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協理京營戎政
2024-10-10 05:38:29
作者: 榮耀劍客
「罪臣斗膽請諫!」
熊廷弼眼神堅毅,心下一橫,順勢便跪倒在地上,面朝天子行跪拜之禮,「如若陛下還信任罪臣,則罪臣願戴罪立功,遼事糜爛乃社稷之禍,大明拖不起了,倘若再這般與建虜相持,則社稷必被拖垮啊!!」
「哈哈!!」
聽到熊廷弼所講,朱由校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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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話或許很難聽,不過事實就是這樣。
如果不能設法在遼東破局,儘快將大明從戰爭旋渦里抽出身,那大明就會被硬生生的拖垮!
「依著你的意思,朕要將孫承宗的遼東督師罷黜,由你來接任此位?」朱由校緩緩站起身,俯瞰著熊廷弼說道。
「不!」
熊廷弼聞言卻道:「臨陣換帥乃是兵家大忌,何況孫承宗出鎮遼前數載,又著手打造關寧防線,遼東督師之位斷不可輕換。」
「想要擺脫遼東困局,寧前防線必須要安穩,如此京畿要地才能安穩,沒有這一基礎皆為空談。」
「如若陛下還信任罪臣,罪臣願以戴罪之身,接任登萊巡撫之位,設法增強登萊兩鎮水師,支持東江鎮所部,若是海上力量則以凝聚,便可配合寧前各部對建虜展開攻勢,繼而削弱建虜勢力。」
「叫你熊廷弼給別人做小,你能受得了?」
朱由校似笑非笑,看著熊廷弼道:「登萊巡撫之位你就不要再想了。」
看來難逃一死啊。
熊廷弼聽聞此言,心底燃起的希望,轉瞬間就破碎了。
原本他以為能借著議遼之事,從而擺脫囚禁的局面,可現在看來啊,一切都是他多想了。
天子從沒想放過他啊。
能活著,誰想死?
「朕打算叫你協理京營戎政。」
而在此等形勢下,心如死灰的熊廷弼,驟然聽到天子所講,難以置信的抬起頭,熊廷弼懷疑自己聽錯了。
「怎麼?坐了幾年牢,連膽子都嚇沒了?」
見熊廷弼這般,朱由校眉頭微挑道。
「沒,沒有。」
熊廷弼有些結巴道。
協理京營戎政一職,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差事,此職顧名思義,即協掌京營操練之事。
拱衛京城京畿的三大營,在名義上統歸於提督京營戎政管轄,一般出任此職的為在京勛貴,這一職務倘若是放在明初,那絕對是非常顯赫的要職,非天子信賴之重臣不可得。
不過從土木堡之變後,大明勛貴遭到重創,在朝話語權持續削減,甚至連五軍都督府都被架空成空殼子,涉及軍事的一切權力,統歸到文官群體所掌的兵部手裡。
對於大明文官群體而言,他們不允許別的群體,可以在朝掌握太多話語權,所以用水滴石穿的功夫,逐步構建起新的體系出來。
諸如戍守京畿的京營,名義統領者是提督京營戎政,實際統領者卻是協理京營戎政,一般由兵部尚書兼任,當然也會被朝中重臣兼領,也稱之為戎政尚書。
故而協理京營戎政可不簡單!
「沒嚇破就好,朕現在要用你這把刀,來好好的整飭下京營。」
在熊廷弼的注視下,朱由校蹲下身來,眼神凌厲道:「先前朕將你發派天牢,就是想要你壓壓你的性子,但你進了天牢都做了什麼事?難道真以為朕不知嗎?」
「罪臣……」
熊廷弼一時語塞。
「過去的事朕不想再提。」
朱由校擺手打斷道:「不管是遼左遼南諸衛丟失,亦或是遼西諸衛丟失,你熊廷弼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別覺得朕冤枉你!
但凡你鎮守遼左前線時,能收收你那火爆脾氣,不得罪那麼多人,不說什麼遼人不可用之言,凡事想著給朕呈遞密奏,那就不會有那麼多人,明里暗裡勾結在一起彈劾你,致使袁應泰這庸才接任遼東經略。
但凡朝廷再度起用你時,你能收收那火爆脾氣,不跟王化貞這一廢物置氣,使得戰機被貽誤,叫建虜撿到了便宜,那遼西諸衛也不可能丟。」
熊廷弼低下了腦袋。
說東林黨誤國誤民,這話一點都不假,不說別的,就說他們摻和遼事,一個袁應泰,一個王化貞,就致使大明損失慘重!
瞎摻和,亂指揮的賤毛病,不止東林黨人有,大明文官群體裡比比皆是!
朱由校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實際掌控一部分兵權,不叫文官群體插手進來,這樣才能做他想做的事。
「你是不是就覺得天下獨你看得透徹?」
朱由校繼續道:「難道朕就不知遼地已有將門勢力的跡象?難道朕就不知朝中與遼地有不正常往來?朕先前為何明知這些卻沒有出手整治呢?」
因為東林黨。
熊廷弼心下輕嘆,儘管他不願意承認吧,但是東林黨對某些事情的煽動力,真真是太強太強了。
「原本朕還想再等等,但現在朕不想等了!」
朱由校語氣鏗鏘道:「適才你講的那些,朕先前就想過,想要解決建虜叛亂,使得遼地能重歸大明,單靠一路寧前是不夠的,大明要做到海陸協同作戰,以持續削減建虜戰爭潛力才行。」
「不過這一對遼戰略,單靠遼前、天津、登萊等地還不夠,中樞必須要有中樞的態度和行動。」
「朕要拔除掉遼東將門這一毒瘤,可是想要拔除掉他們,就必須要有足夠的底氣,而這個底氣就是京營!!」
跟熊廷弼探討對遼戰略時,其實在朱由校的心裡,早就想好了怎樣對付建虜的辦法,天啟五年,建虜雖說是很強,但還沒強到無法直面的程度。
就看怎樣解決了。
大明不是沒能打仗的猛將悍將,儘管先前被坑死了很多,但是天佑大明啊,在大明的軍隊中,依舊有很多能打仗的將校。
只要能設法壓制住文官群體,只要能解決錢糧供應問題,朱由校就有辦法解決遼前困局,繼而逐步扭轉局面!
「陛下想要臣做些什麼?」
熊廷弼收斂心神,迎著朱由校的注視,語氣鏗鏘道。
「朕要你接任協理京營戎政一職,朕會賜你王命旗牌,朕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在京營落實汰兵減餉,提拔可用之才,杜絕吃空餉喝兵血的弊政,揪出所有的碩鼠蛀蟲。」
朱由校眼神堅毅道:「你整飭京營期間,想要殺多少人朕不管,但是有一條京城京畿不能生亂,三大營不能出現譁變,此事你若是敢出任何紕漏,那朕就要凌遲你,因為這證明朕看錯了人。」
熊廷弼的喉結上下蠕動。
這壓力不可謂不大。
一個月的時間,要將三大營整飭出來,還要做那麼多的事情,這期間敢有任何一處疏漏,後果都將不堪設想。
「當然朕也知道此事很難,所以會給你提供一份名單。」
朱由校繼續說道:「整飭京營只是個開始,待到一切廢物都被清出京營,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招募敢戰之士參軍!」
「京營不該是中看不中用的烏合之眾,京營應該是敢於言戰的強軍,這份擔子可不輕,你熊廷弼敢接嗎?」
整飭京營是得罪人的活,不是誰都有膽子去接的。
「陛下信任臣嗎?」
熊廷弼沉吟剎那,看向朱由校問道。
「若是不信任的話,朕會見你嗎?」
朱由校似笑非笑道。
「那臣斗膽…想向陛下提幾個要求。」
熊廷弼作揖拜道。
「說!」
朱由校言簡意賅道。
既然決意重新起用熊廷弼,那朱由校就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現在這種態勢下,可沒有太多時間浪費了。
「臣懇請陛下,能將派駐京營的內官撤回宮!」熊廷弼心跳的很快,但依舊講出心中所想:「臣……」
「允了。」
朱由校卻出言打斷道:「此事即便你不提,朕也要這樣做,京營想要徹變,就只有有一種聲音。」
嗯?
熊廷弼聞言卻是一愣,他沒有想到天子會這樣乾脆,畢竟內廷宦官進駐京營,更多是為了制衡與監管,只是熊廷弼哪裡會知道,朱由校要逐步提高武將地位,今後明確文武分治的理念。
靠一幫不懂軍事的太監宦官,想要看顧住所謂的兵權,那純粹是扯淡的行為,與其重用太監,倒不如簡拔忠誠可靠的武將,設法提升他們的地位,革新和完善大明軍制,只要能解決這些問題,那武將擁兵自重或割據的隱患,就可以得到有效杜絕。
太監宦官是可以用,但要看具體用到什麼地方。
大明經不起任何折騰了。
「還有一個,臣想懇請陛下撥一筆軍餉。」
熊廷弼平復下心情,再度作揖拜道:「想要整飭京營,就要以快刀斬亂麻之勢進行,此事斷然不能拖,拖了就會有風險,有這筆直撥的軍餉,臣敢向陛下立軍令狀,若是京營出現譁變,或導致京城京畿不穩,臣願以死謝罪!」
「好,那朕就給你撥軍餉,從內帑直撥,到時朕會譴專人押送撥付。」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還有什麼要求,只管都講出來。」
「沒了。」
熊廷弼卻搖搖頭道。
「既如此,那熊卿就即刻赴任吧。」
朱由校站起身來,「朕會派魏忠賢隨你前去,直頒中旨就任,京營朕就交給卿家了,何時要整頓,一切皆由卿家來斷,朕在乾清宮靜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