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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吾往矣

2024-10-10 07:00:29 作者: 醉柒夕

  面對朝廷大軍,除了周通堯,似乎沒人再願意做那個出頭鳥。

  畢竟唐景寒的屍體還在鎮子外面掛著,即便是見慣了生死的江湖人,也沒人願意步唐景寒的後塵。

  武當這邊自然也不可能讓周通堯前去犯險,這傢伙要真打過癮了,根本不會殺出去或是殺回來,恐怕會一直在陣中戰至力竭而亡。

  元月道長此刻也是親自出來阻止周通堯,「沒事瞎逞什麼能,兵家有雲,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如今朝廷兵馬具體有多少,做了什麼布置,戰力如何,領兵的將軍是誰,這些通通不知道,你小子貿然衝出去,莫不是想讓為師白髮人送黑髮人?」

  周通堯訕訕撓了撓頭,「師父你還懂兵法?」

  元月道長沒好氣地給了周通堯一個大脖溜,說道:「為師收了你們這些不省心的傢伙,不多懂些知識,怎麼給你們擦屁股?」

  元月道長所說的氣話,卻被旁邊的張輅理解成了意有所指,他來到元月道長身前,徑直跪了下去。

  三弟子還未教訓完,五弟子又跪在了跟前,元月道長不解,趕忙問道:「張輅,你這是作何?」

  張輅趕忙說道:「是徒兒的錯,讓武當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好在今日大多數的流言被證實為不實,不然恐會陷整個武當派於不義,至於外面那些朝廷大軍,徒兒也一定會處理好,還請師父放心。」

  

  聽了這話,元月道長才知道是張輅誤會了,他馬上將張輅扶起,嘴裡還說著:「你說得這是什麼傻話?為師可從來沒有怪罪你的意思,此次事件明顯是有心人為之,就算沒有你,恐也無法避免。」

  燕無笙也是適時站了出來,開口說道:「今日落得如此境地,確實怪不得你,只怪我等聽信了讒言。」

  以燕無笙在江湖中的地位,他的一句話便能給江湖定下風向,對此,無論是元月道長還是張輅,都極為感激他。

  尤其是張輅,很是鄭重地行了一禮,開口說道:「多謝燕大俠。」

  燕無笙擺了擺手,說道:「張五俠何須謝我?你本就無錯,是我等聽信了讒言,該是我等向你道歉才是。」

  不得不說,燕無笙說話做事均是坦坦蕩蕩,就算他身為江湖中最負盛名的大俠,認起錯來也毫無包袱可言,也許正是如此,他才會在江湖中享有如此聲望和地位吧。

  張輅也覺得燕無笙是一個極有人格魅力的人,無論是當初在東昌城的約定,還是今日兩人間的比斗,都讓張輅覺得和燕無笙相交是一件極為舒服的事情。

  張輅自然不可能讓燕無笙道歉,他趕忙說道:「燕大俠是前輩,如此說可就折煞我了。」

  燕無笙也不矯情,開口說道:「如今事態緊急,我也就不說那些虛頭巴腦的話了,你剛剛說會處理好那些朝廷大軍?」

  既然燕無笙發問了,張輅也沒有藏著掖著,他道:「無十足把握,可總要試上一試。一會我先過去探探底。」

  燕無笙點了點頭,又道:「可需我幫什麼忙?」

  張輅輕輕搖頭,「不必,燕大俠在此處坐鎮便好。」

  說完,張輅又朝著元月道長行了一禮,開口道:「師父,徒兒去了。」

  元月道長輕輕點了點頭。

  張輅剛欲轉身,不想卻被通一抓住了袖口。

  張輅回頭,見通一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怒意,便輕輕笑了笑。

  可通一卻笑不出來,她的眼中多多少少有些晶瑩的淚花,她道:「要不你別去了,外面那麼多人,會有危險的。」

  張輅搖了搖頭,「這個險總要有人去冒的,能為天下英雄做些什麼,冒些險也是值得的,況且怎麼說我當初也是錦衣衛都指揮使,無論是誰領軍前來,總要給些面子才是。」

  張輅這話說的讓現場不少江湖人為之汗顏,今日他們來到武當,本是想取張輅性命的,可到頭來,張輅卻以德報怨,轉過頭來要救他們。

  張輅把在場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中,很好,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用手扒拉開通一的手,轉身就走。

  通一眼中的淚水終於還是不爭氣地流了出來,她伸手想要抓住張輅,卻被元月道長攔了下來。

  「張輅,我求求你了,你別去!」通一哭嚎著,可只能眼睜睜看著張輅的背影越走越遠。

  徐昊源也想攔下張輅,可她終究沒有上前,只是在心中默念:張輅,今日你若死了,我絕不獨自苟活,必隨你而去。

  張輅沒有回頭,只是開口說道:「若我遇到了危險,那便再也沒有了談判的可能,屆時諸位就突圍吧,能活下來最好。」

  張輅的背影和話語讓人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感覺。

  少林等一干僧人齊齊雙手合十,口中念道:「阿彌陀佛。」

  元月道長一邊攔著通一,一邊朝其他弟子吩咐道:「你們幾個隨張輅去看看吧,若真要遇到什麼危險,總要把他安然帶回來才是。」

  李通陽等人領命而去,燕無笙也在這時站了出來,「我也跟著一併去瞧瞧吧,若真有什麼危險,我這身手總還有些用處的。」

  一干人等隨著張輅出了鎮子,張輅自然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面。

  而鎮子裡面的江湖中人也都緊張地注視著張輅。

  張輅一直走到綁著唐景寒的那根杆子下面,他揮出一劍,劍氣直接割斷了束縛著唐景寒的繩子。

  唐景寒的遺體也隨之掉落了下來。

  雖說這個唐景寒之前還偷襲過自家大師兄,但人死如燈滅,無論生前有什麼仇怨,死後也都隨風而去。

  再說了,蜀中唐門可不僅在蜀中地位超然,就算是放眼整個江湖,那也是一等一的大門派,只要將唐景寒的遺體帶回去,也必能獲得唐門的友誼。

  張輅伸手,一把接過了唐景寒的遺體,然後向後看了看,抱著唐景寒的遺體來到了殷通逸面前。

  「麻煩四師兄了,唐景寒的遺體就麻煩你先抱著吧,稍後帶回去,找人運回蜀中唐門。」張輅開口說道。

  殷通逸不滿地說道:「你倒是會選,什麼髒活累活都讓我來。」

  張輅聳了聳肩,開口說道:「沒辦法,這裡我能使喚的大概也只有四師兄你了。」

  殷通逸四下看看,李通陽、郁通凡、周通堯三位師兄張輅自然是無法使喚的,燕無笙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前輩,自然也沒辦法使喚,那麼能使喚的,好像還真是只有自己了。

  殷通逸搖了搖頭,極為不情願地從張輅手中接過了唐景寒的遺體。

  張輅看了看遠處的朝廷大軍,此刻帥旗已然清晰可見,這年頭的旗號五花八門,大多會把領軍將領的官職和姓氏寫在帥旗上面。

  張輅仔細看了看,朝廷大軍那邊立著三竿大旗,其中一面上寫著「指揮同知」四字,第二名上寫著「信安伯」,最後一面大旗赫然寫著一個「張」字。

  張輅沒想到,在這裡還能遇見本家,當初在金陵之時,姓張的勛貴著實不少,但封號為「信安伯」的還真就沒什麼印象,想來這大概是靖難之役後朱棣所封的勛貴。

  張輅本還想著往朝廷大軍那邊走走,不了此刻卻聽到「篤」的一聲輕響,這聲音極其細微,卻還是被內力極佳的張輅捕捉到了。

  他立刻停下自己的腳步,三息過後,一支羽箭直接插在了張輅身前不足兩米的地方。

  張輅眯了眯眼睛,看向了朝廷的大軍。

  朝廷大軍那邊卻有人喊道:「來者止步!若想投降於朝廷,先封住自身穴道,放下手中武器!」

  若是一般勸降,只要求放下兵器就足夠了,奈何江中眾人各個武功不凡,即使收了武器,戰鬥力也不會弱上多少,只有封住穴道才足以令人放心。

  張輅這邊投降自然是不可能的,封住穴道放下武器?那和待宰的羔羊又有什麼區別?張輅對此充耳不聞,他再次抬腳往前走去。

  而朝廷大軍見張輅有如此舉動,弓箭手立刻拉開了手中的弓箭,只等一聲令下,便可萬箭齊發直指張輅,可不知為何,大軍的傳令兵開始四下奔走,那些拉開弓箭的弓箭手似是得了命令,一個個將手中的弓箭又放了下去。

  於此同時,張輅也自懷中掏出了朱元璋賞給他的令牌,他單手將令牌高舉過頭頂,大聲喊道:「此乃先皇所賜之令牌!此令出,猶如先皇當面!原錦衣衛都指揮使張輅,請見你家將軍!」

  張輅內力深厚,他喊出來的話,自然傳進了所有人的耳中,他腳步沒有停,朝廷那邊也是立刻做出了回應。

  只見一人騎馬而出,這人身穿銀甲,頭戴銀盔,胯下一匹黃驃馬,看上去英武不凡。

  只可惜這人臉上戴了面罩,看不清其面貌。

  這人在距離張輅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他跳下戰馬,也不多話,而是直接單膝跪了下來,他這一下跪的自然不是張輅,而是張輅手中的那塊令牌。

  眼睛自家將軍如此,在場的朝廷大軍全都跟著單膝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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