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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針鋒相對

2024-10-10 07:00:32 作者: 醉柒夕

  銀甲將領單膝跪地,開口道:「先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先皇朱元璋已然殯天,顯然是沒辦法活到萬歲了,但這卻不影響他這個先皇在軍隊,在朝堂的影響力。

  銀甲將領的聲音不小,幾乎是嘶吼出來,所以哪怕他不會武功,遠處的那些士兵也還算聽得真切。

  那些士兵同時跟著高喝:「先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先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先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數萬人一連喊了三遍,那聲音足以震天動地,這股氣勢讓鎮子中的江湖人看了也有些發怵。

  銀甲將領隨後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塵,這才又往張輅這邊走了兩步,同時口中還說了一句:「好久不見!」

  這一句話不像之前那樣驚天動地,聲音極為柔和,就像是和相熟之人聊天一般。

  而聽到了這個聲音,張輅也是立刻錯愕地瞪大了眼睛,因為這個聲音,是他極為熟悉的聲音。

  張輅上前兩步,腳步多少都有些不穩,他小心翼翼開口問道:「你是?輔哥?」

  

  銀甲將領沒有多說什麼,而是伸手摘下了覆在面上的銀色面甲,他露出了自己的臉,不是張輔還能是誰?

  張輅自打穿越,認識了不少人,但其中真真正正能成為家人的,唯獨只有張玉和張輔父子二人。

  許久未見,張輅有些熱淚盈眶,他輕聲開口道:「輔哥,你還活著,我還以為你……」

  當初在東昌城頭,張輅是眼睜睜看著張玉和吳鵬和尚死在了萬軍之中,他那時候沒有見到張輔,以為張輔早在之前的戰鬥中便以沒於陣中,卻獨獨沒有想到張輔居然還活在世上。

  張輔輕輕點了點頭,開口說道:「是,我還活著,而且一切安好,只是父親他……」

  提到張玉,張輔的情緒也顯得極為低落,不過他還是繼續說道:「當日得知你在東昌城主持談判,燕軍這邊也是風言風語不斷,不少將領開始孤立父親,甚至有人質疑父親會因為你而選擇投降。」

  這種情況當初張輅就已經想到了,他就是想利用這一點來製造燕軍內部的不合,卻不想最後談判沒談成,大伯也丟了性命。

  張輅眼中儘是暗淡,他開口說道:「是我不好,將大伯置於那等境地。」

  張輔搖了搖頭,道:「父親是臣,你也是臣,咱們這些做臣子的,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別說你只是負責談判,縱是你為東昌守將,在滾滾大勢面前,咱們該對簿沙場也是無可厚非的。」

  這話說得不錯,這天下間就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張輅這一路走來已經體會了太多,他的不少朋友都死於歷史的滾滾洪流,可他卻絲毫辦法都沒有。

  可在張玉的死上,張輅心中還是極為內疚的,若是早些發現李鎮君和紀綱的陰謀,談判便可以正常進行,大伯也就不會死了。

  張輅恨自己,可這世上卻沒有後悔藥賣。

  看著張輅一臉自責也不說話,張輔又開口說道:「輅弟也不必自責,當時父親有很多種選擇,他可以率領自己本部兵馬撤退,也可以選擇徑直去救陛下(當時的燕王朱棣),可是父親沒有那麼做,他偏偏率領自己的親兵沖向了防守最為嚴密的敵陣,這是父親自己的選擇,成全了他的忠義,也為你我鋪好了道路。」

  張輔說著,又往前走了幾步,此刻的他已經來到了張輅的身前,他抬手拍了拍張輅的肩膀,道:「輅弟,如今你雖混跡於江湖,但朝廷間始終都有你的位置,好歹你也做過錦衣衛都指揮使,父親還給咱們鋪了路,只要你跟我走,高官厚祿遠大前程已經在等著你了。」

  張輅看了看張輔,輕聲問了一句:「跟著輔哥走?」

  張輔輕輕點了點頭。

  張輅又問:「可我畢竟得罪過當今聖上,還出手打過他的小舅子。」

  張輔則是立刻說道:「陛下胸懷寬廣,當初朝廷的那些降臣,陛下盡皆接納了,你得罪陛下的時候還年少,想來陛下也不會跟你一般見識。跟我走吧,別的不說,你總要去我爹墳前上一炷香,磕一個頭吧?」

  若是可以跟家人生活在一起,張輅自然是極為願意的,可他明白,張輔現在代表的是朝廷,而自己所代表的是江湖,兩者目前來看是對立的。

  張輅沒有做出選擇,而是開口問道:「輔哥,你此來,目的是什麼?朝廷準備怎麼安置這些江湖人?」

  張輔自認張輅跟他會更親一些,便毫不避諱地說道:「安置?輅弟莫不是傻了?」

  他一邊說,一邊指了指身後的大軍,開口說道:「十萬大軍在此候命,只為覆滅江湖,輅弟居然還想著安置他們?讓他們死的痛快些,便是朝廷給他們最大的體面了。」

  張輅微微皺了皺眉頭,又道:「輅哥,這裡的江湖人大都是些名門正派,他們沒做過什麼錯事,為何就不能放過他們?亦或者朝廷給他們一些封賞,這些人武藝高強,為朝廷摧城拔寨也是不成問題的,哪怕是最後死在了戰場上,這樣才是給了他們最大的體面。」

  張輔輕輕搖了搖頭,「輅弟,他們這些人也許真的沒什麼錯,但他們習武,就已經註定是錯了,這些人武功高強,會成為大明最為不穩定的存在。至於你說的摧城拔寨,現如今周邊的國家都臣服在大明的治下,又哪裡用得到摧城拔寨?」

  張輅也是輕輕搖了搖頭,同時還往後退了一步,跟張輅拉開了些許距離。

  張輔眉頭微蹙,開口問道:「輅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張輅沒有作答,但他此刻的沉默,已經足以代表自己的立場。

  張輔冷哼一聲,又道:「輅弟,朝廷之所以今日大軍齊出,便是受到了線報,那些江湖人中,亦有朝廷的眼線,而據我所知,這些將居然齊聚武當山,是為了殺你而來吧?」

  對此張輅也沒有否認,他輕輕點了點頭,道:「輔哥說的不錯,他們是為了殺我而來。」

  張輔的臉上露出一抹譏諷,他說道:「這些人都要殺你了,你為何還要在乎他們的性命?以德報怨?你可是金陵城出了名的小諸葛,不僅腦子好使,做事也極為活絡,你不該如此迂腐才是。」

  張輅輕輕搖了搖頭,「輔哥,這跟迂腐沒有關係,也並非我以德報怨,只是人生在世,總要有些心中的堅持才是,至少我,不想看著太多人死在這裡。」

  張輅微微眯了眯眼睛,語氣也變得生硬了不少:「輅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張輅輕輕點了點頭,「自然是知道的。」

  兄弟二人就這樣對視著,直至過了約莫兩三分鐘,張輔這才開口說道:「這麼說來,輅弟今日是不打算跟我走了?」

  張輅再一次點了點頭。

  張輔卻是開口說道:「今日十萬大軍在此,怕是由不得你了,等我踏平了這些江湖人,再把你帶回去也不遲。」

  張輅手中的令牌還沒有放回去,他再次抬了抬手,將那令牌在張輔眼前晃了又晃,同時還開口說道:「輔哥,這令牌可是先皇賜給我的,今日我就站在這裡,大軍若敢上前一步,便是對先皇的不敬,我倒要看看今日有沒有人敢衝撞先皇!」

  張輅則是擺了擺手,說道:「將在外,軍令都可不遵,又何須在乎一塊令牌?」

  張輅說道:「輔哥有大伯鋪路,本身又是勛貴,自然是不在乎的,可這裡的將士大多數也只是普通人家的子弟,輔哥敢做的事情,他們這些人未必敢!」

  張輅說著,還不忘指了指遠處的士兵。

  張輔此刻看上去已經多少有了些怒意,他的手已經摸到了腰間的劍柄。

  他沒有再說什麼,而是「錚」的一下抽出了自己的佩劍。

  張輅輕輕搖了搖頭,也從背後取下了自己的寶劍。

  只聽張輅說道:「輔哥,真是沒想到,有一日咱們居然也會有刀兵相見的一天。」

  張輔眼睛微眯,開口說道:「這一天早就該來了,也許在東昌城的時候,咱們就該刀兵相見了。」

  張輅知道,朝廷和江湖的矛盾似乎已是不可調和,可他身處其中,不想看著江湖覆滅,也不想看著在場的兵士受到一點點的傷害,這些兵士是各自家裡的頂樑柱,亦是大明好兒郎,在這裡死了,著實是太可惜了一些。

  「輔哥,收手吧,你也該知道,你不是我的對手的,戰場拼殺我不如你,但若論單人戰力,我絕對在你之上,你在我這裡討不得半分好處,又何必跟我刀兵相向?」

  張輔沒有回答,只是發出「啊」的一聲大喝,隨後便雙手持劍朝著張輅劈了過去。

  這一劍放在戰場上已經算是力大無匹,可在張輅的眼中,威力實在算不得什麼。

  只見張輅輕輕用劍一繞,便輕鬆卸去了張輔劍身上的力量。

  張輔明顯沒見過如此玄妙的太極劍法,一時間竟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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