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024-10-10 15:32:11
作者: 刀豆
李羨說:「我問你一句話,你若是不肯說,可以不說,但不許騙我。」
李益說:「什麼話?」
李羨說:「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李益就沉默了。
李羨說:「是真心喜歡的?」
李益重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喝了。
這件事懸在心上很久,他知道李羨遲早會問。他咬了咬牙,決定了實話實說。
「是。」
李羨說:「長什麼樣的?模樣好嗎?」
李益說:「好。」
李羨說:「動心了?」
李益說:「動心了。」
李羨說:「叫什麼名字?」
李益不想說這個,低著頭,搖了搖頭,有些失落道:「這個就算了吧。」
李羨說:「那是哪裡人呢?是本地人嗎?」
李益說:「是。」
李羨說:「家住哪裡的?」
李益搖了搖頭,也不願回答。
李羨說:「那她多大了?結婚了沒有?」
李益其實很想找人傾訴。他希望有人能給他出出主意,如何解了這題。李羨雖然不親,但是自家兄弟,是能信得過的。他又倒了一杯酒:「結婚了,有丈夫,不能離。」
李羨本來挺有興趣似的,及聽到這句,頓時懶得問了:「那算了吧,另找一個。」
李益不說話。
李羨道:「人家是有丈夫的。不是我看不起嫁過人的婦人,她嫁過人,要是男人死了,或是離了婚了,你們兩個要在一起也沒什麼。可人家丈夫還在,又沒打算離婚,你去摻一腳做什麼。她要是真的愛你,就該跟她丈夫離婚,這樣子不是在耍你麼?這種女人一看就是風流慣了,人家說不定和她丈夫感情很好,只是玩玩你,虧得你還為她愁眉不展。」
李益沉默了,還是不做聲。
他也不辯解。
李羨有點擔心他。
他這個弟弟,能忍。從小到大,做事認真,從來不出格的。和慧嫻結婚這件事,這樣不快樂,他也接受了,這麼多年也忍下來了,從來不在任何人面前傾訴,也沒有找過什麼紅顏知己。這麼多年了,這會突然說有心上人了。
李羨說:「你跟她,發生關係了?」
這種問題想來也是廢話。都是成年人了,既然動心了,怎麼可能不發生關係。
李益沒回答,也是默認。
李羨說:「在一起多久了?幾次?」
李益長嘆道:「別問了,很多次,說不清了。」
李羨說:「她主動的,還是你主動的?」
李益說:「都有。」
他一杯接一杯的飲酒。
李羨站了起來。
他背過身沉思了一會,又轉回頭看弟弟,李益低著頭,仍在喝酒,表情是一臉苦悶,肩膀沉甸甸,好像壓著座大山似的。李羨就很受不了了。
「結了婚,也不是沒有法子。」
李羨說:「你告訴我她叫什麼,家住在何處,我去給你想辦法。小事一樁罷了,沒有錢擺不平的事。別一個人生悶氣。」
李益搖搖頭:「沒用,她不會給人做妾的。」
李羨目光冷峻了起來。
他表情懷疑且不悅,頓時很像個嚴兄了:「什麼意思?難不成你要慧嫻做妾了?」
李益不看他,只是飲酒:「你不要一驚一乍,我沒有這麼說。」
李羨說:「那你是要跟慧嫻離婚了?」
李羨說:「你可別動這個念頭,這事沒有可能的。好端端的,你要怎麼跟慧嫻娘家說這個話?你開得了口嗎?要離婚你總得有個說法吧,你有什麼說法?你們兩口子做了這麼多年的恩愛夫妻,相敬如賓,美名遠揚了,這會離婚,讓人怎麼看怎麼說?你要養姬蓄妾都沒人攔著你,只是這件事不行。你別以為老爺子死了,沒人管你,你就當家做主了。我大哥我還沒死呢,你等我死了再想吧!」
李益笑,沒理他。
李羨說:「怎麼,你現在硬了,我管不得你了?」
李益說:「我沒有說那話,你別叫喚了。」
李羨說:「我知道你沒說,我只是先給你提個醒,免得到時候說出來不好看。」
李益說:「我肯,她也不能離,說那些沒用。」
這酒有些烈,幾杯下肚,竟有些醉了。
他想起自己還有正事沒做,便有些想走了。他跟李羨說:「去解個手。」李羨心裡已經知道了個大概,漫抬起眼,敷衍的嗯了一聲。
李益一走,李羨就把慧嫻叫來,跟她說:「老二在外面有人了。」
慧嫻聽到這句,半晌無語。
李羨沒有說那人是誰,只是將弟弟告訴他的情況告訴慧嫻。
過了一會,慧嫻說:「他今天回來了?怎麼沒回家來。」
李羨說:「估計是有什麼事吧,坐了一會就走了。」
慧嫻說:「他吃晚飯了嗎?」
李羨說:「晚飯都還沒準備呢。」
慧嫻說:「哦。」
李羨說:「他說他過幾天會抽個空回來的,到時候你還是和他好好談一談吧。」
慧嫻說:「是他自己告訴你的?」
李羨說:「是。」
慧嫻明白了。
這三人的關係說來奇怪。因為李羨打小和慧嫻親,只要李羨知道的事,就一定會到慧嫻耳朵里。反過來,只要慧嫻知道的事,李羨也一定會知道。所以不知不覺養成了習慣,李益若是有什麼話要告訴慧嫻,但又不好直說,就會在李羨這裡說,讓李羨先去給慧嫻那邊通氣。慧嫻有什麼話不好直說,也會讓李羨去找李益說。李羨是連接三個人關係的紐帶,互相早已經達成了默契。
如果李益不想讓她知道,是不會告訴李羨的。他在李羨面前說,實際就是告訴她了。
慧嫻平靜的心一下子亂了。
好像有人鑽進她心裡,放了一窩馬蜂,頓時嗡嗡的亂飛。她好像受了極大的羞辱似的,一時面紅耳赤。好像是重複了無數個日夜的夢突然成為現實,她如釋重負的同時又惶恐不安,她扶著桌案緩緩坐下,虛弱的像是得了瘧疾掙扎的病人。她伸手抓住了李羨的手,將頭靠在他身上,整個精神都倒了過去。
她聲音有些顫抖,好像在承受極大的痛苦似的,兩滴酸楚的眼淚從目中落下來。
「現在你滿意了。」
李益嘴上說不關心他們夫妻間的事,但真到了離婚的程度,他不能不關心。
他勉強扶著慧嫻:「什麼叫我滿意了,又不是我給他拉的皮條。」
慧嫻悲痛說:「都是因為你,他現在也不要我了,我可怎麼辦。我這輩子都是被你害的,害了一次還不夠,還弄個阿龍來繼續害我。你明曉得他不喜歡阿龍,你還攛掇我養,你就是成心、故意的,故意不想讓我們好過。你怎麼這麼可恨。」
李羨說:「你不喜歡阿龍,你把他還給我好不好?免得你們兩個不和了又把罪歸到我身上,我可承擔不起。當初你要養,我也跟你說了,你跟老二好好商量,別自作主張。誰知道你們怎麼商量成那樣的?現在全賴了我了?」
慧嫻氣得抬手打他一巴掌,眼淚都要飈出來了:「誰讓你整天不檢點,在外面不三不四弄的小崽子出來,你敢說不是你混帳嗎?你看看你弟弟有像你這樣嗎?人家比你有操行,樣樣都比你認真,你還是個大哥呢,你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李羨不滿道:「你行了吧?我早勸你好好珍惜,你早幹嘛去了?現在說這有什麼用。你找機會跟他談談吧。」
慧嫻說:「不必談了。他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不做就不做,做就要做到底。你這個大哥,一點權威都沒有,他早就不聽你的了。我們夫妻這麼多年,他沒有在外面有過人。他上次已經跟我提離婚了,這次他是要鐵了心了。」
她靠在李羨身上,仰著頭嘆氣:「我可真是夠晦氣的,活到這份上,你也不要我他也不要我,不如去上吊算了。我死了你們就高興了。你們兩個都是混帳。」
李羨安慰說:「你別這樣。他不會離婚的,這件事,我肯定是幫你不幫他的。」
慧嫻說:「不離婚有什麼用。硬拴著他,他的心也不在我身上了。你能天天按著他跟我同床共枕嗎?」
李羨說:「這個老二,真的是欠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