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嚮導
2024-10-10 21:01:26
作者: (美)R.A.薩爾瓦多
「你應該明白這其中的樂趣。」公會首領帶著嘲諷的口氣說道。這個房間裡的一張小桌子正中央放著一塊木頭,木頭的中心處豎著一根帶有倒刺的長釘。帕夏普克正用一隻手輕輕撫弄這根釘子。
瑞吉斯故意彎曲嘴唇,露出一種愚蠢的笑容,裝作對普克的話堅信不疑的樣子。
「只要讓你的手掌落在上面,」普克繼續哄騙他,「你就會懂得這其中的喜悅,也就能再一次成為我們家族中的一員了。」
瑞吉斯努力尋找著擺脫困境的方法。他曾經使用過一種策略,用謊言對付謊言,假裝受到了這顆魔法寶石的影響。那一次,他完美地騙過了一名邪惡法師,讓那名法師相信了他的忠誠,然後在關鍵時刻破壞了法師的計劃,幫助了他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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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一次,瑞吉斯對自己感到很是驚訝,紅寶石吊墜持續不斷的催眠魔力竟然完全不會影響到他了。只是這又讓他遇到了另一個難題:真正被紅寶石催眠的人會很高興地將手按在那根有倒刺的釘子上。
瑞吉斯將手高舉過頭,閉上眼睛,竭力裝出一副受到催眠的遲鈍表情,然後將手臂揮了下去,打算讓普克以為自己的哄騙大獲成功。
但在最後一刻,他的手稍稍一偏,拍在了桌面上。
普克怒吼一聲。他一直都在懷疑,瑞吉斯已經找到辦法擺脫這枚魔法吊墜的影響。他抓住瑞吉斯的手腕,將半身人的小手按在長釘上,還在長釘穿透手心的時候不停地用力扭動這隻手。當普克將這隻手從生滿倒刺的刑具上拽下來的時候,瑞吉斯更發出了十分響亮的哀號。
普克放開瑞吉斯的手。當瑞吉斯將受傷的手捂在胸前的時候,普克一巴掌抽在他的臉上。
「騙人的賴狗!」公會首領惡狠狠地吼叫著。魔墜的失效比瑞吉斯的欺詐更讓他感到氣惱。他抬手又想要抽瑞吉斯的耳光,卻在中途平靜下來,決定用這個半身人的頑固意志來對付瑞吉斯自己。
「真是可惜啊,」他繼續用充滿嘲諷的語調說道,「如果我的魔墜能夠讓你重新受到控制,也許我能夠為你在公會裡找到一個位置。小賊,你死有餘辜,但我沒有忘記你過去的價值。你是卡麗港最優秀的竊賊,我也許能夠給你一個存身之處。」
「不必為那顆寶石失效感到可惜。」瑞吉斯壯著膽子反駁道。他已經猜到了普克說的這番話只不過是逗弄他的花言巧語。「對我來說,沒有任何事能夠比當帕夏普克的跟班更痛苦,你真讓我感到噁心!」
普克重重一拳將瑞吉斯從椅子打到地板上。半身人蜷縮身體躺在地上,竭力想要止住從手心和鼻子裡流出的血。
普克坐回到自己的椅子裡,將雙手枕在頭後,看著面前桌子上的魔法吊墜。這件寶物以前只有一次讓他失望。那一次,普克嘗試用它來俘獲一個桀驁不馴的靈魂。很幸運,阿提密斯·恩崔立那一天並沒有意識到普克在做什麼,普克也再不曾對那名刺客使用過它。
普克將目光轉向瑞吉斯。現在半身人已經因為劇痛而昏了過去。他不得不佩服這個小半身人。即使瑞吉斯可能是因為熟悉紅寶石吊墜而獲得了某種優勢,但也只有鐵一般的意志才能夠抵抗這顆寶石的強大魔力。
「但就算是再堅定的意志也幫不了你。」普克對這個失去知覺的小個子悄聲說道。他再一次坐進椅子裡,閉上眼睛,試著去想像下一個要施加在瑞吉斯身上的刑罰。
裹著棕色袍袖的手臂伸過帳篷的門帘,手中抓著紅鬍子矮人的腳踝,將這個一動不動的矮人倒提在半空中。沙利·達利布的手指又開始了它們所習慣的抖動。黃金和象牙的牙齒在他笑得合不攏的嘴裡閃爍著光芒,那張嘴的嘴角又幾乎要咧到了耳根。他的地精小助手在旁邊不住地蹦跳著,尖叫著喊道:「魔法,魔法,魔法!」
布魯諾睜開一隻眼睛,抬起手臂將長鬍子撥開,露出面孔,不懷好意地問道:「你很喜歡現在這種樣子?」
沙利·達利布的微笑消失了。他的手指全都糾纏在了一起。
提著布魯諾的人是沃夫加,他穿著從強盜身上剝下來的長袍,走進帳篷。
凱蒂布莉兒跟隨在他的身後。
「就是你安排強盜伏擊了我們,你已經不打自招了。」年輕女子高聲說道。
沙利·達利布在驚駭中發出一連串莫名其妙的尖叫。然後這名狡詐的商人轉身就逃,卻發現他的帳篷背面被割出一個整齊的洞口,崔斯特·杜堊登正站在那裡,手拄著一柄彎刀,另一柄彎刀被他輕鬆地扛在肩頭。更讓這名商人感到恐怖的是,崔斯特又一次摘下了魔法面具。
「呃……呃,最好最好的路?」商人結結巴巴地說道。
「你們的路!」布魯諾吼道。
「蠢貨。」凱蒂布莉兒立刻插口道。
沙利·達利布露出恭順怯懦的笑容。但他曾經上百次遭遇過這種危險的處境,最終都憑著他黃鼠狼一樣的智慧平安脫身。他舉起雙手,仿佛是在說,我認栽。隨後又突然一閃身,從長袍的眾多口袋中摸出幾顆陶土小球,將它們在腳邊的地上砸碎。五顏六色的光芒和一股足以遮蔽雙眼的濃煙爆發出來,沙利·達利布則向帳篷一側躥了過去。
沃夫加下意識地丟下布魯諾,向前一撲,卻什麼都沒有撈到。老矮人頭向下撞到地上,翻身坐起,獨角頭盔歪到了一旁。隨著煙霧漸漸散去,尷尬的野蠻人回頭看著布魯諾。老矮人只是難以置信地搖搖頭,嘟囔了一句:「這條冒險的路還真夠長的。」
只有警覺的崔斯特始終保持著冷靜。他及時遮住眼睛,擋住了炫目的強光,然後便看到煙霧中沙利·達利布的影子向左側衝過去。崔斯特本來可以在那個黑心商人衝出帳篷的暗門之前抓住他,但黑心商人的地精助手擋住了卓爾精靈。崔斯特用閃光的刀柄敲了一下小地精的額頭,讓他暈了過去,但終於還是損失了寶貴的一瞬間。於是他只好將面具戴回到臉上,跳進了曼農城的街道。
凱蒂布莉兒衝過去追上崔斯特。布魯諾此時也跳起腳,又向沃夫加喊了一聲「追上他,孩子」,然後也衝出帳篷暗門。
崔斯特看到黑心商人鑽進了街上的人群。沙利·達利布那件布滿紅黃兩色條紋的長袍看似花哨,卻很容易融入到這座城市紛繁複雜的色彩中。不過崔斯特又給他加了一點卓爾精靈的顏色。就像他在海盜船上對付那名隱形法師一樣,他已經在那名商人身上灑下了一點跳動不止的紫色妖火。
崔斯特以疾風般的速度追趕目標,邁動令人眼花繚亂的輕盈步伐,只是瞄著前方跳動的紫火一路追去。
布魯諾的姿態就沒有那麼優雅了。這位老矮人幾步就衝到了凱蒂布莉兒的前面。他一頭撞進人群里,踩了無數人的腳趾,同時用他的盾牌將擋路的人盡數頂開。沃夫加跟隨在老矮人的身後,衝出一條更加寬闊的空曠小路,於是凱蒂布莉兒便輕鬆地跟隨在他們兩個身後。
他們跑過十幾條巷子,衝進一片開闊的集市。沃夫加不小心撞翻了一輛裝滿大個黃色蜜瓜的大車。叫罵聲在他們身後響起,但他們只是緊緊盯住前方。每個人都看著前面的同伴,竭力避免在這個喧囂混亂的地方迷路。
沙利·達利布在剛開始逃亡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身上這種怪異的火苗讓他在開闊的街道上根本無所遁形。每一個街角上都有上百個好奇的看客沖他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還向他打招呼,這只會讓追趕他的人更容易發現他。終於,這個黑心商人找到了一個機會,鑽進一條巷子,慌張地跑進了一幢高大的石砌建築的大門裡。
崔斯特回了一下頭,確認他的朋友們都還跟在身後,然後就衝進門中,卻突然感到腳底一滑:這是一間蒸汽瀰漫的公共浴室,他的腳下是濕滑的大理石地板。
兩名閹人大漢走過來,要擋住這個穿著衣服的精靈。但就像那個剛剛鑽進來的小個子商人一樣,伸手敏捷的崔斯特很快就以靈活的步伐躲開了大漢的糾纏。他迅速滑過入口處的短走廊,進入到浴室大堂。這是一間非常開闊的大浴室,空氣中充斥著濃濃的蒸汽,還有汗水和香皂的氣味。赤裸的身軀不停地擋在崔斯特面前。他不得不竭力從這些人中間溜過去,同時小心地不碰到不該碰的東西。
布魯諾衝到大理石地板上的時候差一點滑了一跤。那兩個大漢又堵住了老矮人。
「把衣服脫了!」一名大漢命令道。但布魯諾沒有時間進行這種無聊的討論,便將一隻沉重的靴子踏在一名大漢的赤腳上,然後又狠狠踩上大漢的另一隻腳,以防他繼續搗亂。沃夫加這時也跑進來,把另一個大漢舉起來,放到一旁。
野蠻人向前俯身想要加快速度,實際上,他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根本無法停住或者轉向。就在跑到浴池邊上的布魯諾想要轉身的時候,沃夫加一下子撞上了他。兩個人全都倒在地上,開始不由自主地滑行起來。
他們衝過浴池邊緣,直接掉進了浴池裡。沃夫加從齊腰深的水裡鑽出來,他身邊是兩個體態妖嬈的赤裸女子正衝著他不停地「咯咯」笑著。
野蠻人張口結舌地想要道歉,卻發現自己的舌頭在嘴裡一直打結。一隻小手拍在他的後腦勺上,才讓他緩過神來。
「你在找那個黃鼠狼一樣的商人,你還記得嗎?」凱蒂布莉兒提醒他。
「我是在找他!」沃夫加向凱蒂布莉兒保證。
「那麼就去找那個身上有紫火的傢伙!」凱蒂布莉兒毫不留情地說道。
沃夫加沒有去看又想打他的凱蒂布莉兒。他注意到一隻獨角頭盔從他身邊的水裡冒了出來。他急忙伸手到水下,抓住布魯諾脖子後面的衣領,把他從浴池裡提起來。顯然不是很高興的老矮人將雙臂抱在胸前,又一次難以置信地搖著頭。
崔斯特從浴室後門跑了出去,發現自己到了一條空曠的巷子裡。這是他自從進入曼農城以後第一次見到沒有人的街道。他想要更好地觀察一下周圍,便攀上浴室外牆,沿著屋頂邊緣向前小跑過去。
沙利·達利布已經放慢了腳步,以為自己終於擺脫了追敵。卓爾精靈的紫色火焰也漸漸熄滅,這進一步增加了黑心商人的安全感。他在這片迷宮般的暗巷中鑽來鑽去。這裡甚至連一個醉鬼都沒有,根本不會有人再發出驚詫的喊聲,讓追趕他的那些人知道他的方位。
他就這樣曲曲折折地走了大概一百碼、兩百碼,終於進入了一條巷子。他知道,從這裡可以進入曼農城最大的市集。在那裡,任何人都會在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當他來到巷子盡頭的時候,一個精靈從天而降,落在他的面前,兩把彎刀如閃電般出鞘,交叉在被嚇呆的黑心商人的鎖骨上,在他的脖子兩側壓出兩道淺痕。
當四名冒險者帶著他們的囚犯回到黑心商人的帳篷中時,他們不由得又鬆了一口氣——被崔斯特敲暈的小地精還躺在地上。布魯諾不太溫柔地把那個倒霉鬼拽到沙利·達利布背後,將他們兩個背對背捆在了一起。沃夫加走過來想要幫忙,卻不小心將繩子纏在布魯諾的小臂上。老矮人掙脫繩子,將野蠻人推開。
「我應該留在秘銀廳,」布魯諾嘟囔著,「和那些灰矮人在一起要比待在你和我女兒身邊安全多了!」
沃夫加和凱蒂布莉兒轉頭看向崔斯特,想得到一點支持,但卓爾精靈只是微笑著走到帳篷邊。
「哈哈哈哈哈,」沙利·達利布發出神經質的笑聲,「不會有問題的。我們做筆交易如何?我有許多財富。你們需要的……」
「閉上你的嘴!」布魯諾向他斷喝一聲,又朝崔斯特眨了眨眼,暗示他打算在這場交鋒中扮演壞人。「我不想從一個騙過我的人那裡要什麼財富,」布魯諾吼道,「我現在只想報仇!」他向身邊的朋友們望了一眼,「當他覺得我已經死掉的時候,你們全都看見他是一副什麼表情。肯定是他讓那些強盜來殺我們的。」
「沙利·達利布從沒有……」黑心商人顯得有些結巴了。
「我說了,閉上你的嘴!」布魯諾衝著黑心商人的臉高聲吼叫,嚇得那傢伙一縮身子。這時老矮人舉起了他一直扛在肩膀上的斧頭。
黑心商人轉頭去看崔斯特,又感到一陣困惑。這名卓爾精靈現在已經重新戴上面具,又變成地表精靈了。沙利·達利布猜出了崔斯特的真實身份。他相信這個可怕的精靈一定是黑色皮膚,所以他根本沒想過要向崔斯特乞求憐憫。
「先等一下。」凱蒂布莉兒突然抓住了布魯諾的斧柄,「也許這條惡狗還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呸!我們還要他幹什麼?」布魯諾將女孩的話頂了回去,同時向凱蒂布莉兒眨眨眼,讚許她表演得很好。
「他可以送我們去卡麗港,」凱蒂布莉兒冷冰冰地瞥了沙利·達利布一眼,警告這個黑心商人,她的仁慈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得到的。「這一次,他肯定能帶我們走上真正最好最好的路了。」
「是的,是的,哈哈哈哈哈,」沙利·達利布連忙說道,「沙利·達利布為你們指路!」
「指路?」沃夫加毫不留情地呵斥道,「你要給我們帶路,直到卡麗港。」
「那是很長的一段路,」商人囁嚅著說道,「要五天,或者更久,沙利·達利布不能……」
布魯諾揚起了斧子。
「是的,是的,當然,」商人不假思索地說道,「沙利·達利布帶你們去,帶你們直到城門前……穿過城門!」他急忙糾正,「沙利·達利布會帶你們一直到海邊。我們必須追上那支商隊。」
「不跟隨商隊,」崔斯特突然插話,甚至讓他的朋友們也吃了一驚,「我們單獨去那裡。」
「危險,」沙利·達利布回答,「非常,非常危險。卡麗沙漠裡全是怪物,有龍,有強盜。」
「不跟隨商隊。」崔斯特再次說道。他的語氣讓任何人都不敢有所質疑,「把他們解開,讓他們準備好趕路的一切物資。」
布魯諾點點頭,又將臉抵到距離沙利·達利布只有一寸遠的地方,然後轉頭對崔斯特說:「我會親自盯著他們。」當然,他的這句話是說給黑心商人和他的小地精的,「只要敢耍半個花招,我就把他們砍成兩半!」不到一個小時以後,五頭駱駝就走出了曼農城的南部邊界,進入卡麗沙漠。駱駝身側全都掛滿了陶瓷水瓶。崔斯特和布魯諾走在最前面。他們依循商路的路標行進。卓爾精靈戴著面具,同時儘可能低地拉下了兜帽。陽光照在白色的沙子上,反光燒灼著他生於黑暗的雙眼。
沙利·達利布騎著隊伍正中間的駱駝,他的助手坐在他身前。沃夫加和凱蒂布莉兒殿後。凱蒂布莉兒將陶瑪里橫放在膝頭,一支銀箭搭在弓弦上,以防那個狡詐的商人有任何異動。
這些冒險者們從沒有經歷過如此炎熱的白天,只有崔斯特除外——在卓爾精靈居住的地底深處倒是有能夠和這裡相比的高溫環境。天上沒有一片雲彩能夠稍稍遮擋太陽毒辣的光線,也沒有一絲風能夠給他們帶來一點慰藉。沙利·達利布顯然更習慣這種熱量。他知道,沒有風其實是他們的幸運。沙漠中的風只會帶來遮天蔽日的沙塵,那是卡麗沙漠最危險的屠夫。
這裡的夜晚要好過一些。氣溫會下降到令人舒適的水平,一輪滿月將無盡的連綿沙丘變成了一片銀色幻夢,就像波瀾起伏的大海。冒險者們用一兩個小時紮起帳篷,輪流看管他們心不甘情不願的嚮導。
凱蒂布莉兒在午夜之後的某個時刻忽然醒來。她坐起身,伸了個懶腰,覺得應該輪到她值夜了。她看見崔斯特正站在火光的邊緣,遙望著星光閃爍的天穹。
難道崔斯特不是值第一輪崗的嗎?女孩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凱蒂布莉兒審視了一下月亮的位置,確認了時刻。毫無疑問,夜晚已經過去大半。
「有什麼問題嗎?」她來到崔斯特身邊,輕聲問道。布魯諾響亮的鼾聲替崔斯特做了回答。
「那麼,我是不是該頂替你了?」女孩問道,「就算是卓爾精靈也需要睡覺。」
「我可以在斗篷和兜帽里休息,」崔斯特轉過頭,用一雙薰衣草色的眼睛迎上女孩關心的目光。「它們會為我遮住太陽。」
「那我能陪陪你嗎?」凱蒂布莉兒又問道,「這真是一個奇妙的夜晚。」
崔斯特微微一笑,將目光轉回到天空,繼續欣賞著那遙不可及的美景,沉浸在心中那種神秘的渴望之中,就像那些地表精靈一樣。
凱蒂布莉兒伸出纖柔的手指,和精靈的手指交纏在一起,靜靜地站在他身旁。她不想打擾他的忘情遐思,只是和自己最親愛的朋友一同感受這一刻的寧靜。
第二天,天氣變得更加酷熱,隨後每一天他們都能明顯感覺到氣溫的升高,但駱駝們只是不急不緩地向前邁著步子。四名閱歷豐富的冒險者只是將這場荒漠中的跋涉當作又一個旅程中的障礙。
他們沒有看到其他任何生命跡象,並認為這是一種運氣。在這種荒涼之地上出現的任何生物都只可能是他們的敵人。這裡的氣溫已經是他們的大敵,足夠他們對付了。他們覺得自己的皮膚都要乾枯碎裂了。
每當他們想放棄,覺得自己再也無法承受這無盡的烈日、焦灼的砂礫和滾燙的空氣時,他們都會想起瑞吉斯。
半身人正在他曾經的主人手中承受著怎樣的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