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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1倌人倜儻,濁世洪流

2024-10-10 10:58:43 作者: 海棠春睡暖

  張巧兒見狀,忙上前,伸手把吳妝紅合十的手掌打落,口中責備道;「呸呸呸、吳姐姐莫發瘋,舉頭三尺有神明!」

  說完,她還趕忙轉頭,討好似的對躲在一旁的賽觀音歉意一笑,調皮眨了眨眼。

  這番表現,瞬間便讓賽觀音心中剛升起的那絲不快消散一空。

  等她再次把目光轉向一臉無所謂的吳妝紅的時,不知為何,忽然腦海中便想到對方那前塵遭遇,心肝不由得就是一顫,同時,也為自己身後事擔心起來。

  要知道,這吳妝紅當年也是名滿臨安的清倌人。風頭比之她自己這個三屆花魁的名頭,也是不差什麼,擁躉甚多。

  只不過,一失足誤信人言,非要攀附什麼權貴,痴心當家太太,以至於最終徹底淪落,著實令人唏噓嘆息。

  但,反觀她自己,賽觀音也是一陣心迷茫。

  

  自己所思所想,何嘗不似當初的吳紅妝一樣?

  自己的結局,最終又能比面前一身艷紅,脂粉滿身的吳妝紅,好上多少呢?

  大概,只有老天知道吧!

  入了這一行,儘是污濁水。想要全身退,難難難!不定那前方光明便是萬丈的崖,不定那垂死稻草就是催命的繩!

  ……

  這會兒,張載行他們面前已經擺滿了山珍海味,飛鳥臻萃。

  眾人不時拿起手中酒杯對飲,邊斜眼看中珠簾右側幾名女子的表演,邊不時低頭絮語幾句,氣氛顯得十分歡樂,融洽。

  也難怪!到了此間,不管男女,要麼尋樂,要麼尋金。

  似賽觀音那般觸景生情,顧盼生思的又有幾人?

  她不過也是看到吳妝紅今日之際遇,惆悵明個自己的下場而已。要是說真道什麼感情,亦或者姐妹情誼,可就真的高看這些混跡風塵的女子了。

  她們這一行,看似熙熙攘攘,紙醉金迷。可和後世的娛樂產業又有多少不同呢?無非是頭部吃肉,中部啃骨頭;底層能撿一些殘羹冷飯那便是僥天之幸,勉強混個溫飽體面。

  但,其中的心酸,忐忑,就如那年華易老,芳華無蹤。

  任爾如今則怎樣倜儻,何等絕流,時光過去,風頭不在,便是螺旋模樣的下跌。

  故才有了社會中,那些姿色不錯的女子,趁著年輕美貌,饕餮似的斂財,以期芳華散盡,用手中的金錢來保持色衰之後的體面罷了。

  可倘若換個角度想想,如此瘋狂,卻又為哪般?

  人生不過呼嚕嚕幾十載,機關算盡,就真見得比那些安貧樂道,舒然一生女子活得更加精彩麼?

  難怪乎!世人皆為功名利祿忙白頭。卻不知,誤的只是自個人的卿卿性命。

  就如張載行他們這般外人看待這些風塵女子一般,除了看她們肆意燃燒自己的風華,上演一幕幕功名大戲外。

  到底!不過是為了自己手裡幾枚啊堵物而已,誰又在乎她們的命運呢?也只是看一個樂子,就僅此了。

  切暫歇妄議朝政,揣測人性。咱們把目光暫且引到幾名倌人的身上來。

  幾女不知道說些什麼,便各自散開,賽觀音帶著幾名小侍女到隔間準備下一個舞蹈節目,吳妝紅和張巧兒,則帶著身後的一幫鶯鶯燕燕上了側邊兩個包房中。

  還得是吳妝紅年齡稍長,見了世面多,進了隔間包廂後,十分自來熟側身對著張載行他們盈盈一拜!

  口中嬌酥酥輕聲喚笑道;「奴,妝紅,敢請諸位貴人安。」

  她這一拜不要緊,直接把自身的媚眼風流開到了極致。

  凹凸的曲線,被大紅色薄紗羽衣包裹的秋毫畢現。

  尤其是那條極其誇張的人馬線,勾勒的在座的所有雄性,小腹之內騰地燃燒起一股邪火。

  若說吳妝紅體態風流,勾勒出的是一個點燃男性荷爾蒙的『韻』;那張巧兒那雙水霧瀰漫,顧盼生兮的大眼睛,婉約間就盡顯出一個『魅』字。

  再加之其滿頭細碎小辮子高高簪起,與她那蘿莉似的身材更是增添幾分反差,給人感覺不是呵護,反而是想立刻一把攬過去,蹂躪一番。

  不得不說,這種感覺相當讓人奇怪,又使人新奇。

  至於其餘幾位女子,或嬌,或嬈、或清冷,或端莊,各有自己一套客人面前體態的風流韻色,都不簡單。

  說到一個「嫖」,在座諸人沒有陌生的,畢竟都是成年人,誰還沒有一段風韻往事?

  但若要說經驗最豐富者,無疑還是要數韓大壯這廝。

  相比於張載行他們這些文官,可能上個青樓都需要顧忌體面偷偷摸摸。韓大壯這等武將,那就肆意放縱多了。

  遙記得在西征軍中之時,這廝和不兒溫就是章邯娛樂產業的常客。

  章邯產業中各國的美女,貴婦也不少。環肥燕瘦,各色人種,韓大壯不說一一品嘗,也是都咂摸過箇中滋味。

  但今日眼前幾位女,卻不似往常,帶他給一種新奇獵艷的感覺。

  韓大壯撓著腦袋想著其中的不同,可最終還是歸結於雙方味道不同。

  至於要清楚解釋什麼味道?卻是又不能了。

  若是張載行知道這廝此時心中的想法,定然會不屑一笑。

  「所謂『竊玉偷香』,關鍵在於這個「竊」字和「偷」字。至於竊的是什麼玉,偷的是什麼香。真要糾結這個,反倒落了下乘。

  那等軍妓,任憑對方如何美貌尊貴,戰場漢子無非是發泄心中火氣,至於細細欣賞其中不同?誰又有那個閒情雅致!

  但面前這幾位女子卻是不同。

  倒不是她們真的就比西征軍中那些俘虜的貴婦,美人高一籌。而是現在這些女子讓人期盼接下里的過程,事情的發展,引人遐思。

  過程。才是最美妙的。

  捅破了窗戶紙。任爾風流絕代,也會感到索然無味。」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說的便是男人的普遍心態......

  「諸位姑娘快請起來。」

  韓大壯難得起身,笑眯眯,目不轉睛在吳妝紅身上流連說道。

  張載行和身邊的隨員對視一眼,眼底含笑。

  隨即喚來引路的小二,讓他下去命人迅速添加桌凳、酒杯,碗筷,招呼眾女入座。

  這些女子不愧是此間好手,落座後,各個盡展現手段。

  勸酒的勸酒,賣嬌的賣嬌!

  不過半個時辰,桌上的酒杯已然換了七八壺,連帶著現場氣氛徹底活絡起來。

  不知不覺間,這頓酒席,直吃到了下半夜。

  清倌人賽觀音早就在一個時辰前表演完畢,見眾人歡樂再興頭上,直接帶著幾名丫鬟告辭離開。

  就連帶席上的熱菜,此時也熱了兩趟,許多人眼睛已然疲憊得睜不開。

  倒是韓大壯這廝仿佛遇到了知音般,不再似剛開始那般和吳妝紅肆意調笑。

  這會兒,他正捻著人家那雙修長的手,心肝兒,心肝兒叫喚個不停。

  這和其往日粗獷的形象大相逕庭,讓張載行和懷中的張巧兒樂得格格直笑。

  一股晚風吹來,攜帶著湖面的冰涼,讓張載行不由打了一個寒顫。連他懷裡緊抱的張巧兒,也不由自主往其懷中縮了縮,顧盼生兮怯怯望著他。

  不知怎地,張載行忽然福至心靈,洒然一笑。

  扭頭看了眼垂掛西天際的明月,扭頭對四仰八叉的眾人說道;「夜已深,今日大家也玩得盡興,尋個安榻之閨,咱們枕溫柔且去。」

  「哈哈哈.......」

  張載行說話語氣俏皮,眾人聽得一樂,均點頭贊成。

  懷中的張巧兒明顯臉色更紅,不自覺貓似的朝其懷中又鑽了鑽。

  兩人貼得緊緊的,彼此胸膛內咚咚的心跳聲,清晰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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