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破城搶功！

  正月十一日。

  眼看蔡州城牆上已經再也站不齊一排人，宋蒙聯軍立刻開始對城內的金軍發起了最後的決戰。

  此次作戰，以宋軍兩萬精銳為主，蒙軍五千人為輔。在一片喧囂中，最後的戰鬥浩浩蕩蕩打響了。

  

  今天，章邯和自己的小隊成員，四更天便起來整裝備甲，五更天同其他宋軍士兵一起吃完早飯後，便列隊開到了蔡州城下。

  沒多多久，陸續開來的數萬宋蒙聯軍，把蔡州城圍成了鐵桶。

  到場的士兵們，在長官的呵斥聲中，排列成一列列整齊的軍陣。

  軍陣後方，成群結隊被組織驅趕的民夫們，擼著膀子，喊著號子，從軍陣後方，把巨大的攻城器械運到軍隊的前方。

  巨大的攻城器械和凍的邦硬的泥土地面摩擦，發出陣陣刺耳的響聲。

  大戰已經一觸即發，緊張氣氛迅速在城內，城外士兵中蔓延開來。

  章邯跟自家長官一樣，身子筆直，站在弩兵陣列後方。只見他緊緊抿著嘴角，全身繃直一動不動，就像徹底沉浸在了肅殺的氣氛里一般。

  表面看上去淡定，心裡還是頗有些忐忑。畢竟這是他穿越以來，第一次參加這麼大規模的攻城戰。

  越忐忑，心就越控制不住怦怦直跳，手心也緊張得冒出一絲絲汗水。

  他一遍遍告訴自己；作為一名小隊長，還是一名弩兵的隊長，通常情況下來說，他是不用和敵人肉搏的。

  他的職責就是時刻觀察令旗傳遞的命令，督促手下發動攻擊，壓住陣腳防止士兵潰逃。只有在士兵失去攻擊能力的時候，他才需要上前填補缺口。

  不管是什麼樣的戰鬥，只要不是己方被敵軍打得潰散，他在戰場的生存能力還是挺有保證的。

  但腦子裡還是不由自主浮現出，各種意外，和自身倒霉中招的畫面。

  畢竟數萬人規模的大戰，受傷肯定難以難免，甚至運氣特別不好的話，也有可能瞬間失去生命。

  和其他兵種比起來，弩兵作為遠程打擊力量，戰場上的生還概率還是相當大的，意外只是小概率事件，

  比起其他兵種，這已經很不錯了！…

  就在章邯腦子裡胡思亂想之際，辰時已然悄悄到來。

  「嗚～～嗚～嗚～！」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嘹亮的號角聲，聲音中好像透著蒼涼，肅殺的氣息。

  這種氣息，迅速在整齊的陣列中濺起陣陣漣漪。

  如條件反射一般，章邯立刻把目光投向了遠處的帥台。

  然後他模模糊糊看到，一個身披亮銀鎧甲的將領，在號角停下的瞬間，拔出腰間的寶劍對著前方的蔡州城遙遙一指，張開嘴呼喝了一聲。

  瞬間，其身邊的旗手，仿佛雙手立刻上了發條，開始狠狠地搖著那杆寫著一個巨大「」帥」字的旗幟。

  章邯接受過原身的記憶，自然能看看明白旗語所表達的意思。

  很簡單明了；「立刻進攻！」

  「……」

  隨即，他就看到自家長官身邊親兵，開始急速在弩兵的身後跑動著下令；

  「弩箭上弦，準備發射！弩箭上弦，準備發射！」

  聽到命令後，章邯絲毫不敢怠慢，也快速地在手下身後傳達著準備命令。

  「發射動作準備！交替前進準備！…」

  因為快速跑動，讓章邯身上鎧甲上的葉片發出一陣嘩嘩的碰撞聲。

  「嘩！嘩！嘩！」

  章邯見前方手下沒有掉鏈子，具一個個整齊劃一地給弩箭上弦，都做好了準備，頓時滿意地點點頭。

  接著他也把自己背後弩箭抽出，緩緩插進箭槽之內。卡朋一聲，弩箭扣緊，準備就緒。神情專注，等待著進攻的命令。

  「咚咚咚咚....」

  隨著一陣急促的鼓聲，傳進軍陣的每一個士兵的耳中，士兵們在落點急促的鼓聲感染下，雙目漸漸赤紅，不自覺地緊緊抓住手中的兵器。

  「進攻～！」

  隨著進攻的命令不斷在軍陣中傳遞，巨大的戰爭機器開始轟隆隆地運轉起來。

  高大的攻城器械被豎起，如蝗蟲般的弓箭弩箭黑壓壓地遮蔽住城頭的天空。

  霎那間！

  吶喊聲，呼喝聲，怒罵聲讓戰場中的這鍋熱油直接沸騰！

  宋蒙金三方蔡州決戰，正式打響！

  「嗖！嗖！嗖……」

  隨著一波波箭雨覆蓋住整個城頭，站在城頭的金軍士兵，不時傳來陣陣悶哼聲，所有人瞬間被壓制到城牆跺後邊不敢冒頭。

  「撤！～」

  此時宋軍弩箭連續發射了四五波後，章邯便開始命令自己的部下交替後撤，把戰場留給近戰兵種。

  城牆上的敵軍見城下停止了箭矢射擊，紛紛把頭從垛口處探出來張望。

  「媽～呀！」

  「額滴娘誒～」

  接著這些金兵便被嚇得哇哇大叫，快速朝後方爬去。

  原本城頭的金兵以為對方在箭雨過後便會開始登城，還準備打一波反擊呢！

  那成想，對方根本沒打算進攻，而是繼續用巨大的投石車和床子弩朝著城牆發射海量的巨弩，巨石。

  砰砰砰！

  發射而來的巨弩，巨石攜帶著破風聲狠狠地砸在金軍面前堅固的城牆上，直砸得城牆的缺口處碎石亂飛。

  讓本就有些混亂的城頭金軍，瞬間升級到了騷亂的程度。

  「不要退，頂上去！敢退一步，殺無赦！」

  城頭金軍守將士兵越來越騷亂，便立刻開始竭力催促士兵防守。

  但此時已經精疲力盡、混亂不堪的金國士兵們，在接連收到的打擊下，已然徹底喪失了戰心。

  就算他帶著幾個親兵上去把數名潰兵砍翻，也止不住大伙兒潰散逃命的局面。

  金國將軍見此，只得無奈地放下已經砍得血跡斑斑的刀。

  頹然地看向東方剛剛升起不久的日頭，一臉灰白之色地慢慢癱坐在地上。

  ……

  接連不斷地受到城下重火力打擊後，蔡州的南城牆上，幾乎已經沒幾個站著的人了。

  見狀，城下宋軍的攻城部隊便開始一擁而上。

  接著沒一會兒，這座堅守了數個月的蔡州城，仿佛紙糊的一般被宋軍迅速攻占。

  而被金國上下予以厚望的城牆，也幾乎沒有發揮半點作用便被攻破。南城門，徹底在宋軍眼前洞開。

  沒參與登城戰的宋軍，立刻像一群聞到腥味的鯊魚般，呼啦呼啦，順著狹窄的城門，不斷湧進這座殘破不堪的城池。

  ……

  等章邯他們小隊終於艱難地擠進城後，章邯便立刻制止了手下和別的部隊一起在城中搶掠的行為。

  帶著自己手下的十多人，快速朝著西門趕去。

  章邯是穿越者，了解過這段歷史，知道接下來將發生什麼。

  如果歷史沒有出岔子的話，隨著城池被攻破，接到消息的金國丞相完顏仲德，隨後將會帶著全城最後的一千多金兵與宋蒙兩國的士兵打一場殘酷的巷戰。

  而這個時間段，金哀宗大概已經在居所內自縊，接下來剛繼位一個時辰不到的完顏永麟也會在亂軍之中戰死。

  他的屍體會被金軍殘兵拼死搶下來，帶著他的屍體從西門退出，前往投奔金國的最後一座城池～鞏城。

  雖然宋蒙聯軍這次行動能將金國給吃下，但是城內金國兩具皇帝的屍體，按照歷史他們最終一具也沒有得到。

  其中，金哀宗會在臨終之前交代了士兵將自己的屍體焚燒，防止落入敵軍手中被褻瀆。

  而完顏承麟的屍體則被幾名殘兵抬著逃了出去。

  儘管這幾名士兵疲憊不堪，但還是會日夜兼程跑到了涇川，將他的屍體葬在了後世太平鄉三里村嶺背後的～簸箕灣。

  知道即將發生的事情，章邯自然不會和別的士兵一樣傻乎乎去和殘留的金軍死磕。

  昨天晚上他就打算好了。

  進城後，第一時間帶著手下迅速跑到西門處，搶奪完顏永麟的屍體？迅速把這樁大功勞攬到自己懷裡。

  至於金哀帝的屍體那就不用想了，等他們到時恐怕其都成一具焦炭了。

  所以在進城後第一時間，章邯就立刻帶著自己的部下快速地朝著西邊城門處跑去。

  他的部下雖然對他的做法不理解，但服從的本能和他平時刻意營造的人設在關鍵時候發揮了作用。大家都乖乖聽命跟他前往了西門。

  一路上他們這支宋軍小隊不斷遭遇四處走散的潰兵和平民。別人見他們這一身宋軍的打扮後，便立刻嚇得趕緊四處奔逃。

  急著趕路的章邯他們，對這些人視而不見，只顧悶著頭朝著西門趕。

  兩刻鐘後。

  一路疾馳，已經累得氣喘吁吁的章邯一眾，終於看到了已經敞開的西城門。

  放眼望去，原本應該在城頭守城的金軍士兵，此刻卻不見一人。

  章邯眼尖，一眼就看到城門洞內，幾個金軍的殘兵抬著一具屍體就要出城門。

  內心暗道一聲僥倖後，馬上對身後的部下喊道；

  「看到出城門抬著屍體的殘兵了嗎？大伙兒快追上去，把屍體搶過來。那是金國皇帝的屍體，我們要發財啦！」

  身後的眾兄弟聞言，先是腳步一頓，集體一愣。緊接著便紛紛大喜！

  齊修粗獷的嗓子，瞬間喊得聲音都變了形；

  「蕪湖！皇帝的屍體呀，這得是多大的功勞？弟兄們，立大功的時候到了，跟著隊長沖啊！」

  說完便一馬當先追上章邯，快速向著城門處金兵追去。

  其他人見狀也急忙紛紛跟上。

  此時天上掉下來的巨大餡餅直接把章邯這群手下砸得暈乎乎的。

  在他們眼裡，金軍殘兵抬的哪是一具屍體啊？那是唾手可得的，金燦燦的錢幣，沉甸甸的軍功！

  這時，剛出城門的一個金軍殘兵，耳朵動下了，依稀聽到了後邊有人喊叫。

  疑惑地回頭一看，臉色瞬間大變。露出驚恐之色。

  在他眼中，十數個手持弓弩，挎著腰刀，全身著甲的宋軍壯漢，正急速朝著己方追來。

  對方那通紅的眼睛仿佛像餓了數天的餓狼般，準備把自己幾人給生吞活剝了。

  「宋宋......宋狗，媽呀！快跑啊，宋狗追上來啦！」

  這殘兵哆嗦的說完這句話，也不管什麼皇帝的屍體了，直接把手中的兵器一扔。邁開大長腿，一溜煙便朝著前方跑去。

  其餘殘兵也聽到同伴的話，同時迅速扭頭朝後方一看，瞬間眾人齊齊色變。

  只見最前方那個帶頭的，正舉起弓弩朝著自己這邊射來。射出的箭頭迅速在眾人的視網膜上放大。

  「噗嗤」一聲。

  箭頭直直插進了身邊同伴的胸口處。中箭這人立刻渾身僵直，哇的吐出一大口血，眼看活不成了。

  眾人駭得大驚失色，緊接著完顏永麟的屍體，便被受驚的金兵一把丟在地上。

  「快跑！」

  ......

  眾金兵俱驚得肝膽欲碎，驚呼聲響成一片。發足狂奔，恨不得爹媽少生了兩雙腿。

  ......

  等章邯他們追到城門口時，除了被弩箭射中的那名金兵躺在地上不斷抽搐，其餘人已經跑到了百米開外，眼看追不上了。

  「呼呼～～這幫兔崽子，腿上跟沾了毛一樣，溜得夠快的！」

  李小虎氣喘吁吁地在章邯身邊停下，對著前方，已經跑到百米外的金軍殘兵吐槽道。

  章邯對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說了句；

  「還說別人呢，輪到你逃命的時候，你保准比他們跑得更快！」

  「嘿嘿～～」

  眾人覺得章邯說得有道理，不由戲謔看向李小虎。

  李小虎只得尷尬地摸著頭，強擠出一絲笑容。

  「那是，那是！逃命麼，不磕磣！嘿嘿～」

  「哈哈！……」

  他一番話，徹底引爆眾人的鬨笑。

  章邯沒工夫聽他們打趣，現在最重要的是確認屍體的身份，看對方究竟是不是完顏永麟？要是貨不對版，他們可就白忙乎了。

  彎腰伸手在屍體上迅速地摸索一番，從屍體的腰間掏出一塊燙金腰牌，章邯定睛一看，正是金國皇帝的隨身之物。

  「沒錯，這下功勞算是沒跑了！」

  拿到了身份證明的章邯大鬆了口氣。此時的心情很是愉悅。

  接著他便把身份腰牌遞給手下，眾人一一翻看後均是滿臉驚嘆。

  「乖乖隆地咚！不愧是皇帝用的東西，這金子用得可真純吶！」

  齊修的關注點好似總那麼與眾不同，可能在他的心中一具皇帝屍體根本沒有一大塊金子的吸引力大吧。

  最可恨的是，他的話還得到了不少人的認同。章邯見之，不由搖搖頭。

  接下來，就在幾個人商量著如何回去把屍體交上去領賞時，異變頓生！

  「汝輩是何人？」

  眾人頓時被遠處的一聲大喝給驚醒。紛紛抬頭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

  原來說話的是一位漢人面孔的蒙軍將領。此時對方正帶著數百名蒙古騎兵，朝著城門處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