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諸天初現（2）

  無生劍神，曾經威名遠播的縱橫劍派天驕弟子，哪怕沒有繼承縱橫劍道，也有破天飛升的實力。

  無生劍神在北域一戰，滅數萬魔修，功勳卓著，本該是承澤大陸的英雄，世代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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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魔族混跡於人族之中，輕易不可分別，倘或流竄於整片大陸，則更加難以肅清。無生劍神的無生劍意，也是在那時徹底達到巔峰。

  功勳與罪孽併合，留給無生劍神的，只有不明真相的承澤大陸修士的聯手絞殺。

  不戒和尚道：「李庭君，你提及無生劍神，是何用意？」

  李庭君懶洋洋，看似渾不在意，卻又好像早已瞭然於心。

  「不戒前輩，佛門之下有嬰孩哭嚎，佛門周圍有怨靈冤魂，還用我的說得再清楚些嗎？」

  「你都知道些什麼？」

  「我並不知道具體，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怨靈所在，即為因果之地。就像是冤死之人，必纏殺人者。」

  「所以呢？」

  李庭君不再面色嚴肅，一改往日的浪蕩不羈。

  「所以，現在不是您告訴我真相，想要讓我體諒包容，而是，我要您的一個答案，佛門之下的嬰孩哭嚎，佛門周圍的怨靈縈繞，究竟與你佛門，有沒有關聯？」

  從您到你，稱呼的變化，也代表著李庭君的態度轉換。

  他的確是奉師傅之命，前來佛門修習佛門劍道。不過，是非曲直，還要辨明。

  不戒和尚長足嘆息一聲，「慧極必傷的道理，想必你知道。」

  「哈，我來佛門修行，一不為了你佛門心法，二不為了拈花劍，三不是為了悟道蓮。」

  「那你所求，是什麼？」

  「我想驗證佛門之道。」

  「那依你現在所見呢？」

  「大相逕庭，或者，出入極大。」

  「你沒有像玄離一樣陷入迷惘，已經在心境上勝過他許多了。」

  李庭君周身猛然散發銳利劍意，「所以，你是承認了嗎？」

  不戒和尚道：「我承不承認，事實已在眼前，我無可辯駁。如果李劍尊要阻止我佛門之道，那我不會讓封禁之地有任何變故，就此格殺你，是最好的選擇。」

  「如果是為了守護眾生犯了殺戒，雖然不可取，但殺人者，必然牽涉因果，付出代價。我蕪無話可說。但是，如果是為了佛門清譽，不戒前輩你要格殺我，那就是罪無可赦。」

  李庭君凜然不懼，讓不戒和尚更顯遲疑。

  「讓你進入佛門，真不知是對是錯啊。」

  「現在，告訴我一個答案。」

  「好，佛門之下的嬰孩哭聲，是因為他們的靈魂仍舊在虛空飄蕩，生生世世，不得解脫與輪迴。」

  「那麼，周圍的怨靈呢？」

  不戒和尚道：「無論是肉體，還是神魂，都有消散的那天。但這世上，有一種超越了時間空間限制的……思想。」

  李庭君道：「你是指，執念?」

  「是，嬰孩亡魂的寂滅，將會導致封印衰減，為了讓他們能夠一直發揮效用，他們父母的聲聲呼喚，便是最好的枷鎖。」

  「我明白了。所以，你佛門無論是因為什麼殘殺了那些無辜的嬰孩，但那些尋找孩子的父母，也被你們利用，分布在佛門周邊，用以維繫亡魂的存續。」

  「是！」不戒和尚依舊沒有否認，既然話已說開，也就不用再隱瞞。

  「好，很好，我欽佩你的坦誠。但同時，也註定了你我之間道之不同。」李庭君的話，無疑是與佛門分道揚鑣的意思。畢竟他本也不是為了拈花劍與悟道蓮。

  不戒和尚不僅沒有秘密暴露的羞愧，反而是十分坦然，似乎明知道是在做錯事，卻沒有道德約束。

  「李庭君，佛門真義非是你所見這般不仁不義，殘暴嗜血。」劍僧不了試圖扭轉李庭君的觀點。

  「是非如何，黑白怎樣，我心中自有判斷！」

  不戒和尚冷冷笑道「李庭君，你的劍道天賦的確超然，是劍修的好苗子。只不過，你以為我允許你來封禁之地是為了什麼？讓你體悟佛法嗎？」

  李庭君凝眉，「哦？我的確不知你想要做什麼，但你真的敢動我嗎？」

  「哈，李庭君，從君子劍林沐風聯合我與蒼玄，將你收為三宗共同弟子時，我對你的戒備從未打消過。眼下，你果然承認了！」

  「承認了又如何？相比較你佛門所為，我的謀劃真是太過光明正大了！」

  「是嗎？拈花劍本是佛門大能的神魂載體，加上玄離的劍道修為，鎮壓封禁之地也足夠了。但是面對域外群魔，勢必力有未逮。若是加上你這名劍尊，以生生不息之劍意加持，自然更為穩妥。」

  不戒和尚字裡行間都在表明這是他的計劃，好似李庭君本就是他的棋子。

  李庭君笑道「域外群魔？這就是你佛門殺嬰滅生的原因嗎？」

  「我不想跟你多解釋什麼？」

  劍僧不了在中間圓場道「李庭君，我佛門的確有罪孽在身，也的確做錯了許多事。但是承澤大陸能夠延續至今，我佛門勞苦功高，甚至，已經千年不再接受香火供奉！」

  李庭君道「無生劍神也做過類似的事情。但是他並沒有遮掩自己的罪行，甘願死在眾人的圍攻之中。你佛門呢？」

  「無生劍神也的確滅殺過域外群魔。但他，終究是一個人，敢作敢為，是個漢子。但我佛門沒有這麼強的戰力，面對的魔族也更加可怕。除了動用禁術，別無他法。」

  「我不管佛門是為了什麼，做錯事，總要付出應該的代價。無生劍神隕落是代價，我送他往生也是。佛門造下了罪孽，也應該為此償還。如果你們不願，那就我來，」

  「李庭君，你當真要與我佛門為敵？」不戒和尚面色冰冷。

  李庭君神色如常，「我無意與佛門為難，但天道昭彰，因果循環，這是我對佛法的領悟！」

  劍僧不了與不戒和尚皆是心中驚駭。沒有修習過佛法的李庭君，卻是能明白佛門的真正奧義嗎？

  雖然承澤大陸只是眾多位面之中的一方小世界，但是傳聞佛祖的道法，即為因果。

  如何種因，會得什麼果，重要的是過程。

  李庭君，仿若就是因果過程中的執劍之人。

  「因果循環，因果循環，佛門先祖的因，果報由我們後世來完納嗎？」劍僧不了呢喃道。

  「佛嬰的悲戚，也將由輪迴轉世的福報償還嗎？」不戒和尚疑惑道。

  李庭君卻是搖搖頭，「為何佛門先祖要手染血腥？」

  「因為要施展禁術……那麼……」劍僧不了似乎明白了，「為何要施展禁術？因為有妖魔入侵承澤大陸。為何妖魔要入侵承澤大陸？因為……」

  劍僧不了不再繼續往下說了。

  玄徹在一旁試探性得問道，「我們承澤大陸，一定有那些妖魔需要的東西。」

  玄賜也嘗試發表意見，「是那柄墜落的仙劍嗎？」

  玄寧則是否定，「據我所知，仙劍墜落在數百年前，但是妖魔入侵已經有千年之久。時間對不上。」

  「那麼，這一場浩劫的因，究竟是什麼？」不戒和尚想不通。

  李庭君則是爽朗一笑，「諸位，這一切的因果如何，不到仙界恐怕無法得知了。所以，身為當世最強劍道天驕，我會一力擔之。」

  「李庭君，你知道介入因果的結局嗎？」劍僧不了道。

  「哈，也許換做別人，會顧忌介入因果的悲慘。但是，於我們劍修而言，手中劍，便可斬斷因果線。天地大道不能束縛，因果循環不能桎梏，劍修縱橫，九天十地都要為之震撼。」

  「我明白了，你來佛門一趟，並不是為了拈花劍與悟道蓮，而是想要明悟，佛門的因果，究竟是不是真的？」不戒和尚道。

  李庭君道：「可以這麼說吧，我要親眼見證，你們佛門自己種下的因，有完納的劫數做果。這也是我劍道的一部分。」

  「如果是這樣，我明白該怎麼做了。」

  「也許，你並不明白。」

  不戒和尚疑惑了，「你想說什麼？」

  「你以為我是想看到佛門先祖神魂寂滅嗎？為他們的罪孽償還嗎？」

  「……」

  李庭君負劍而行，立於眾人之前，「那些佛嬰，如何獲得他們的福報？佛門先祖，又該如何償還罪孽？在你們還有能力之時，彌補，難道不是果嗎？」

  不戒和尚突然明白了李庭君的格局，「所以，你沒有滅殺無生劍神的意識，而是給了他解脫，讓他重入輪迴，再不必為屠戮萬人而傷懷。你的劍，斬斷了因果線。自此無生劍聖跟北域慘劇再無關聯。」

  「哈，一柄能夠斬斷因果線的劍，一個能夠體悟佛法的修士，現在的我，值得你們信任了嗎？」

  不戒和尚與劍僧不了，玄徹玄賜玄寧皆是默然，劍修李庭君，似乎遠比他們更接近佛法本義。

  「別愣著了，讓我們去見識一下所謂的宇外群魔吧。當然，還有你佛門先祖，究竟會如何為這場慘劇，彌補！」

  背對眾人的李庭君，是劍修，也是佛修，有鋒銳劍意，也有聖潔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