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諸天初現（1）

  西天佛界，無邊荒漠之下，不再受心魔困擾的玄離終於進入劍神境，無悔劍意澎湃散發讓拈花劍內的佛門先祖也同受震撼。

  「孤身，滅群魔！這種志向……」

  「我們雖然有背負罪孽的覺悟，卻沒有一戰域外群魔的魄力，我，不如玄離啊。」

  「有這樣的勇氣，但並不意味著可以選擇去送死。」

  「在無盡虛空之中，即便是域外群魔也有必須壓制力量，誰勝誰負，猶未可知。」

  「即便如此，域外群魔之眾，又豈是玄離一人可阻的？」

  「不，玄離不是一個人，他還有我。」

  「還有我……」

  「還有……」

  無悔劍意，捨身求義的氣魄，讓這些佛門先祖愧疚之後，又被深深觸動。

  

  封禁，終究是緩兵之計，想要徹底杜絕禍患，唯有抹殺那些妖魔。

  即便做不到，也不應該保存意識，苟活於世。

  玄離一邊奔赴封禁之地，一邊道：「諸位先祖，你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為我們後世拖延了足夠的時間。現在，是玄離該承擔起責任的時候了。」

  「玄離，如果你能飛升，或許可以解決承澤大陸的危機。」

  玄離搖搖頭，「即便我能飛升成仙，也需要時間去理解仙界的勢力劃分，再想阻止這場浩劫，無疑會耗費更多的時間。」

  佛門先祖默不作聲。他們不曾進入過仙界，不知道仙界具體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圍攻承澤大陸的勢力是哪一方，更不知道仙界有誰能夠阻止這場浩劫。

  讓玄離選擇飛升，不過是想顧全他罷了。

  「玄離，你……真的無悔嗎？」

  玄離灑脫一笑，「我本就是為了佛門而存在的，這是我心中的淨土，雖九死，不願佛門染塵。這一世，我不願方丈手沾鮮血，背負罪孽。我要用我的一切，為承澤大陸換一段平和的時間。」

  「好，你有此心，我們也不會逃避。我會以神魂勾連之法，汲取佛門信仰之力，充實你的元力。你只管斬殺群魔，身後，交給我們。」

  「不錯，佛門雖然因為心中有愧，千年不再接收信徒香火。但是信仰之力，非是外物能表，乃潛藏於心也。如果玄離你真的選擇孤身奮戰，起碼，不會讓你元力枯竭。」

  「玄離從來不是一個人！」

  「我們，同行吧。」

  佛門先祖與玄離一齊出聲，向著封禁之地，一往無悔。

  也許，他們連神魂都保不住，再不能入輪迴，也許，他們會陷入苦戰，再沒有任何休憩時間。但也有可能，他們會殺敗那些域外群魔，為承澤大陸再爭取數十年的時間。

  無論結果如何，無悔無悔。

  ……

  「玄徹，你早知佛門之下的封禁，關乎佛門清譽與大陸安危，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要明白。」

  不戒和尚難得語氣平緩，不在像平常那樣嚴肅。

  玄徹道：「師叔請講！」

  「域外群魔想要通過無盡虛空進入承澤大陸，修為境界必須壓制在神境巔峰，仙力之下。否則，我們承澤大陸會毀於一旦，內中萬物，皆會寂滅。」

  「嗯，弟子明白。」

  「如果真的有一天，方丈師兄護不住封禁，你要明白自己該做什麼。」

  玄徹心頭劇震，一向聰慧的他，此刻卻是噙淚搖頭，不願明白。

  「孩子，寧願承擔罪孽的佛門先祖，奔赴封禁之地的玄離，他們都有大魄力。是可以創造奇蹟的英雄。但是，為了承澤大陸億萬萬生靈，還需要你這樣的領袖。」

  「弟子……」

  不戒和尚道：「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學會彎腰垂首，只要能保全承澤大陸的生靈，你必須忍一時之辱。」

  願意殺無辜嬰孩施展禁術，佛門先祖有功有過。為了守護佛門而修劍道，此刻又直奔封禁之地。玄離的用意，眾人心中皆是明曉。

  但是，無論是佛門先祖，還是當世玄離，都無法保證徹底杜絕禍患。反而會更加激起域外群魔的怒火。

  一旦封禁被打破，他們本身的目的之外，很可能會拿承澤大陸的生靈來發泄。

  所以，如果真的有那一日，一定是佛門精銳死絕，玄徹接掌佛門之時。而玄徹要做的，不再是負隅頑抗，戰至最後一滴血，而是，投降。

  相較於戰死，這是更需要玄徹的忍辱負重，也唯有他，能夠做到。

  一旁的玄賜明白了前因後果，愕然之後，是深深的體諒。如果是他，不會比佛門先祖做得更好。

  「玄徹師兄，我會與你一起面對未來的變局。」玄賜道。

  不戒和尚十分欣慰，「我佛門能有你們這些出類拔萃的弟子，當真是天佑之。現在，是我們這些老傢伙們，走向宿命之路的時候了。」

  「那，方丈呢？」

  「方丈為了這宿命，忍受了數十年的心境折磨，無時無刻不再面對著死亡的威脅。他太累了。這一次，輪到我們為方丈解憂了。」

  玄徹玄賜並肩，側首對視，是未來風雨同舟的堅決。

  「不戒師兄未免悲觀了些，玄離的修為氣息已經超越了我，直達神境巔峰，幾乎要比肩天人了。」劍僧不了跟了上來。

  「為何會這樣？即便他壓制修為，也不可能有這樣的實力晉升。」不戒和尚難以理解。

  「只有一個解釋，此刻的玄離，也許不再是玄離，他是眾多佛門先祖的意識載體。玄離之身，眾祖之魂。」

  「這……好吧，即便如此，他前往封禁之地，也不可能一勞永逸。這樣做，反而是白白送死。」

  劍僧不了道：「師兄還是不明白，玄離的修為境界能夠提升到這種地步，必然是得到了先祖們的認可。」

  不戒和尚呼吸一滯，「所以，前往封禁之地很可能是玄離與先祖們共同的決定？」

  「很大可能，就是如此！」

  為了佛門的清譽，為了大陸的安危，佛門歷代大能，皆是無畏犧牲，捨生取義。

  「不戒師伯，不了師伯，弟子有愧！」

  眾人感慨之時，玄寧卻覺虧欠。

  佛門修士，向來是以慈悲為懷，救苦救難為準則。

  但是，看到劍道大興，有飛升之望，玄寧便棄佛從劍，雖然是他自己的選擇，卻終究是與佛門教義背道而馳。

  劍僧不了拍拍他的肩膀，「你知道我的劍意，不會允許背離佛門的修士存在。那我為何沒有驅逐你呢？」

  玄寧羞慚得低下頭，不敢回話。

  「我記得你初入佛門時，便要追隨我修習劍道。還記得我是怎麼回覆你的嗎？」

  玄寧猛然抬起頭，「師叔說，要我找到自己的本心。」

  「不錯，就是這樣。那麼現在我再問你，你所求的，是成仙證道，飛升上界，還是印證佛法，守護蒼生？是閉目參禪，還是拔劍論道？是你棄佛從劍，還是從開始，你就是劍修？」

  「這……」

  不戒和尚與玄徹玄賜皆是詫異得看向玄寧，棄佛從劍，說來輕巧。但是少年不曾覺醒劍心，又如何能踏足劍道呢？

  他們早該想到的，玄寧修習佛法是修心，修習劍道，才是他真正該為之事。

  「我想成仙證道，也想固守黎民；我想精研佛法，普度眾生，也想御劍橫空，逍遙恣意。但我現在明白了，我什麼都想要，恰恰什麼都不是本心。我的本心，從來都是佛。佛有盤坐悟道，有漸修積累，有遊歷人世，有出塵脫俗，也有縱橫江湖，執劍紅塵。」

  「哈哈哈……」劍僧不了開懷大笑，「你終於明白了，拘泥於表相，便是一個人執迷的開始。並不是蓮台悟道就是佛，並不是仁義道德便是佛，並不是救苦救難就是佛。萬物是佛，佛也是萬物。每個人的選擇不同，但卻都能成就佛。」

  「弟子，已經完全明白了。」

  「嗯，很好。如果這一次的封禁之地有任何變故，你可能承接劍僧名號，守護佛門，守護蒼生呢？」劍僧不了問道。

  玄寧沉默了一陣，方道：「弟子，必不辱師傅大恩。」

  一場師徒之禮，終於在大戰之前完成。劍僧不了沒有等太久，玄寧也不負眾望。

  一個十四歲的七境劍聖啊，即便心境還無法成熟，卻絕對是未來佛門的大能之一。

  「喂喂喂，我說你們佛門怎麼磨磨唧唧的，就不能爽快點嗎？」

  李庭君終於感到了，哪怕他的戰慄不俗，在境界上卻是遠遜色與不戒與不了。

  「劍尊之道，的確有超然之處。不能與你印證一番，實屬可惜。」玄寧道。

  「耶？想打架就直說嘛，可惜什麼？」

  不戒和尚打斷了兩人的論劍：「李庭君，我曾經告訴過你，不要去探查佛嬰的事情。那麼，今日我可以告訴你全部。你可能答應，不會透露出去？「

  李庭君表現的相當不耐煩，「大哥誒，你忘了我在縱橫劍派遇到的是什麼劍境了嗎？」

  不戒和尚語塞，每當李庭君開口，他總要心悶氣短。

  「無生劍境啊，怎麼了？」

  「那不就得了，誰做了什麼事，都要付出代價。無生劍神的確抹殺了魔族，卻屠戮了太多無辜。所以，我送他徹底歸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