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2024-10-10 15:38:42
作者: 刀豆
太后最終答應了馮珂的請求。太和五年秋, 馮珂和馮綽一同入宮,獲封為貴人。
一起受封的, 還有另外四名世家大族的女兒。第一次覲見,拓拔宏陪在太后身邊, 一一打量其形貌。都是半大的小女孩子, 剛剛發育, 臉上猶帶著團團稚氣。馮珂年紀最大,她已經滿了二十歲了, 更具少女的嬌艷和風情。馮綽長的也很秀美, 臉上兩個酒窩, 笑容透著一股羞澀和嬌憨。其餘四人, 長的也是好看的,只是都稚嫩的分不出彼此。
這就是他的婚姻了。
對拓拔宏而言,談不上喜悅, 只是疲憊。要記住這些女孩的名字, 對應她們的相貌,要跟她們說話,處理各自的關係。
他有種突如其來的惶恐,不想做大人,想變回幼年時的孩子,抱著太后的膝嬉戲玩耍,無憂無慮。他的內心還是個孩子, 他不敢一個人去面對這紛繁的宮廷。
然而不行,他是帝王。
他必須要快速成長, 比平常的孩子快幾倍。這是皇宮要求他的,長得越快才能越安全。只有長大了,才能行使帝王的權力。
拓拔宏搬出交泰殿,正式入主太華殿。
太后心中的不舍,就好像是女兒出嫁了。她連續好幾夜,夜夜都做夢,夢到拓拔宏。夢裡他用冷漠而嫌惡的眼神看著她,說:「你不是我的母親,你為什麼要欺騙我。」
她恐懼不安,高聲說:「我是你的親人,我撫養你,照顧你,我為你付出了心血!」
他甩開她的手:「你做這些,都是為了你自己。你這個蛇蠍心腸的惡毒女人,我不會再承認你。」
他的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刻薄冷漠。她感到天塌了,心都要涼了。她拼命想要挽留,她拉著他的袖子,悲痛地懇求他,卻一點情面也不講,非常絕情地推開她。
「我父親是怎麼死的?」
「我母親是怎麼死的?是不是你殺死的?」
一句句厲聲的質問,猶如鬼魅聲飄在空中。
她望著他的臉,不住地搖頭,用力掙扎。
不是這個樣子的,她的宏兒,怎麼變得這樣陌生了。他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他跟拓拔泓一模一樣。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夢到他高高在上,站在面前,指著她說:「你不是我的母親,你不配做太后,你不配住這個宮殿。朕才是真正的皇帝,來人,把她拉下去。」
她不住地懇求道:「皇上!皇上!」
他卻像一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像個無情無義的畜生。
類似的夢,反反覆覆。
她知道,這是自己的心病。
這樣的夢她時常會做,她知道癥結所在,早已經習慣了。只是最近做的次數越來越多,這大概跟拓拔宏搬離交泰殿,入居太華殿有關。
他長大了。
他越長大,她越做夢。
她有心事,只是這樣的心事,已無任何人能夠訴說,包括楊信。睜開眼睛時,她知道那是夢,也就忘了,不願去回想。
拓拔宏開始召幸妃嬪。
第一次,他感受到女人的身體。
缺乏一點驚喜。
因為對於女人,他雖然從未有過經歷,但是已經相當的熟悉了。肢體的觸感,氣味,乃至於內里的構造,打幼年便看過無數次,毫不新奇。小時候,太后每天抱著他睡覺,親自給他洗澡。一直到八九歲,他還經常偎依在太后懷裡撒嬌。他知道女人是什麼樣的。女人的柔軟身體,肌膚香味,乃至於嘴唇,手臂,腰肢,胸脯,對他來說,不帶有任何性的氣息,只同母親有關。所有的溫柔美好,都意味著母親,不關欲望。
她的手伸到他腰間,替他除去多餘的衣物。
馮珂很喜歡他。
幾乎可說是愛不釋手了。
他身上的每一樣,都吸引著她。
他柔軟烏黑的頭髮,比女孩子的頭髮還要好,摸上去滑滑的。
他的眉毛像墨筆描畫出的。
他的眼睛很漂亮,雙眼皮,眼尾微微挑,眼睫毛細密直長,瞳仁像泉水般明亮。
鼻樑挺直,鼻子好看。
嘴唇紅潤,形狀美好。牙齒也長得好,非常整齊潔白。他身體也好看,細腰長腿,腰背挺拔,她特別喜愛他,而今終於如願以償了。
她很主動。
替他解衣,主動擁抱,索吻。她用自己紅著臉,放下羞恥所學到的生澀拙劣的技巧取悅他,討好他。拓拔宏起初躺在那,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後漸漸地,他發出聲音,身體也有了反應。
後半程,便成了他主動。
雖然年紀大幾歲,然而她畢竟是個女孩兒,還是個未經事的處女。拓拔宏則有著男性的本能,兩人的位置調換了,變成了她在下面,他在上方。
一切便水到渠成了。
她只是感覺很痛。她一直以為他是個不解人事的小孩子,沒想到他已經有了這樣的力量,能讓她痛。
他穩重的不像他這個年紀。
「皇上有什麼心事嗎?」
馮珂在身邊抱著他,手充滿愛意地撫摸著他的面頰:「一直不說話。」
拓拔宏聽到殿外巨大的雨聲,被宮殿的厚壁重檐所阻隔,已經相當稀疏了,只有記憶里響著沙沙聲。他睜著眼睛聽那雨聲,心不在焉:「說什麼……」
馮珂說:「隨便說點什麼,皇上在想什麼?」
太后不許她老把拓拔宏叫宏兒,所以她改了口叫皇上。
拓拔泓輕聲道:「沒想什麼。」
她抬頭望著他眼睛:「皇上好像不高興。」
拓拔宏答非所問道:「在下雨了。」
馮珂道:「皇上喜歡下雨嗎?」
他搖了搖頭:「不喜歡。」
不一會兒,又改口,說:「我喜歡下雨。下雨天不去讀書,在宮中陪太后坐。說話吃東西,看書習字,感覺很溫暖很舒適。」
馮珂說:「我也喜歡在太后宮中陪太后坐,說話吃東西。小的時候,姑母還親手替我梳頭呢。」
拓拔宏說:「真的?」
馮珂說:「真的。」
拓拔宏道:「你在宮裡沒事,可以多去她那邊陪陪她,我沒時間天天去陪她。她一個人蠻寂寞的。」
馮珂說:「姑母才不寂寞呢。她整天忙朝廷的事,那些大臣天天找她。那些宮女太監成天逗她開心,她心情可好了。」
拓拔宏十分訝異,將信將疑:「真的?」
馮珂道:「當然是真的了。我昨天見她,還看到她在笑呢。我和妹妹都在宮裡陪她,她現在可高興了。」
她笑靨如花道:「皇上,咱們睡覺吧,我陪皇上休息。皇上,你怕不怕打雷?」
拓拔宏心道:不怕。
馮珂雙臂摟著他,緊緊和他偎依在一起。
近日朝中忙,夜裡,又突發了一件急事,幾位大臣聚在崇政殿議事,太后讓人去請拓拔宏。宦官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說皇上在召幸妃嬪:「召了馮貴人伺候。」
太后愣了兩下,過了好半天,她才反應過來:「這樣……」
宦官道:「那還去請嗎,這會已經半夜了,估摸著已經睡了。」
她心道:人生第一次,還是去不要打擾他了。
太后默了半晌,回答道:「那就算了,讓他休息吧。」轉而同幾位大臣繼續。
這事情確有些繁難,太后這幾日本就心事頗多,夜裡睡得少。加之最近天氣冷了,不知是不是犯了舊疾,身體隱隱很不適。眾人離去後,她到榻上躺了一會,感覺身體酸痛的厲害,腰也幾乎有點直不起來,像是僵住了。她正讓人去請御醫徐濟之過來瞧瞧,忽然才發現來了月事,而且血流的很洶湧,根本來不及更衣,很快把裙子都浸透了。
徐濟之對她的身體很清楚,連忙給用了藥,暫時穩定住了。然而她身體還是痛,到第二天,已經無法下地,因為腰直不起來,沒法站立。次日,拓拔宏來太后殿中請安,才知道她生病了。
昨日還好好的,說下不來床就下不來床,拓拔宏跪在榻前,看徐濟之給她把脈,十分惶恐,又害怕,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