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派家風 ——從皇宮走出的一門三代國子監祭酒

  講正派家風，先從科舉考試說起。明朝科舉考試，要經過鄉試、會試和殿試三級考試。其中，殿試的考場在皇宮奉天殿，也就是今天的太和殿前丹墀的兩側，如果遇到下雨，就在奉天殿的東西兩廡進行。而殿試放榜，也就是公布成績的儀式，也是在奉天殿舉行。皇帝不僅親自確定前三名的名單，而且親自參加這個公布殿試成績的典禮。所以，來自四面八方的讀書人得以踏入皇宮，受到皇帝的禮遇，感受到金榜題名的無上榮耀，這對讀書人而言，的確有巨大的鼓舞和激勵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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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明成化到萬曆年間，福州有林姓一家人，一家四代之中，先後有多人來到皇宮，參加殿試，結果出了七位進士。在這七位進士中，又先後出了三位國子監祭酒、五位六部尚書。國子監祭酒相當於國家唯一的最高學府的校長，而六部尚書是正二品的國家重要高級官員。一門四代出了七位進士、三位國子監祭酒、五位六部尚書，這在明朝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

  林家是怎麼做到的？林氏的家風、家教有什麼經驗值得借鑑呢？

  林家是福建閩縣（今福州一帶）人。《明史》記載，林家第一代考中進士的，叫林元美，永樂十九年（1421 年）第三甲第一百〇五名進士。他做過江西撫州府知府，算個廳局級官員。林元美在對兒子的培養和教育上花了很多精力。

  林家第二代進士是林瀚，自幼用功，勤奮讀書，明成化二年（1466 年）考中二甲第三名進士，為翰林院庶吉士，就是研究生，畢業後任翰林院編修（正七品）。他在成化帝死後參與編修《明憲宗實錄》，任經筵講官，給弘治皇帝講課，成為皇帝的近臣。林瀚表現出色，改任國子監祭酒，後來升禮部侍郎，仍然管國子監。林瀚主管國子監十年，有一件事，青史永垂。

  什麼事呢？國子監生員原來沒有宿舍。家庭貧寒的子弟在外面租房子住，是一項沉重的經濟負擔。林瀚在主管國子監的十年期間，節省飲食等費用，一年有數百兩銀子，在官庫儲存，收取利息，再用這筆錢逐漸營建宿舍，從此國子監師生不用再租房居住。明朝這件善舉是從林瀚開始的，後來一直影響到清朝國子監的制度。

  林瀚官升到吏部右侍郎、左侍郎，再官拜南京吏部尚書。他為人謙虛厚道，坦然自守，人品端正，勤懇敬業，特別是剛毅方正，得罪了大太監劉瑾。劉瑾借茬修理林瀚，貶謫他到外地做官，他被迫退休。後來劉瑾被殺，林瀚官復原職，不久就退休了，八十六歲病死。

  林瀚有九個兒子，其中林庭?、林庭機最有出息，這是林家第三代。

  林庭?考中進士後，傳承家風，正直做人，勤慎做事，在湖廣任布政使，相當於副省長。他政績卓異，升右副都御史，回京任工部侍郎。當時嘉靖皇帝大興壇廟工程，又興西苑宮殿、北京沙河行宮，他屢次上疏，建議以儉約先天下；又因水旱災害，乞請停止採伐大樹，罷除御窯燒造。林庭?政績突出，為人正派，由工部侍郎升為工部尚書，加太子太保銜，這是一個榮譽性的官銜，相當於從一品。可以看出，嘉靖皇帝是非常看重和信任他的。

  林庭?的弟弟林庭機在嘉靖十四年（1535年）考中進士，後來升為南京國子監祭酒，再升工部尚書，到萬曆九年（1581年）死去，享年七十六，也是贈太子太保銜。

  林家第四代最有出息的有三個人——林燫、林烴（tīng）和林炫，都是考中進士，進入官場。林燫做了國子監祭酒，隆慶年間升為禮部右侍郎，在皇帝身邊做日講官，後來調到南京吏部，代理禮部的事情，萬曆元年（1573 年）升為工部尚書，又轉任禮部尚書，死後贈太子少保銜。林烴最後做到南京工部尚書，退休。林炫做了禮部主事，相當於禮部的處長。

  總結一下，林家一門，四代出了七位進士、三位國子監祭酒、五位六部尚書。

  先介紹明朝的國子監。明朝先後有三個國子監：北京國子監、南京國子監、中都國子監（後撤銷）。

  國子監是「天下賢關，禮義所由出，人才所由興」。也就是說，國子監是當時培養全國高級人才的地方，禮義之士由國子監教育，棟樑之材由國子監培養。所以，國子監的負責人，也就是國子監祭酒，選拔「夙學耆德」的人，就是人品正派、學問一流的官員來擔任。所以國子監祭酒是為學林所敬重、社會所敬仰的人。據查，明代做過國子監祭酒的人，確實絕大多數都做人端正、做官清勤，當然也有極個別的奸佞之人，如大家知道的嚴嵩。而林家一門，自祖父林瀚、兒子林庭機，到孫子林燫，連續三代都有人做國子監祭酒，這成為學壇的一段佳話，也是這個家族的榮耀。這祖孫三代祭酒，死後的諡號都有一個「文」字，更說明他們深厚的學問修養得到肯定。這是偶然巧合，還是必然之果？可以說，既是巧合，也是必然。這在明朝，只有林氏一家而已。

  除了三代三位國子監祭酒，林家還出了三代五位尚書：林瀚——南京兵部尚書，林庭?——工部尚書，林庭機——工部尚書，林燫——工部尚書轉禮部尚書，林烴——南京工部尚書。有意思的是，其中有四位做的是工部尚書。

  林家還有一段佳話。祖父林瀚退休在家，次子林庭?任蘇州府知府，是一個清官、好官。他後以父親年老，請假歸鄉。這時，庭?之子林炫已經考中進士，官禮部主事，請假探親。這樣，祖父、兒子、孫子，一家三代進士，聚集一堂。史載：「三世一堂，鄉人稱盛事。」

  明代福州林氏一門，處人處事，為官為民，奉行一條祖訓家規：養正心，崇正道，務正學，親正人。（修養正直之心，崇尚正派之道，研究正路學問，親近正人君子。）所以子孫興旺，留下史壇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