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無我劍境

  無生劍出，世所共震，曾經威懾一個時代的強大劍修，今朝名聲再現。

  「無生劍境，一個連自己都不放過的強大劍修，劍境之中不可能留有餘地。即便是我，恐怕也非死即傷。嘖嘖嘖，這李庭君，這縱橫劍派，都是狠茬子啊！」

  蒼玄道人不由得心生感慨。他雖然不曾正面對上無生劍，但是先輩流傳下來的諸多奇聞異事中，這名無生劍神的事跡可以說如雷貫耳，那是數個時代都聽之色變的傳奇人物。

  當年若不是無生劍自戕於承澤大陸，飛升成仙應該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這樣一位絕世劍修，即便是死了，也無人敢覬覦他的劍道傳承。最終由縱橫劍派收斂屍骨，更保存無生劍境，世代供奉於宗門之內。

  如果說縱劍道與橫劍道是縱橫劍派的傲世實力，這劍意，劍境，劍冢，便是屹立千年的底蘊。無論是誰想要打縱橫劍派的注意，都要考量一下後果。

  不戒和尚面色更加凝重，他倒不是擔憂李庭君，而是看向玄彬，心思沉重。

  相較於佛門功法來說，劍修的強大殺性幾乎是水火不容的對立，稍有不慎，便是極端衝突。

  就在李庭君破除無生劍境之時，寶相劍道的玄彬也面臨生死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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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冤屈不得伸張，天理王法不得施行，我怨不可解，身死墜幽冥，也要詛咒這無道世間。」

  玄彬好似處在一群百姓之中，卻又看不清任何容貌，而在他的面前，是一名跪在法場上的罪犯，兀自叫喊著冤枉。

  只是，那手持砍刀的劊子手卻是沒有絲毫容情，閃爍著寒光的刀鋒落下，一顆人頭隨即滾到人群中來，雙目卻不閉合，直勾勾得盯著玄彬，好似再說為何不救我。

  佛門總是以慈悲為懷，在世人眼中，佛門修士便是救苦救難的存在。但是，也因為這種希望的寄託，讓佛門弟子不得不陷入因果之中。

  既見如來，為何不拜？既見苦難，為何不渡？

  自幼在佛門修習寶相劍道的玄彬，歸根結底還是一名少年，寶相金剛怒目，卻是稚嫩青澀。即便擁有傲視承澤大陸的七色劍聖修為，也不曾殺過一人，雙手沒有沾染過血腥。

  無我劍境的籠罩之下，玄彬第一次直面死亡。

  縱橫劍派縱橫劍派，不僅擁有鎮壓承澤大陸的巔峰戰力，還擁有洞察人心的敏銳，李庭君的無生劍境，玄彬的無我劍境，皆是最適合其本心的劍道，如果能順利勘破迷障，劍道修為將更進一步，成就劍神也指日可待。

  但就像是不戒和尚擔憂得一樣，這也是玄彬的最大弱點。

  「施主有罪責在身，便要為此償還因果。非是貧僧不救，乃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而已。」

  玄彬默念佛號，雙手合十，心境古井無波。

  「是嗎？你怎知我不是被冤殺？」

  「施主如果是被冤殺，未來審判你的人，必然也會受到應有的懲戒。因果種下，無人可以逃脫。」

  「可是，我已經死了，即便他們得到了懲罰，也換不回我的性命。我不要以後的懲戒，我要他們與我償命。」

  「阿彌陀佛！」玄彬嘆息道：「可是他們死了，你也還是不會活過來的。」

  「所以呢？就要將錯就錯，就要坐視不管嗎？這就是你們佛門的修士準則嗎？」

  「非也，我會為施主超度。」

  「哈，可笑。假如你的因果真的有應驗，那麼被冤殺的我必然怨氣衝天，你要超度我，便是代表我有怨氣，是也不是？」

  玄彬心中一動，被冤殺之人，怨氣凝化，是可以成為厲鬼遊蕩世間的，倘若有心，傷人性命也不無可能。此人身首異處，上方果有黑色的怨氣凝聚，似乎蒙受不白之冤，要宣洩於世。

  而且，玄彬能夠明顯感覺到，這股怨氣的強大，竟然籠罩整個法場，包括那些正襟危坐的官員，還有圍攏的百姓。

  只有足夠冤枉，才會誕生這樣的怨氣。難道說……

  「施主，無論你有何冤屈，不可將情緒宣洩在無辜之人身上。「

  「哈哈哈……你承認我是被冤殺的了，你心裡也明白我蒙受冤屈才能有這種實力。可是你想的依舊不是懲戒造就這一切的禍首，而是，想要滅殺我的靈魂對嗎？」

  玄彬心神慌亂，他還沒有殺過人，更沒有滅過魂靈。但眼下，為了守護無辜百姓，似乎只有滅殺這抹冤魂才可。

  百姓無辜，此人便不無辜了嗎？一人是眾生，百人便要另眼相看嗎？

  一時之間，玄彬竟是不知如何抉擇。

  「殺了我，你是淨化世間污濁的佛門高僧，放任我，你與劊子手無異。佛門劍僧，你會如何選擇呢？」

  「劊子手？高僧？」

  玄彬手中金剛劍綻放燦然光華，紫色的氤氳氣息灌注周身，金剛怒目更顯陰森可怖。

  「我雖然是佛門修行者，卻還不會受一隻冤魂蠱惑，死者已矣，生者為大。殺你一者無辜，值得！」

  就在玄彬欲舉劍斬殺冤魂之時，外圍的不戒和尚與蒼玄道人皆是搖頭嘆息。

  無我劍境，在縱橫劍派千百年的修行中並不算攻殺最強的劍境，甚至掌握無我劍境的劍修也寂寂無名，屬於名不見傳得人物。

  但是，無我劍境之中，最容易迷失心智。

  當年，縱橫劍派的這名劍修，便是以無我劍境，化千名劍道天驕入縱橫劍派，終生侍奉劍道，不離不棄。

  「禿驢，雖然玄彬可以秉持本心，持劍護眾生，但是他要面臨的，是無我劍境中，最恐怖的殺伐之力。」

  蒼玄道人暗自嘆息，為玄彬感到可惜。

  不戒和尚也十分惋惜，「怨念鑄造的殺伐之劍，本可以消弭，安穩度過這劍境考驗。但是，選擇抹殺冤魂，便激發了無我劍境中最恐怖的怨恨之力。而且，這是無我劍神的攻殺之力，一旦玄彬擋不下來，生死，只在頃刻。」

  林沐風也看出了玄彬的兇險，「玄彬的選擇並沒有對錯之分，只是後果需要自己承擔。如果他能斬斷無我劍境，甚至會超越我的劍道修為，成就劍神也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