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死亡名單

  離開金玉堂，陸航之心情有些沉重。

  兩界山的話題的讓他始終輕快不起來，胸口仿佛堵著一塊什麼似的，沉甸甸的，呼吸都有些費勁。

  不知不覺，陸航之來到冷師兄的竹林外。

  「怎麼到這兒來了。」

  陸航之嘆了口氣，正欲轉身，耳邊卻傳來冷無涯師兄的邀請：「愁容滿面，是碰到什麼難題了麼航之？」

  被發現了。

  陸航之舉步走進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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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無涯依稀青袍卓然而立，幾個月不見，少了一絲競爭真傳弟子時的鋒芒畢露，多了一絲返璞歸真的溫和。

  「航之見過師兄。」

  「不用多禮。」

  冷無涯指著石桌，「坐下聊。」

  陸航之依言落座。

  冷無涯饒有興致地打量道，「有心事？」

  「嗯。」

  「你師兄我正好出關悶得慌，要不，說出來給我解解悶？」冷無涯煞有介事地弄出一套茶具，頗有坐下長談的意思。

  陸航之哭笑不得。

  不過……

  冷師兄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傾訴對象。

  「師兄知道……兩界山嗎？」

  「……」

  冷師兄動作一滯，手中茶杯發出微微清脆的聲響，錯愕半晌後才露出一絲苦澀的表情：

  「航之啊，我算看出來了，你是存心刺激我來了是吧。」

  顯然，冷師兄是知道兩界山的。

  陸航之連忙解釋：

  「筠師姐兩個月後要前往兩界山換防。」

  「……名單確定？」

  冷無涯吸氣坐直身子，神情凝重。

  「師尊說的。」

  「那可就麻煩了。」

  冷無涯放下茶杯，起身道：

  「兩界山的換防人員名單還有一個代號，你知道是什麼嗎？」

  「……」

  「死亡名單。」

  冷無涯帶著冷氣一字一吐。

  陸航之嘆了口氣。

  果然如此。

  兩界山人員名單在真傳弟子甚至內門弟子當中已經是凶名赫赫，冷師兄都不例外。

  陸航之感覺心情更加沉重了。

  「真有那麼危險？」

  「把你懷疑的語氣去掉。」冷無涯道：

  「你才進玄心宗沒多久，大部分時間在修煉，沒聽說過也是正常，不過據我所知，除了一些真正的天縱奇才，玄心宗的真傳弟子一旦修煉滿三年以上，都會派往兩界山換防。」

  「……」

  「兩界山是人妖疆域的守護防線，也是妖族大舉進攻人族疆域唯一的入口，像我們這種六品真傳弟子，去到那邊充其量就是一個小兵，但是，沒有我們這些小兵萬萬不能。」

  陸航之有些不能理解。

  冷無涯嘆了口氣：

  「兩界山，延綿千里，需要數量龐大的修士駐防……而兩界山的妖族戰士，最低級的妖兵都是七品妖獸，身經百戰，堪比人族七品巔峰里的佼佼者，妖獸里，許多種族繁殖能力極強，六品以下去了根本沒有能活過一天的，即便六品真傳弟子，也是朝不保夕，勉強抵擋兩界山法術餘波，只有達到感悟期高階，才有真正的自保之力。」

  感悟期高階，七品修士。

  「所以，宗門真傳弟子，最少有三年的時間衝刺感悟期高階，也就是衝刺七品修士……據說七品修士能領一支修士隊伍，擔任小隊長之職，不必單獨面對妖獸突襲，南宮筠師姐在真傳弟子中已算老牌佼佼者，七品修為，又是金玉堂弟子，法器在身，去到兩界山，還是有一些機會存活下來，撐到三年一輪換防的。」

  「……」

  「航之，珍惜當下，好好修煉，說不定三年以後，我們也要去兩界山走一走呢。」

  好吧。

  冷師兄你……

  真會安慰人！

  不過。

  一想自己可能真的三年後就要去兩界山，陸航之發現，自己的心情竟然詭異地恢復了平靜。

  沒錯。

  筠師姐好歹是七品修士，自己才五品，萬一三年內達不到七品，卻意外中獎選去兩界山，那才是真正的悲催。

  「多謝師兄相告。」

  陸航之起身告辭。

  「對了，有你撫琴師姐的消息嗎？」臨走之際，冷無涯突然開口問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陸航之停住腳步：

  「撫琴師姐怎麼了？不在宗門？」

  「半個月前，有人從外面給她傳消息，說是她手下一支商隊突然下落不明，你撫琴師姐放心不下，就回了紫雲鎮，但是到現在都沒有回音，我以為她跟你會有聯繫……看來是沒有了。」

  冷無涯看到陸航之的反應後微微皺眉，眼底閃過一抹憂慮之色。

  聞言，陸航之不由得也緊張起來：

  「這麼說，撫琴師姐離開宗門已有半個月？」

  「黃泉老妖羽翼全部被剪除，說起來跟你們紫雲鎮還是有莫大關係的，別是碰到黃泉老妖的手下……」

  頓了頓，冷無涯道：

  「不行，我得親自去紫雲鎮一趟，查探虛實，師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那裡畢竟你熟。」

  「行。」

  陸航之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撫琴師姐畢竟是自己來到玄心宗的引路人之一，對自己有造就之恩，她出事，自己不能無動於衷！況且……

  朱府還有自己的小夥伴『大牛』。

  必須回去看看才放心！

  冷無涯斬釘截鐵，「事不宜遲！你回去收拾一下，我到驛站等你。」

  「是。」

  陸航之起身就走。

  回居所囑咐綠娥、叢芳一番後，陸航之迅速趕到驛站，騎上仙鶴，與冷無涯一同離開玄心宗，往紫雲鎮方向疾馳。

  一路上，陸航之趁機跟冷師兄諮詢了一下術法上的問題，收穫不小。

  紫雲鎮在望！

  二人直接落到了朱府門前。

  兩頭仙鶴預示著有兩位玄心宗內門弟子駕到，立即引起不少修士的關注，包括衛營和朱府內都迅速有人趕到。

  「航之！」

  「大牛？」

  陸航之聞聲露出驚詫之色，只見大牛穿著朱府門客的服飾從門內奔出，率領一群下人迎了過來。

  「你這是……」

  「蒙小姐看得起，給了我個管家的差事，還授了我記門術法，現在我也是一品修士了，嘿嘿。」

  大牛得意洋洋地擠了擠眉毛，然後才注意到陸航之身邊的冷無涯，頓時抽了口冷氣，小心翼翼道：「大牛見過上仙。」

  以前在紫湖抓雪兔的時候跟冷無涯師兄是有過一面之緣的，也知道對方是小姐的重要客人，自然不敢怠慢。

  「閒話少說。」

  冷無涯顯然也是認出了大牛，不過對這個怯怯縮縮不怎麼言語的凡人不是很在意。

  「你們小姐可在府上？」

  「小姐出門了，還沒回來。」

  陸航之與冷無涯相視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連忙追問：

  「出去多久？」

  「去哪了？」

  「七八天了吧。」大牛如實答道：「小姐當時帶了人去打探失蹤商隊的消息，應該是往鹿城方向。」

  「鹿城不是被毀了嗎？」

  陸航之問。

  大牛支支吾吾說不上來。

  這時站在大牛身後個門客道出原因。

  「回稟陸少，鹿城雖被黃泉老妖摧毀，但是鹿城附近有幾種不錯的靈物特產，已經有凡人修士開始自覺重建，小姐認為我們紫雲鎮距離鹿城最近，於是就想搶先一步將那邊的靈物壟斷過來，增加府上商隊的收入，每月都會有隊伍往那邊經過。」

  「因為商隊每次往返都會帶來不錯的利潤，後來就常態化了，由衛營組織修士小隊護送商隊，但是半個月前，整支商隊連同所有參與護送的衛營修士一起消失，音訊全無。」

  「小姐得到消息後十分緊張，起先猜測可能是換鬼修下的手，特地雇了修士沿途查看，但是均沒有任何異常，不放心下，這才親自出馬，不料……直到今天，小姐都沒有傳回音訊。」

  「……」

  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陸航之越發肯定：

  朱撫琴師姐是真的出事了。

  冷無涯也露出凝重表情，斬釘截鐵道：

  「撫琴出事，我不能不管，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頓了頓，轉向陸航之道：

  「這件事事關重大，師弟你暫且坐鎮紫雲鎮等待半日，我沿途查看一番，看看能否找到些許蛛絲馬跡，若看到我放出求援火箭，立即離開紫雲鎮，向宗門搬救兵。」

  「師兄！」

  陸航之知道冷無涯猜測是黃泉老妖作怪，所以提前布置做好最壞打算。

  「就當是內門的一次歷練任務，千萬別搞砸了，紫雲鎮這數萬人的性命就在你一念之間。」

  說完，冷無涯駕鶴而去。

  站在原地，陸航之朝著空中迅速縮小的黑點方向凝望良久，回頭喝道：

  「大牛！這段時間紫雲鎮可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

  「什麼事？沒什麼特地的……」

  大牛一臉迷惘地回答。

  旁邊門客倒是露出一絲追憶之色，猶豫著開了口：

  「自從小姐掌握衛營、坊市、紫閣後，紫雲鎮所有權利都集中到朱府，包括碩果僅存的許閣老，原衛營閣老吳之初，如今都成了小姐麾下客卿，不過有一次，拍賣會上鎮守大人為了一物差點跟許閣老大打出手，引起不少人的好奇。」

  「鎮守？」

  陸航之明顯怔住：

  「現在的鎮守還是馮庸？」

  「就是他。」

  「他怎麼有膽子跟許閣老叫板？」

  「我們當時也覺得奇怪，馮庸向來處事低調，特別是對幾位閣老，尊敬有加，如今許閣老雖然居於小姐之下，卻依舊是紫雲鎮的實權人物……」

  陸航之腦筋轉得飛快。

  馮庸是三大世家推選出來的傀儡，雖說有三品修為，其實不過就是一個普通小家族出身的小族長而已，根本不可能有膽量跟許閣老叫板，除非他有了其它了不得的背景後台，或者……

  「當時他們是爭搶的何物？」

  「一枚黑色珠子。」

  那門客回答。

  陸航之聞言身體劇震，急急轉過身，擲地有聲道，「馮庸現在何處！立刻將他帶來見我！府上人員全部控制起來！」

  一瞬間，紫雲鎮衛營全部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