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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尚擬一揮籌運筆,書生襟抱本無垠

2024-10-10 20:30:25 作者: 唐浩明

  其實,楊度沒有猜錯,南邊來的人正是孫中山派出的。

  孫中山在張勳復辟之亂平定後,由一部分忠於他的海軍護衛著從上海南下廣州,並邀請黎元洪及被解散的國會議員一道南下,在廣東重新組織政府。孫中山揭櫫的旗號是維護民國元年制定的臨時約法。孫中山的基本軍隊,是前海軍總長程璧光和現任第一艦隊司令林葆懌所掌握的海軍艦隊。黎元洪沒有南下,原國會議員陸續來到廣州的有一百五十餘人。於是以這批議員為基礎召開國會非常會議,通過了一個名叫《軍政府組織大綱》的條例,選舉孫中山為大元帥,兩廣巡閱使陸榮廷、雲南督軍唐繼堯為元帥。軍政府設財政、外交、內務、陸軍、海軍等六部。這樣,中國又出現南北兩個政府了。

  以正統自居的段祺瑞政府當然不能容忍廣州的軍政府,他想通過控制湖南來征戰兩廣。於是,南北兩方在湖南擺開了大戰場,結果北軍失利,導致段內閣倒台,總統馮國璋委任北洋元老王士珍為國務總理。王士珍只當了三個月的總理,便又被段祺瑞擠下台,段再次復出就任總理。這時,進攻湖南的曹錕及其部下吳佩孚屢屢獲勝,段封曹為川粵湘贛四省經略使。曹錕督直而經略四省,成為民國以來地方官員權力最大的人。吳佩孚也被授予孚威將軍、援粵軍副總司令。吳原以為打下了湖南,可以做湘督,但湘督卻讓張敬堯搶去了,心中不快,雖掛了個援粵軍副總司令的名,但安坐衡陽,並不南下援粵。段祺瑞武力征服南方軍政府的目的未能達到。半年後,段又下台。北方政府的總統換成了徐世昌,總理換成了錢能訓。

  南方的軍政府內部也不團結。陸榮廷、唐繼堯並不是孫中山的同志,不情願處於孫之下。孫除部分海軍外並無其他軍隊,敵不過陸、唐。於是,軍政府由大元帥制改為七總裁制。這七個總裁是:陸榮廷、唐繼堯、孫中山、唐紹儀、伍廷芳、林葆懌、岑春煊,由岑擔任主席總裁。孫中山遭排擠,遂離開廣東來到上海。

  居住上海期間,孫中山致力於革命政黨的改造,將中華革命黨改組為中國國民黨。在「國民黨」的前面加上「中國」二字,為的是區別於民國元年的那個國民黨。他又撰寫出版《孫文學說》一書,闡述革命理論,為國民革命的下一步發展奠定了重要的基礎。

  

  這時,隨著曹錕、吳佩孚實力的加強,他們與段祺瑞派的矛盾越來越激烈。曹錕是直隸人,曹派被稱作直系。段祺瑞是安徽人,段派被稱作皖系。北洋軍便正式裂變為直、皖兩系。在東北,土匪出身的張作霖已迅速崛起,成為東北三省的土霸王。張作霖是遼寧人,張派被稱為奉系。曹錕與張作霖聯合通電討段,奉軍入關,直奉聯合打敗了皖系。不久,直奉之間又因分贓不均火併,結果奉系大敗,退回關外。

  南方軍政府也因為派系矛盾,隨著孫中山、唐紹儀、伍廷芳相繼辭去總裁終於全盤瓦解。

  中國實際上已處於無政府狀態。於是不少省倡導聯省自治,即像美國聯邦自治一樣,各省由本省自己管理,在省之上有一個鬆散的聯盟組織,用以對外。這個倡議以湖南叫得最響,還居然制定了一個湖南省憲法。當然,這個省憲也只是一紙空文而已。

  此時,在廣東省崛起了一個年輕的軍事實力人物,此人名叫陳炯明。他一九〇九年加入同盟會,兩年後辛亥革命成功,陳炯明做了廣東軍政府的副都督,不久又做了都督。一九一三年國民黨發動二次革命,陳炯明也參加了,失敗後逃亡海外。一九一五年,陳回國參加討袁行列,組織粵軍,自任總司令。袁死後,陳公開擁護孫中山。

  革命成功前的老同盟會員,兩次反袁的經歷,使得孫對陳很是信賴,引為自己的革命同志。當陳炯明的軍隊控制了廣東的政局後,電邀孫中山回粵,孫欣然離滬回穗。

  其實,陳炯明並非中山信徒。他邀孫回粵,只是想利用孫的崇高威望為自己撐臉面。孫中山回到廣州後,立即著手重新組建政府。陳是贊成聯省自治的,他一心只想做廣東王,對孫中山統一全國的主張甚為反感。但他拗不過孫,只得勉強同意。在二百二十個非常國會議員的擁戴下,孫中山再次當選大總統。於是中國大地上又有了兩個總統:一個是北方的徐世昌,另一個是南方的孫中山。

  孫中山的政府也只設六個部,六個部的部長只有四個人,伍廷芳外交兼財政,陳炯明陸軍兼內務,陳一身任兩部外,還兼任廣東省長及粵軍總司令。孫中山決定北伐,在廣西桂林組織大本營,委朱培德為滇軍總司令、彭程萬為贛軍總司令、谷正倫為黔軍總司令、李烈鈞為參謀長、胡漢民為文官長。

  控制著廣東實權的陳炯明對北伐很冷淡。為保證北伐的後方供應,孫不得不撤去了陳的廣東省長及粵軍總司令的職務,任命伍廷芳為省長。陳因而懷恨在心,秘密與吳佩孚及同屬直系的贛督陳光遠聯絡聲息。當許崇智率領粵軍第二軍進入江西的時候,陳炯明的部隊竟然圍攻廣州總統府及孫中山在觀音山的住所粵秀樓。

  孫中山在侍從的保護下來到珠海海軍司令部,登上楚豫艦,第二天轉登永豐艦。孫中山在永豐艦上一邊督率海軍炮擊叛軍,一邊部署各路人馬回援廣州。在獲悉陳炯明勾結直系軍閥企圖撲滅北伐軍的電函後,為制止直系軍閥與陳聯合行動,孫中山給同盟會的老同志、與曹錕曾有過交往的劉成禺寫了一封信,要他全權辦理此事。此時劉成禺住在香港,接到孫的親筆信後星夜啟程北上。在長沙候車時,偶遇賦閒鄉居的劉揆一。

  當年滿腔熱情投身革命,充當過革命前同盟會總部負責人、革命成功後兩度出任工商總長的劉揆一,近幾年來對黑暗、醜惡、混亂、傾軋的中國政壇痛心不已,失望至極。他憤而退出政界,回到湖南,寓居長沙閉門讀書。懷著對老友黃興的崇敬,也為了總結革命的經驗教訓,他正在埋頭撰寫《黃興傳記》。

  聽完劉成禺對廣州局勢的介紹,得知他此次北上的使命後,劉揆一沉思良久。儘管劉揆一對中國現狀極為不滿,儘管在東京時也與孫中山有過分歧,但他畢竟獻身革命十多年,對孫中山本人非常崇敬,他希望孫中山的事業能夠成功,對陳炯明炮轟領袖的叛逆行為萬分憤慨,當此關鍵時刻,他要協助老友幫孫中山一把。

  劉揆一問劉成禺:「你準備如何來完成這個使命呢?」

  劉成禺答:「我接到孫先生的手諭後,出於義憤,慨然允諾,其實一點兒辦法都沒有。我與曹錕十多年前曾有過一面之識,但那時他只是一個統制,還有點兒自知之明。現在他打敗了段祺瑞,打敗了張作霖,天下唯他獨尊,不可一世。布販子出身的小人,一旦得志,還會記得過去嗎?也不知他會不會見我。只是軍情火急,不容我猶豫,我想先到北京再說,或許能找到機會。霖生,你的門子很多,幫我想想辦法?」

  「我離開政界七八年了,與曹錕和直系人物沒有一點兒聯繫。」劉揆一托著腮幫子邊說邊思索。忽然,他拍著腦門說,「有一個人可以找。」

  「哪一個?」劉成禺眼睛一亮。

  「夏午貽,他是曹錕的秘書長。」劉揆一問,「你認識他嗎?」

  「夏午貽,就是前幾年遭通緝的袁世凱的內史夏壽田吧!」

  劉揆一點點頭。

  劉成禺說:「此人我不認識,你和他熟嗎?」

  「我和他見過幾次面,但沒有深交。」劉揆一說到這裡,猛然想起一個人來,忙說,「夏午貽和楊晳子是至交。楊晳子和我熟,我和你去一趟北京,當面找楊晳子,請他出面去找夏午貽。」

  劉揆一的熱情仗義,使劉成禺很受感動。他說:「霖生和我一起去北京,真是天遣貴人相助。軍情瞬息萬變,不能耽擱了,我們今天連夜北上吧!」

  過會兒,劉成禺又說:「由楊度找夏壽田,再由夏壽田遊說曹錕,這條路子自然是最捷近不過了。只是楊度過去是袁世凱的人,帝制失敗後又裝神弄鬼的,玩起什麼披髮入山禮佛參禪來,他會再管這些事嗎?」

  劉揆一笑著說:「楊度這人我很了解。早年我們一起拜在王壬秋先生門下,在衡州東洲書院讀書。他那時跟壬秋先生研習帝王之學,一心想做大事,出大名。東洲三百多個學子,就數他用世之心最強烈。正因為他極想用世,所以才會接受滿人朝廷的徵召,給他們制憲法,後來又去抱袁世凱的大腿。他本是竭力主君憲的,但要投袁所好,想依靠袁來做大事,不惜放棄原來的主張,鼓吹共和,調停南北。不料,他在袁政府里屢遭排斥,抑鬱不得志,這樣又將他逼到袁克定的門下,想通過扶持袁克定當皇帝,自己好做開國宰相。誰知美夢不成,卻惡名遠播,被政壇徹底拋棄了。」

  劉成禺說:「照這樣說來,楊度的確是個政治節操不好的人。」

  「不能這樣說,禺生。」劉揆一斷然否定,「如何來衡量一個政治活動家的節操?我以為首先看的是他心中有無為國為民的大目標。有則好,無則不好。至於信仰、主義等,只是達到目標的途徑而已。目標不可移易,信仰、主義是可以選擇的。另一方面,也不能太苛求一個政治活動家的個人功名追求。楊度誠然是功名心重了一點兒,但捫心自問,就是我們這些獻身革命的人,又何嘗沒有出人頭地的個人想法在內?假若革命者都是純潔無私的話,何來革命黨內部的鬥爭分裂?又何至於讓袁世凱篡奪了革命的成果?革命黨人尚且如此,又怎麼能苛求於楊度呢?」

  作為一個學養深厚經歷豐富的老革命家,劉成禺能理解劉揆一這番對目標與途徑、為國家作貢獻與個人出頭露臉之間關係的看法。他點點頭說:「依你看來,楊度是個有大節的政治活動家。」

  「是的。」劉揆一立即說,「這一點我堅信。早在東京時期,我就說過中國若由孫中山、黃興、宋教仁、梁啓超、楊度等人組成一個內閣的話,則是中國最理想的內閣,因為這些人都是既愛國又有才能的人。我相信楊度是在備受打擊和誤解的情況下才灰心失意學佛參禪的,其內心決不會淡漠政界。好比說,我現在也是閉門不問世事了,但只要一提起政治,我仍然會熱血沸騰,不能自已。」

  劉成禺笑著說:「正是的,若沒有這股子熱血,你怎麼會陪我北上?不過,你是革命黨人,與孫先生和革命事業血肉相連,楊度究竟與你不同,他會像你一樣熱心嗎?」

  「我想會的,因為他為國為民的心沒有死。孫先生做的事是為國為民的,他會支持,何況楊晳子與孫先生是朋友。禺生,我還告訴你一件事吧!」

  「什麼事?」劉成禺懷著很大的興趣問。

  「我先寫首詩給你看。」

  劉揆一提起筆來,在紙上寫出了一首七律:

  茶鐺藥臼伴孤身,世變蒼茫白髮新。

  市井有誰知國士,江湖容汝作詩人。

  胸中兵甲連霄斗,眼底干戈接塞塵。

  尚擬一揮籌運筆,書生襟抱本無垠。

  劉成禺不僅是個革命家,而且是一個造詣很高的詩人。袁世凱帝制失敗後,他寫了兩百多首七言絕句,以詩歌形式記錄了袁氏帝制自為前前後後的歷史,總題為《洪憲紀事詩》,在友朋中廣為傳誦。今年三月,孫中山在粵秀樓住所為之作序,稱讚他的詩是「鑒前事之得失,亦來者之懲戒,國史庶有宗主,亦吾黨之光榮」。

  劉成禺把這首七律輕輕念了一遍後,稱讚道:「這詩寫得真好,無論是立意還是遣詞,均達到很高的境界,當今詩壇能寫出這種詩來的人不多。誰寫的?是你嗎?」

  「我哪裡寫得出這麼好的詩。」劉揆一搖搖頭說,「詩人是誰,你絕對想不到。」

  「誰?」劉成禺興趣更濃了,「告訴我,我要拜識拜識他,把我的《洪憲紀事詩》給他看看,請他給我斧正斧正。」

  劉揆一哈哈大笑起來:「你的洪憲詩千萬不要給此人看,他看了會恨死你的。」

  劉成禺瞪大眼睛,心中驚訝。

  「告訴你吧,這詩就是楊晳子寫的。」

  「怎麼,是他?」劉成禺大為不解,「是從前寫的,還是現在寫的?」

  「就是上個月寫的。」劉揆一說,「月初,我見到華昌煉銻公司的董事長梁煥奎。他也好詩,曾跟王壬秋先生學過詩,他與楊晳子關係極深,特地告訴我,上月楊晳子有封信給他,信里有這樣一首詩。他說若不是楊晳子的親筆,簡直不敢相信是他寫的。我說我相信,二十多年的人生抱負,難道三四年的參禪就可以參掉嗎?」

  「好哇!」劉成禺十分高興起來,「尚擬一揮籌運筆,書生襟抱本無垠。就憑這兩句詩,我相信他會跳出佛門,再度運籌的。」

  就這樣,二劉來到了北京,尋到槐安胡同。

  趁著楊鈞傳信的時候,二人將四合院細細地考查了一番。

  院子裡顯得冷清,一切陳設簡單樸素,好幾個房間都上了鎖,引人注目的有兩間房,一是畫室,一是禪堂。畫室里亂七八糟地擺著紙筆顏料,牆壁上雜亂地釘著幾幅未完成的山水畫,有畫得好的,也有畫得不太好的。禪堂卻是另一番景象:清潔、整齊、莊嚴、靜穆。正面牆壁上懸掛著一紙橫幅,上面有十二行字:儒家禁怒,釋氏戒嗔,學聖學佛,以此為門。我慢若除,無可嗔怒,滿街聖賢,人人佛祖。儒曰中和,釋曰歡喜,有喜無嗔,進於道矣。橫幅的一邊掛著一串長長的有著暗色亮光的念珠。橫幅的下邊地上擺著一個又大又厚的圓形蒲墊。禪堂里有兩個書架,架上擺的全是佛家典籍。

  看到這個禪堂,劉成禺在心裡嘀咕:這完全是一副超脫世外的模樣,與「胸中兵甲連霄斗,眼底干戈接塞塵」怎麼也接不上來,這一趟是不是白來了呢?

  正這樣想著,楊度跨進家門,一眼看見劉揆一,格外高興;並訓斥弟弟,大名鼎鼎的霖生先生都不認識,太不應該了。說得楊鈞不好意思起來。劉揆一說明他先離開了東洲,重子是後進的書院,怪不得不認識。又指著劉成禺說:「這是禺生兄,武昌人,同盟會老同志,人品文章都很好。」

  楊度忙說:「不用介紹了,在東京時我們就見過面。」

  劉成禺說:「是的,有次開留日學生幹事會,我也參加了。會開到一半,我有事先走了。晳子先生好記性。」

  大家在客廳坐下閒談。劉揆一談了自己這幾年閉門讀書的情況。劉成禺把南方這些年的政局簡略敘了敘。楊度專心致志地聽,間或也問問汪精衛、胡漢民、王寵惠等人的近況。劉成禺見他對時事如此關注,對革命黨中的故人仍有感情,對此行增加了幾分信心。

  劉成禺有意把孫中山的北伐主張及陳炯明的地方割據主義說得詳細些。當講到陳的部屬炮轟總統府、孫中山避難永豐艦時,劉揆一注意觀察到楊度臉色凝重,雙眉緊皺。他接過劉成禺的話頭說:「孫先生已命令進入江西的粵軍回廣州,陳炯明暗中聯絡吳佩孚打算截擊回穗粵軍。孫先生命禺生兄北上,設法制止吳佩孚的行動。我們想起晳子先生廣交天下,一定可以在直系內部幫幫孫先生的忙,所以登門造訪。」

  劉成禺頗為緊張地望著楊度,不知這位已立地成佛的虎陀禪師的態度如何。

  楊度淡淡地一笑說:「這是救中山先生的事,我一定盡力而為。」

  二劉聽了都大為欣慰。

  劉揆一說:「晳子,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說句實在話,知道你已潛心佛門,我們還真擔心你會拒絕哩!」

  楊度說:「我的確是全部心思在鑽研佛典,不過問俗事,但此事關係到中山先生事業的成敗,我不能袖手旁觀。我與中山先生有約在先,我要踐約。」

  二劉均感意外。

  劉成禺說:「請問晳子先生,你與孫先生有什麼約?」

  楊度異常鄭重地說:「十七年前,我與中山先生在東京永樂園就中國的前途問題辯論了三天三夜。我雖不能接受中山先生的觀點,但我仰慕中山先生的人格。臨別時與中山先生約:我主君憲,若我事成,願先生助我;先生主共和,若先生事成,我當盡棄我主張以助先生。現先生蒙難,有求於我,我必盡力相助。」

  聽了這番話後,二劉都很感動,一齊說:「晳子先生真乃誠信君子。」

  「人無信不立。」楊度神色肅然地說,「我雖研習佛典,卻不能放棄這個做人的基本原則。我盡力而為,成不成則付之於天。」

  「請問晳子先生,你將採取什麼方法呢?」劉成禺問,他一直沒有得到確實的行動計劃,心裡仍不放心。

  楊度沉思片刻,說:「具體辦法暫莫問。你們就在我這裡住下來,重子招呼你們。我外出一段時期,多則半個月,少則七八天就回北京。那時成與不成,都會把實情告訴你們。」

  二劉對望了一眼,都不知道這位禪師弄的什麼玄虛,只好點頭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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