之過夏。執業以出,謂之夏課。挾藏入試,謂之書策。此其大略也。其風俗繫於先達,其制置存於有司。
唐末舉人,不論事行文藝,但勤於請謁,號曰「精切」。
放榜 謝恩(出《摭言》)
進士榜頭,堅粘黃紙四張,以氈筆淡墨,袞轉書「禮部貢院」四字,象陰注陽受之狀。或曰,文皇以飛帛書之。後仿為例。
放榜後,狀元已下,到主司宅門下馬,綴行而立,斂名紙通呈門人,並敘立於階下,北上東向。主司列席褥,東面西向。主事揖狀元已下與主司對拜。拜訖,狀元出行致詞。又退著行,各拜,主司答拜。拜訖,主司云:「請諸郎君敘中外。」狀元已下,各各齒敘,便謝恩。餘人如狀元禮。禮訖,主事云:「請狀元謝衣缽。【夾批】衣缽,謂得主司名第。其或與主司先人用名第,即謝大衣缽。如踐世科,即感泣而謝。謝訖,敘座,飲酒數巡,便起,赴期集院。三日後,又曲謝。其日,主司方一一言及薦導之處,俾其各謝挈維之力。苟特達而取,亦要言之。
大凡未敕下已前,每日期集,兩度詣主司之門。三日後,主司堅辭,即止。同年初到集所,團司所由先參狀元,後更參眾郎君訖,俄有一吏當中庭唱曰:「諸郎君就坐,雙東只西,其亂者罰不少。又出抽名紙錢,每人十貫文。鋪底錢,每人三十貫文。
敕下後,新及第進士過堂,其日先於光范門裡具供帳,備酒食。同年於此候宰相上堂。宰相既集,堂吏來請名紙,生徒隨座主至中書,宰相橫行,都堂門裡敘立。堂吏通云:「禮部某姓侍郎領新及第進士見相公。」俄而有一吏,抗聲屈主司。及登階,長揖而退,立於門側,東向。然後狀元以下敘立階上。狀元出行,致詞云:「今月某日,禮部放榜,某等幸忝成名,皆在相公陶鎔之下,不任感懼。」言揖退位。狀元以下,一一自稱姓名訖。堂吏云:「典客。」主司復長揖,領生徒退。詣舍人院,主司攔入。舍人公服靸鞋,延接主司。隨事敘杯酒。然後於階前鋪席褥。舍人登席,諸生皆拜,舍人答拜。狀元出行致詞,又拜如初,便出。於廊下候主司出,一揖而已。當時詣宅謝恩,便致飲席。
題名(出《摭言》)
神龍已來,杏園宴後,皆於慈恩塔下題名。同年中推一善書者。他時有將相,則朱書之。及第後,知聞或遇未及第時題名處,則為添前字。故昔人有詩云:「曾題名處添前字,送出城人乞舊衣。」
試雜文(出《摭言》)
垂拱元年,吳道古等二十七人及第,榜後敕批云:「略觀其策,並未盡善。意欲廣收,通滯並許及第。」後至調露二年,考功員外劉思立奏,議加試帖經與雜文,文高者放入策。尋以則天革命,事復因循。至神龍二年,方行三場試。故恆列詩賦題目於榜中矣。
內出題(出《盧氏雜說》)
開成中,高諧知舉,內出霓裳羽衣曲賦。太學創置石經詩。進士試詩賦,自此始。
進士歸禮部(出《摭言》)
俊秀等科,此皆考功主之。開元二十四年,員外郎李昂性不容物,乃集貢士與之約曰:「文之美惡,悉之矣。考校取檢,存乎至公。如有請託於人,當悉落之。」【眉批】不行請託可也。有意落之,便是好名。昂外舅常與進士李權鄰居相善,遂言之於昂。昂果怒,集貢人,數權之過。權謝曰:「人或猥知,竊聞於左右,非求之也。」【夾批】理或有之。昂因曰:「觀眾君子之文,信美矣。然古人云:『瑜不掩瑕,忠也。』其詞或有不典雅,與眾詳之,若何?」皆曰:「唯。」權出,謂眾曰:「昂之言,其意屬我也。吾落必矣。」乃陰求昂瑕。他日,昂果摘權章句小疵,榜於通衢以辱之。權拱而前,謂昂曰:「禮尚往來,鄙文之不臧,既得聞矣;而執事昔以雅什,嘗聞於道路。愚將切磋,可乎?」昂怒而應曰:「有何不可。」權曰:「『耳臨清渭洗,心向白雲閒』,豈執事之詞乎?」昂曰:「然。」權曰:「昔唐堯老耄,厭倦天下,將禪許由,由惡聞,故洗耳。今天子春秋鼎盛,不揖讓於足下,而洗耳何哉?」【夾批】惡口。昂聞惶駭,訴於執政,謂權狂不遜,遂下權吏。初昂強愎,不受囑請。及是有勢位求者,莫不允從。由是廷議以省郎位輕,不足以伏多士,乃命禮部侍郎專知焉。【眉批】只要公道服人,豈在權位。無識者多若此。
府解 諸州解(俱出《摭言》)
京兆府解送,自開元、天寶之際,率以在上十人,謂之等第。必求名實相副,以滋教化之源。小宗伯倚而選之,或悉中第。不然,十得其七八。苟異於是,則往往牒貢院,請放落之僭,仍期集人事。真實之士,不復齒矣,所以廢置不定。
同華解與京兆無異,若道送,無不捷者。元和中,令狐楚鎮三峰,時及秋賦,榜云:「特置五場試。」蓋詩歌文賦帖經為五。常年以清要詩題求薦者,率不減十數人。其年莫有至者,雖不遠千里而來,聞是皆寢去。惟盧弘正獨詣華請試。公命供帳酒饌,侈靡於往時。華之寄客畢縱觀於側,弘正自謂獨步。楚命日試一場,務精不務敏也。弘正已試兩場,馬植下解狀。植將家子,從事輩皆竊笑。楚曰:「此未可知。」既而試《登山採珠賦》,略曰:「文豹且異於驪龍,釆斯疏矣。白石又殊於老蚌,割莫得之。」楚大伏其精當,遂奪弘正解頭。後弘正自丞郎使判鹽鐵,俄而為植所據。弘正以手札戲植曰:「昔日華元,已遭毒手;今來鹺務,又中老拳。」
蔡南史(出《國史補》)
貞元十二年,駙馬王士平與義陽公主反目,蔡南史、獨孤申叔播為樂曲,號義陽子,有團雪散雪之歌。德宗聞之怒,欲廢科舉。後但流斥南史乃止。
宴集(出《摭言》)
宣宗(出《盧氏雜說》)
宣宗酷好進士及第,每對朝臣問及有科名者,必大喜。便問所試詩賦題目及主司姓名。或有人物稍好者,偶不中第,嘆惜移時。常於內自題鄉貢進士李道龍。【眉批】宣宗有進士及第癖。
【總評】鄉貢進士,不博上州刺史。文宗朝,舉場中已有此語。
杜正玄(出《談賓錄》)
隋仁壽中,杜正玄、正藏、正倫,俱以秀才擢第。隋代舉進士總一十人,正倫一家三人。
馮氏張氏楊氏(出《傳載》《談賓錄》及《摭言》)
馮宿之三子陶、韜、圖,兄弟連年進士及第,連年登宏詞科。一時之盛,代無比焉。當大和初,馮氏進士及第者,海內十人,而公家兄弟叔侄八人。
【總評】按《北夢瑣言》:宿子藻文彩不高,酷愛名第,已十五舉。有相識道士謂曰:「某曾入靜觀之,此生無名第,但有官職也。」亦未之信。更應十舉,已二十五舉矣。姻親勸令罷舉,且謀官。藻曰:「譬如一生無成。」更誓五舉無成。遂三十舉方就仕宦。歷卿監峽牧,終於騎省。以馮氏科第之盛,而藻獨艱一舉如此,信乎其有命矣。
張環兄弟七人,並舉進士。
楊敬之拜國子司業,次子載進士及第,長子三史登科。時號「楊三喜」。
盧渥(出《唐闕史》《北夢瑣言》)
唐左丞相盧渥,軒冕之盛,近代無比。伯仲四人,咸居顯列。乾符初,母憂服闋,渥自前中書舍人拜陝府觀察使。又旬日,其弟紹自前長安令除給事中。又旬日,弟沆自前集賢校理除左拾遺。又旬日,弟沼自畿尉遷監察御史。詔書疊至,士族榮之。及赴任,自居守分司朝臣已下,互設祖筵,遮於行路,洛城為之一空。都人觀者,自臨都驛以至於行,凡五十里,連翩不絕。有白須傳卒鳴指嘆曰:「老人為驛吏垂五十年,閱事多矣,未見祖送之盛有如此者。」時士流竊語,以此日在家者為恥。
雖盧氏衣冠之盛,而累代未嘗知舉,盧相攜恥之。盧渥自陝州廉察入朝,特拔為主文。是年秋,黃寇犯闕,不及終場。迨復京都,裴贄連知三舉,渥有羨色。趙崇戲之曰:「閣下所謂出腹不生養主司也。」
崔群(出《獨異志》)
崔群,元和中知貢舉。夫人李氏因暇,嘗勸樹莊田,以為子孫之業。笑曰:「予有三十所美莊,夫人何憂?」夫人曰:「不聞君有此業。」群曰:「吾前歲放春榜三十人,豈非良田耶?」夫人曰:「若然者,君非陸贄相門生乎?」曰:「然。」夫人曰:「往年君掌文柄,使人約其子簡禮,不令就試。如以君為良田,即陸氏一莊荒矣。」群慚而退,累日不食。
湛賁(出《摭言》)
彭伉、湛賁俱袁州宜春人,伉妻又湛姨也。伉舉進士擢第,湛猶為縣吏。妻族為置賀宴,皆官人名士。伉居席之右,一座盡傾。湛至,命飯於後閣。湛無難色。其妻忿然責之曰:「男子不能自勵,窘辱如此,復何為容?」湛感其言,孜孜學業。未數載,一舉登第。伉常侮之。其時,伉方跨驢縱游於郊郛,忽有家僮馳報,湛郎及第,伉失聲而墜。故袁人謔曰:「湛賁及第,彭伉落驢。」
趙琮(出《玉泉子》)
趙琮妻父為鍾陵大將。琮以久隨計不第,窮悴甚。妻族益相薄,雖妻父母不能不然也。一日,軍中高會,百戲俱集。大將家相率列棚以觀之。其妻雖貧,不能無往,然所服故弊,眾以帷隔絕之。宴方酣,廉使忽馳吏呼將。將驚且懼。既至,廉使臨軒,手持一書笑矣。即授所持書,乃榜也。將遽以榜奔歸,呼曰:「趙郎及第矣!」妻之族,即撤去帷障,相與同席,競以簪服而慶遺焉。【眉批】絕妙一出傳奇。
李翱女(出《抒情詩》)
李翱江淮典郡,有進士盧儲投卷,翱禮待之,置文卷几案間,因出視事。長女及笄,閒步鈴閣前,見文卷,尋繹數四,謂小青衣曰:「此人必為狀頭。」【眉批】女鑒。李聞之,深異其語。乃令賓佐至郵舍,具白於盧,選以為婿。來年果狀頭及第。才過關試,徑赴嘉禮。催妝詩曰:「昔年將去玉京游,第一仙人許狀頭。今日幸為秦晉會,早教鸞鳳下妝樓。」
李堯(出《摭言》)
李堯及第,俯逼起居宴,霖雨不止,因遣賃油幕以張之。堯先人舊盧昇平里,凡用錢七百緡,自所居連亘通衢,迨一里余。參御輩不啻千餘人,韉馬車輿,闐咽門巷,往來無有沾濕者,而金壁照耀,別有嘉致。堯時為丞相韋保衡所委,干預政事,號為「李八郎」。其妻又南海韋宙女,恆資之金帛,不可勝紀。
鄭昌圖(出《玉堂閒話》)
鄭侍郎昌圖應舉時,同里有親表家僕過洛京,於谷水店邊逢見二黃衣使人西來,遂與同行。至華岳廟前,二黃衣使與此仆告別,謂曰:「君家郎君應進士舉否?」仆曰:「我郎主官已高。」又問:「莫有親戚家兒郎?」曰:「有。」使人曰:「吾二人乃是今年送榜之使也。自泰山來到金天處,子幸相遇。」仆遂請竊窺其榜,使者曰:「不可。汝但記之。」遂畫其地曰:「此年狀頭姓,偏旁有阝,名兩字。下一字在口中。榜尾之人姓,偏旁亦有此阝,名兩字。下一字亦在口中。記之,記之。」遂去。鄭公親表頗異其事,遂訪鄭具話之,且勉以就試。昌圖其年狀頭及第,榜尾鄒希回也,姓名畫點皆同。
蘇張(出《摭言》)瑝嵎(出《北夢瑣言》)
大和中,蘇景胤、張元夫為詞翰主人。楊汝士與弟虞卿及漢公,先為文林表式。故後進相謂曰:「欲入舉場,先問蘇張。蘇張猶可,三楊殺我。」大中、咸通中,太平王崇、竇賢二家,率以科目為資,足以升沉後進。故科目舉人相謂曰:「未見王竇,徒勞謾走。」
大中後,進士尤盛。封定卿、丁茂珪,舉子與其交者,必先登第,而二公各二十舉方成名。何進退之相懸也?先是李都、崔雍、孫瑝、鄭嵎四君子,蒙其眄睞者因是進升。故曰:「欲得命通,問瑝、嵎、都、雍。」
喬彝(出《幽閒鼓吹》)
李程(出《摭言》)
高湜(出《摭言》)公乘億(出《摭言》)
【總評】李紳有詩云:「春種一粒栗,秋成萬顆子。四海無閒田,農夫猶餓死。」「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呂溫覽之云:「斯人必為卿相。」詩意略同。
公乘億,魏人也。以詞賦著名。咸通十三年,垂三十舉矣。嘗大病,鄉人誤傳已死。其妻自河北來迎喪,時闊別已十餘歲。會憶送客至坡下,在馬上見一婦,粗縗跨驢,依稀與妻類,因睨之不已。妻亦如是。乃令人詰之,果億內子。與之相持而泣。路人嘆異。後旬日,億登第。
薛保遜(出《摭言》)
薛保遜好行巨編,自號金剛杵。大和中,貢士不下千餘人。公卿之門,捲軸填委,為閽媼脂燭之費。因曰:「若薛保遜卷,即所得倍於常也。」
常袞(出《歐陽詹哀詞敘》)
唐德宗初,宰相常袞為福建觀察使。袞以辭進,鄉縣小民有能讀書作文辭者,親與為主客之禮,觀游宴饗,必召與之。未幾,翕然皆化。於時歐陽詹獨秀出,袞加敬愛,諸生皆推服。閩越之人舉進士,繇詹始也。
劉蛻(出《摭言》)
荊南解比號天荒,大中四年,劉蛻以是府解及第。時崔鉉作鎮,以破天荒錢七十萬資蛻。蛻謝書略曰:「五十年來,自是人廢;一千里外,豈曰天荒。」
顧非熊(出《摭言》)
顧非熊,況之子,滑稽好辯,凌轢氣焰子弟,為眾所怒。非熊既為所排,在舉場垂三十年,屈聲聒人耳。會昌中,陳商放榜,上怪無非熊名,召有司追榜,放及第。【眉批】聖主。時天下寒進,皆知勸矣。
牛錫庶(出《逸史》)
牛錫庶性靜退寡合,累舉不第。貞元元年,因問日者,曰:「君明年合狀頭及第。」錫庶殊不信。時已八月,未命主司。偶至少保蕭昕宅前,值昕杖策將獨游南園。錫庶遇之,遽投刺,並贄所業。昕獨居,方思賓友,甚喜,與之語。及省文卷,再三稱賞。因問曰:「外間議者以何人當知舉?」錫庶對曰:「尚書至公為心,必更出領一歲。」昕曰:「必不見命。若爾,君即狀頭也。」錫庶起拜謝,復坐未安,忽聞馳馬傳呼曰:「尚書知舉!」昕遽起。錫庶復再拜曰:「尚書適已賜許,皇天后土,實聞斯言。」明年,果狀頭及第。
尹極(出《閩川名士傳》)
貞元七年,杜黃裳知舉,聞尹極時名籍籍,乃微服訪之。問場中名士,極唯唯。黃裳乃具告曰:「某即今年主司也。受命久矣,唯得一人。某他不能盡知,敢以為請。」【眉批】真心愛才,何妨采名。極聳然謝曰:「既辱下問,敢有所隱?」即言子弟有崔元略,孤進有休藻、令狐楚數人。黃裳大喜。其年極狀頭及第,試《珠還合浦賦》。藻賦成,忽假寐,夢人告曰:「何不敘珠來去之意?」既寤,乃改數句。及謝恩,黃裳謂藻曰:「敘珠來去,如有神助。」
杜牧(出《摭言》)
崔郾侍郎既拜命,於東郡試舉人,三署公卿皆祖於長樂傳舍,冠蓋之盛,罕有加也。時吳武陵任太學博士,策蹇而至。郾聞其來,微訝之,乃離席與言。武陵曰:「侍郎以峻德偉望,為明天子選才俊,武陵敢不薄施塵露!向者偶見太學生數十輩,揚眉抵掌,讀一卷文書,就而觀之,乃進士杜牧《阿房宮賦》。若其人,真王佐才也。侍郎官重,恐未暇披覽。」於是縉笏朗宣一遍。郾大奇之。武陵請曰:「侍郎與狀頭。」郾曰:「已有人。」武陵曰:「不然,則第三人。」郾曰:「亦有人。」武陵曰:「不得已,即第五人。」郾未遑對。武陵曰:「不爾,卻請此賦。」郾應聲曰:「敬依所教。」既即席,白諸公曰:「適吳太學以第五人見惠。」【眉批】唐人之重文章如此。或曰:「為誰?」曰:「杜牧。」眾中有以牧不拘細行問之者。郾曰:「已許吳君。牧雖屠狗,不能易也。」【眉批】更高!
牛僧孺(出《摭言》)
牛僧孺始舉進士,致琴書於灞滻間,先以所業謁韓愈、皇甫湜。時首造愈,值愈他適,留卷而已。無何,愈訪湜,時僧孺亦及門。二公覽刺,忻然延接。詢及所止,對曰:「某方以薄伎小丑呈於宗匠,進退惟命。一囊猶置於國門之外。」二公披卷,卷首有《說樂》一章。未閱其詞,遽曰:「且以拍板為何等?」對曰:「謂之樂句。」二公相顧大喜,因教以稅居廟院。僧孺如所教,造門致謝。二公又誨之曰:「某日可游青龍寺,勿早歸。」至日,二公聯鑣至寓。因大署其門曰:「韓愈、皇甫湜同訪牛進士不遇。」翌日,輦轂名士咸觀焉。奇章之名,由是赫然。
司空圖(出《北夢瑣言》)
王凝牧絳州,時司空圖方應進士舉,自別墅到郡,謁見後,更不訪親知。閽吏遽申司空秀才出郭矣。或入郭訪親知,即不造郡齋。王知之,謂其專敬,愈重之。及知舉,司空列第四人登科。同年訝其名姓甚暗,有浮薄者號之為「司徒空」。王知此說,因召一榜門生開筵,宣言於眾曰:「某叨忝文柄,今年榜帖,全為司空先輩一人而已。」由是圖聲彩益振。【眉批】凝每寢,必叉手,慮夢中或見先祖。蓋拘方之士而曲獎人才,乃如此。
李固言(出《酉陽雜俎》《摭言》等)
相國李固言,元和六年,下第游蜀,遇一姥,言郎君明年芙蓉鏡下及第。明年果狀頭及第。詩賦有人鏡芙蓉之目。時許孟容以兵部侍郎知舉。固言訪中表間人在場屋之近事者,問以求知游謁之所。斯人且以固言文章,甚有聲稱,必取甲科。因紿之曰:「吾子須首謁主文。仍要求見。」固言不知其誤之,則以所業徑謁孟容。孟容見其著述甚麗,乃密令從者延之。謂曰:「舉人不合相見,必有嫉才者。」使詰之,固言遂以實對。孟容許第固言於榜首,而落其教者姓名。【夾批】大快,大快!乃遣秘焉。【眉批】憐才至矣。若遇今人,方將借之以立名譽,肯置榜首乎?
一說李固言始應進士舉,舍於親表柳氏京第。時許孟容為右常侍,朝中薄此官,號曰「貂腳」,頗不能為後進延譽。固言未熟造謁,謀於諸柳。柳與導行捲去處,先令投許常侍。又以不閒人事,俾習趨揖之儀。候其磬折,密於頭巾上帖文字云:「此處有屋僦賃。」固言不覺。及出,朝士見而笑之。既詣孟容,孟容謝曰:「某官署閒冷,不足發君子聲彩。」雖然,亦藏之於心。又睹頭巾。上文字,知其樸質。無何,來年許知禮闈,乃以固言為狀頭。【眉批】數也。
章孝標(出《雲溪友議》及《摭言》)
章孝標元和十三年下第,時輩多為詩以刺主司,獨章為《歸燕詩》,留獻侍郎庾承宣。承宣得詩,展轉吟諷,誠恨遺才。仍候秋期,必當薦引。庾果重典禮曹,孝標來年擢第,詩曰:「舊累危巢泥已落,今年故向社前歸。連雲大廈無棲處,更望誰家門戶飛?」
章孝標及第後,寄淮南李紳詩曰:「及第全勝十政官,金湯渡了出長安。馬頭漸入揚州郭,為報時人洗眼看。」紳亟以一絕答之曰:「假金只用真金鍍,若是真金不鍍金。十載長安得一第,何須空腹用高心?」【眉批】二語大有禪理。
李德裕(出《玉泉子》及《摭言》)
李德裕不由科第,其為藩府從事日,同院李評事以詞科進,適與德裕官同。時有舉子投文軸,誤與德裕。舉子既誤,復請之曰:「某文軸當與及第李評事,非與公也。」由是德裕志在排斥。
進士盧肇,宜春人,有奇才。德裕嘗左宦宜陽,肇投以文卷,由此見知。後隨計京師,每謁見,待以優禮。舊例,禮部放榜,先呈宰相。【眉批】宰相果肯獎拔孤寒,合當先呈。會昌三年,王起知舉,問德裕所欲,答曰:「安用問所欲。如盧肇、丁棱、姚鵠,豈可不與及第耶?」起於是依其次而放。
元和十一年,歲在丙申,李逢吉下三十三人,皆取寒素。時有語曰:「元和天子丙申年,三十三人同得仙。袍似爛銀文似錦,相將白日上青天。」李德裕頗為寒進開路,及謫官南去,或有詩曰:「八百孤寒齊下淚,一時回首望崖州。」
白敏中(出《摭言》)
王起,長慶中再主文柄,志欲以白敏中為狀元,病其人與賀拔惎還往,惎有文而落拓。因密令親知申意,俾敏中與惎絕。敏中忻然,皆如所教。既而惎造門,左右紿以敏中他適,惎遲留不言而去。俄頃,敏中躍出,連呼左右召惎,悉以實告。乃曰:「一第何門不致,奈何輕負至交!」【夾批】妙絕。
相與盡醉,負陽而寢。起聞之曰:「我比只得白敏中,今當更取賀拔惎矣。」【眉批】我更取王起。
【總評】一說中令白敏中,方居郎署,未有知者,惟李相德裕特以國器重之。於是縉紳間多所延譽,然而資用不充,無以祗奉僚友。一旦,相國遺錢十萬,俾為酒肴之備。約省閣名士數人,克日同過其第。時秋暮,沉陰,涉旬霖瀝。賀拔任員外,甫罷,求官未遂,將出薄游。與白公同年登第,羸駒就門告別。閽者以俟朝客,乃以他去對之。賀拔駐車留書,備述羈游之意。白覽書曰:「丈夫處窮達,當有時命。苟不才者,以僥倖取容,未足為發身之道,豈得家畜飲饌,止邀當路豪貴?曩時登第貧交,今日閉門不接,縱使便居榮顯,又安得不愧於懷?」遽令仆者命賀拔回車,遂以杯盤同費。俄而所約朝客,聯騎而至,閽者具陳與賀拔從容,無不惋愕而去。翼日,於私第謁見相國,詢朝士來者為誰?白公對以賓客未至,適有同年出京訪別,憫其龍鍾委困,不忍棄之,留飲數杯,遂闕只接,既負吹噓之意,甘從譴斥之罪。相國稱嘆逾時,云:「此事真古人之道。由茲貴達,可以激勸澆薄。」不旬日,賀拔自使下評事,先授美官。白公以庫部郎中,入為翰林學士。未逾三載,便秉鈞衡。同一賀拔,二說不知孰是?豈白公及第後復有此事耶?然總之白公高誼,今古所無,不妨詳述也。
汪遵(出《摭言》)程賀(出《北夢瑣言》)
許棠,宣州涇縣人,早修舉業。鄉人汪遵者,幼為小吏。洎棠應二十餘舉,遵猶在胥徒,然善為絕句詩,而深晦密。一旦辭役就貢,會棠送客至灞滻,忽遇遵於途中。棠訊之曰:「汪都【夾批】都者吏之呼也。何事至京?」遵對曰:「此來就貢。」棠怒曰:「小吏無禮。」而果與棠同硯席,棠甚侮之。後遵成名五年,棠始及第。
崔亞郎中典眉州,程賀以鄉役充廳仆。崔公見賀風味,有似儒生,因諸之曰:「爾讀書乎?」賀降階對曰:「薄涉藝文。」崔公指一物,俾其賦詠,雅有意思,因令歸。選日,裝寫所業執贄,甚稱獎之。俾稱進士,依崔之門,更不他岐,凡二十五舉及弟。每入京,館於博陵之第,常感提拔之恩。亞卒之日,賀為崔公衰服三年。人皆美之。
【總評】許棠侮小吏,崔公獎廳仆。識量相懸,何啻千里!
翁彥樞(出《玉泉子》)
翁彥樞,蘇州人,應進士舉。有同鄉里僧,出入故相國裴公垣門下,以其年耄優惜之。雖中門內,亦不禁其出入。手持貫珠,閉目誦佛不輟。垣主文柄,入貢院。二子勛、質,日議榜於私室。僧多處其間,二子不之虞也。其擬議名氏,迨與奪進退,僧悉熟之矣。歸寺而彥樞訪焉。僧問其將來得失之耗。彥樞對以無成遂狀。僧曰:「公成名須第幾人?」彥樞謂僧戲己,答曰:「第八人足矣。」即復往裴氏之家。二子議如初。僧忽張目謂之曰:「侍郎知舉耶?郎君知舉耶?夫科第國家重事,朝廷委之侍郎,欲侍郎剗革前弊,孤平得路。今之與奪,率由郎君。侍郎寧偶人耶?且郎君所與者,不過權豪子弟,未嘗以一孤平議之,可乎?」即屈其指,自首及末,不差一人。【眉批】此僧大有心人,大有用人。其豪族私讎曲折,畢中二子所諱。勛等大懼,即問僧所欲,且以金帛啖之。僧曰:「貧僧老矣,何用金帛為。有鄉人翁彥樞者,徒要及第耳。」勛等曰:「即列在丙科。」僧曰:「非第八人不可也。」勛不得已,許之。僧曰:「與貧僧一文書來。」彥樞其年及第,竟如其言。
楊暄(出《明皇雜錄》)
楊國忠之子暄,舉明經,禮部侍郎達奚珣考之,不及格,將黜落,懼國忠而未敢定。時駕在華清宮,珣子撫為會昌尉,珣遽以書報撫,令候國忠,具言其狀。撫既至國忠私第,五鼓初起,列火滿門。國忠方乘馬趨朝,撫因謁於燭下。國忠謂其子必在選中,向撫微笑,意色甚歡。撫乃白曰:「奉大人命,相君之子試不中,然不敢黜退。」國忠卻立大呼曰:「我兒何慮不富貴,豈藉一名,為鼠輩所賣耶!」不顧,乘馬而去。撫惶駭,遽奔告於珣曰:「國忠恃勢倨貴,奈何校其曲直?」因致暄上第。
崔元翰(出《國史補》)
崔元翰為楊炎所引,欲拜補闕,懇曰:「願舉進士。」由此獨步場中,然不曉程試,先求題目為地。崔敖知之。旭日,都堂始開,敖盛氣白主司曰:「若出白雲起封中題,敖請退。」主司為其所中,愕然換之。是歲,二崔俱捷。
王維(出《集異記》)
王維右丞,年未弱冠,文章得名。性閒音律,妙能琵琶。遊歷諸貴間,尤為岐王所眷重。時進張九皋聲稱籍甚,客有出入公主之門者,為其地。公主以詞牒京兆試官,令以九皋為解頭。維方將應舉,言於岐王,仍求庇借。岐王曰:「貴主之強,不可力爭。吾為子畫焉。子之舊詩清越者,可錄十篇;琵琶新聲之怨切者,可度一曲。後五日,至此。」維如期而至。岐王謂曰:「子以文士請謁貴主,何門可見哉?【眉批】文士請謁,自古難之。子能如吾教乎?」維曰:「謹奉命。」岐王乃出錦繡衣服,鮮華奇異,遣維衣之。仍令齎琵琶,同至公主之弟。岐王入曰:「承貴主出內,故攜酒樂奉宴。」即令張筵,諸伶旅進。維妙年潔白,風姿多美,立於行。公主顧之,謂岐王曰:「斯何人哉?」答曰:「知音者也。」即令獨奉新曲,聲調哀切,滿坐動容。公主自詢曰:「此曲何名?」維起曰:「號《郁輪袍》。」公主大奇之。岐王因曰:「此生非止音律,至於詞學,無出其右。」公主尤異之。則曰:「子有所為文乎?」維則出獻懷中詩卷呈公主。公主既讀,驚駭曰:「此皆兒所誦習,常謂古人佳作,乃子之為乎?」因令更衣,升之客右。維風流蘊藉,語言諧戲,大為諸貴欽矚。公主因曰:「何不遣其應舉?」岐王曰:「此生不得首薦,義不就試。然已承貴主論托張九皋矣。」公主笑曰:「何預兒事,本為他人所託。」顧謂維曰:「子誠取,當為子力致焉。」維起謙謝。公主則召試官至第,遣宮婢傳教。維遂作解頭,而一舉登第矣。【眉批】唐時公主有權如此。然公主通文擅才,亦無唐比。及為太樂丞,為伶人舞黃師子,坐出官。天寶末,祿山初陷西京,維及鄭虔、張通等皆處賊庭。洎克復,俱囚於宣楊里楊國忠舊宅。崔圓因召於私第,令畫數壁。當時皆以圓勛貴無二,望其救解。故運思精巧,頗絕其藝。後由此事,皆從寬典。
裴思謙(出《摭言》)
高鍇再知舉,誡門下不得受書題。裴思謙自懷仇士良一緘入貢院,【眉批】科第由北司薦拔,他日官聯皆北司腹心矣。雖然當時天位亦由北司廢置,何有於科第?乃易紫衣,趨至階下,白鍇曰:「軍容有狀薦裴思謙秀才。」鍇不得已,遂接之。書中與思謙求巍峨。鍇曰:「狀元已有人,此外可。」思謙曰:「卑吏面奉軍容處分,裴秀才非狀元,請侍郎不放。」鍇俯首良久曰:「然則略要見裴學士。」思謙曰:「卑吏便是。」思謙人物堂堂,鍇見之改容。不得已,遂從之。
陸扆(出《北夢瑣言》)
陸扆進士,屬僖宗幸梁洋,隨駕至行在,與中書舍人鄭損同止逆旅。扆為韋相昭度所知,欲身事速了,屢告昭度。昭度曰:「奈已深夏,復使何人為主司?」扆以鄭損對。昭度從之。因令扆致意,榜帖皆扆自定。其年六月,狀頭及第。後在翰林署,時苦熱,同列戲之曰:「今日好造榜矣。」然扆名冠一時,兄弟三人,時謂「三陸」。希聲及威也。
王璘(出《摭言》)
顏摽(出《摭言》)
咸通中,鄭侍郎薰主文,時徐寇作亂,薰志在激勸忠烈,得顏摽,謂是魯公之後,即以為狀元。既而問及廟院,摽曰:「摽寒素,無廟院在京。」薰始悟,塞默久之。尋為無名子嘲曰:「主司頭腦太冬烘,錯認顏摽作魯公。」
宋濟(出盧氏《小說》)溫庭筠(出《摭言》及《北夢瑣言》)
唐德宗微行,一日至西明寺,時宋濟在僧院過夏,上忽入濟院,方在窗下,葛巾抄書。上曰:「茶請一碗。」濟曰:「鼎水方沸,請自潑之。」上又問作何事業,兼問姓行,濟云:「姓宋,第五,應進士舉。」又曰:「所業何?」曰:「作詩。」又曰:「聞今上好作詩,何如?」宋濟云:「聖意不測。」語未竟,忽從輦遞到,曰「官家」。濟惶懼待罪。上曰:「宋五大坦率。」後禮部放榜,上命內臣看有濟名?使回奏無名。上曰:「宋五又坦率也。」
唐溫庭筠,字飛卿,舊名岐。【夾批】吳興沈徽云:溫曾於江淮為親表檟楚,由是改名。【眉批】溫游江淮事見雜部。與李商隱齊名,時號「溫李」。才思艷麗,工於小賦。每入試,押官韻作賦未嘗起草,但籠袖憑几。每賦一韻,一吟而已。故場中號為「溫八吟」。又多為舉人假手。侍郎沈詢知舉,別施鋪席授庭筠,不與諸公鄰比。李義山嘗得一聯句云:「遠比趙公,三十六年宰輔。」未得偶句。溫曰:「何不云:近同郭令,二十四考中書。」【眉批】趙公,長孫無忌也。郭令,汾陽王也。宣宗嘗試詩,上句有「金步搖」,未能對。遣問進士,庭筠乃以「玉條脫」對。宣宗賞焉。又藥有名「白頭翁」,溫對「蒼耳子」。他皆此類。宣帝愛唱《菩薩蠻詞》,丞相令狐綯假其筆撰進,戒令勿泄,而遽言於人,由是疏之,溫亦有言云:「中書內坐將軍。」譏相國無學也。宣皇好微行,遇於逆旅,溫不識龍顏,傲然諸之曰:「公非長史司馬之流耶?」帝曰:「非也。」又曰:「得非大參簿尉之類耶?」帝曰:「非也。」謫為方城尉,竟流落而死。
豳國公杜悰自西川除淮海,庭筠詣韋曲杜氏林亭,留詩云:「卓氏壚前金線柳,隋家堤畔錦帆風。貪為兩地行霖雨,不見池蓮照水紅。」豳公聞之,遺絹千匹。
五老榜(出《摭言》)
天復元年,杜德祥榜,放曹松、王希羽、劉象、柯崇、鄭希顏等及第。時上新平內難,聞放新進士,喜甚。詔選中有孤貧屈人,宜令以名聞,特敕授官。故德祥以松等塞詔,各授校正。松,希舒州人,學賈司倉為詩,此外無他能,時號松啟事為送羊腳狀。希羽,歙州人,詞藝優博。松、希羽,甲子皆七十餘。象,京兆人。崇、希顏,閩人,皆以詩卷及第,亦俱年逾耳順矣。時謂「五老榜」。
潘炎(出《嘉話錄》)
侍郎潘炎,進士榜有六異:朱遂為朱淊太子;王表為李納女婿,彼軍呼為駙馬;趙博宣為冀定押衙;袁同直入番為阿師;竇常二十年稱前進士;奚某亦有事。時謂之「六差」。竇常新及第,薛某給事宅中逢桑道茂,給事曰:「竇秀才新及第,早晚得官。」桑生曰:「二十年後方得官。」一坐皆不信。果五度奏官,皆敕不下,即攝職數四。
令狐峘(出《摭言》)
大曆十四年,改元建中,禮部侍郎令狐峘下二十二人及第。時執政間有怒薦托不從,勢似傾覆。峘惶恐甚,因進其私書。上謂峘無良,放榜日竄逐,不得與生徒相面。【眉批】上得大體。後十年,門人田敦為明州刺史,峘量移本州別駕,敦始使陳謝恩之禮。
盧尚卿(出《年號記》)
咸通十一年,以龐勛盜據徐州,久屯戎卒。連年飛挽,物力方虛。因詔權停貢舉一年。是歲,進士盧尚卿自遠至關,聞詔而回。乃賦《東歸詩》曰:「九重丹詔下塵埃,深璅文闈罷選才。桂樹放教遮月長,杏園終待隔年開。自從玉帳論兵後,不許金門諫獵來。今日霸陵橋上過,關人應笑獵前回。」
氏族
李氏(出《朝野僉載》及《國史補》)
後魏孝文帝定四姓,【眉批】四姓:鄭、盧、崔、李也。隴西李氏大姓,恐不入,星夜乘鳴駝,倍程至洛。時四姓已定訖,故至今謂之「駝李」焉。
唐李積,酒泉公義琰侄孫,門戶第一,而有清名。常以爵位不如族望,官至司封郎中懷州刺史。與人書札,唯稱隴西李積。
王氏(出《國史補》)
太原王氏,四姓得之為美,故呼為鈒鏤王家,喻銀質而金飾也。
七姓(出《國史纂異》)
高宗朝,以太原王、范陽盧、滎陽鄭、清河博陵二崔、趙郡隴西二李等七姓。其族望恥與諸姓為婚,乃禁其自相姻娶。於是不敢復行婚禮,密裝飾其女以送夫家。
【總評】後又申明四姓。崗頭盧,澤底李,土門崔,皆為鼎甲。
類例(出《國史補》)
世有山東士大夫《類例》三卷,其非士族及假冒者,多不見錄。署雲相州僧曇剛撰。後柳衝刺相州,詢問舊老,云:「自隋已來,不聞有僧曇剛。」蓋懼嫉於時,故隱其名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