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小綰兒，好久不見

  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軒轅綰心頭著實有些沒底，畢竟她只知道真正的軒轅明月確實沒有見過沈應淮，但時隔多年，沈應淮是否還記得真正的軒轅明月長什麼樣子，就不得而知了。

  直到秦昭禮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中，軒轅綰才收回目光，垂眸間，餘光卻瞥見一抹深藍，她轉頭，是軒轅鏡。

  他笑得邪性，落在軒轅綰身上的眼神也帶著濃濃的玩味和十足的輕佻之意，不等軒轅綰開口，他微微俯身湊近她，低聲道：「小綰兒，好久不見。」

  如同觸電一般，軒轅綰迅速閃開，躲避他伸過來的手，滿臉厭惡和不耐煩，顯然這種事情已經並非第一次發生了，隨即就是胃裡一陣噁心。

  她別開眼，看了看四周，索性沒人注意到他們，軒轅綰暗暗鬆了口氣，可出口的聲音是冷淡又疏離的：「皇兄叫錯了。」

  軒轅綰沉了沉眸，不悅和煩躁都寫在了臉上，軒轅鏡卻並不為所動，只是探究的目光圍著走了一圈，眼玩味的笑意不減：「是嗎？」

  軒轅綰不作聲，只是警惕的看著周圍，許是覺得是兩兄妹許久未見，所以難免有好些話要講，便沒有人在意，各自騎馬煮茶。

  

  見她不搭理自己，軒轅鏡臉上的笑意一點點凝固，收起眼底的玩味，微微頷首，湊近她，用僅僅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你這是什麼表情？就這麼不待見本王？」

  軒轅綰重重地吸了口氣，又別開眼，將臉轉開，換了個方向，一副眼不見為淨的模樣，軒轅鏡看著她，眼底閃過一絲不悅，卻並未有所動作，便聽軒轅綰道：「沒有，皇兄多慮了。」

  軒轅鏡沒說話，只用陰沉的目光盯著她，繼而看了看四周，確定四下無人，他才又道：「是嗎？不過，本王還是要奉勸你一句，千萬不要覺得林一死了，秦昭禮也把你從牢里放出來了，你就真的可以高枕無憂，踏踏實實的做你的側妃了。」

  「可千萬別忘了你的身份。」

  他說著，語氣微頓，輕佻的眼神停在她臉上，那種帶著一絲玩弄意味的眼神，在軒轅綰轉頭對上的一瞬，心口的噁心更甚。

  「你想怎麼樣？」軒轅綰咬著牙，幾乎是從牙縫裡面擠出來的這句話，可軒轅鏡卻不再說什麼，只邪笑不語，軒轅綰穩了穩心神，接著道：「你別忘了，如果兩國戰事再起，你我都會死在這裡。」

  軒轅鏡並不在意，只嗤笑一聲，神色間竟有些玩世不恭，他雙手一攤，又湊近她，道：「你還不知道吧，我這次來，可不是只做質子這麼簡單。」

  「父王要我檢舉你替嫁的事。」

  他說著，最後一句話故意壓低了聲音，探究的眼神緊緊地盯著軒轅綰，捕捉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懼意，他滿意的勾了勾唇。

  軒轅綰藏在披風下的手不由自主的捏成拳，指甲幾乎要陷進肉里，雖然早就猜到御國國主讓她來和親的目的並非求和了，林一的死和嫁禍，也說明了一切，可在聽到軒轅鏡親口說出來的那一瞬間，她心裡還是止不住的難過。

  她曾以為，也是國母和父王口告訴她的，她是為了兩國和平而來的，只要她代替三皇姐來御國和親，就可天下太平，能讓御國百姓吃飽穿暖，不受戰火摧殘，不必流離失所。

  可如今看來，她來和親的作用，並非如此。

  如今的趨勢便是，容不得她不接受，她人已經到這兒了，事情也已經辦了，如果這個時候順應了御國的意，那自己必將成為棋子。

  反正都已經是進退兩難了，她只能堵上一把，要麼自己死，兩國戰亂再起，要麼抓穩秦昭禮這根救命稻草，逆天而行。

  思及此，軒轅綰一咬牙，再次抬眼看他，原本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她冷笑，竟開始無所畏懼的反問他：「所以呢？你告訴我這些，是想提醒我小心提防嗎？」

  軒轅鏡沉默著，只是一臉玩味的看著她，顯然這話並不需要他回答，軒轅綰心裡也有數，軒轅鏡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當然不可能這麼想。

  她語氣微頓，接著神色間竟有些無辜，繼而道：「我想也不能是這樣的吧，所以你是想威脅我對嗎？你想要什麼？要我乖乖服從你的命令，任由你掌控、玩弄？像在御國的時候一樣，要我卑躬屈膝，任由你呼來喝去？」

  看著軒轅鏡逐漸收起玩世不恭的樣子，以及眼神間逐漸透出的詫異，他大抵沒想到，曾經在御國皇宮逆來順受的小嬌嬌竟也會用這種語氣和態度無視他的話。

  不等軒轅鏡反應過來，軒轅綰就又接著道：「我無所謂啊，反正我能活到現在就已經是賺了，如果你去坦白我的身份，那對我而言，也許不是壞事，到那個時候，咱們一起死，你、我、整個御國，反正現在我知道的，不比你少多少。」

  言外之意便是：如果你敢揭發我，我就把你們的想法通通抖出來，來個魚死網破，誰都討不著好處。

  軒轅鏡看著眼前的人，莫名有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明明還是那張臉，明明還是那嬌嬌軟軟的聲音，可怎麼這說出口的話，就是和從前不一樣了呢。

  等他反應過來，軒轅綰已經轉頭離開了，他杵在原地，仔細琢磨了半晌剛才軒轅綰的話，才後知後覺中升起一股怒意。

  抬手間，他像是心有不甘，略有些沉重的一下一下輕拍面前的圍欄木樁，周身的氣質都逐漸變得凌冽起來。

  他默默地咬緊了後槽牙，握著面前的木樁，逐漸陰狠的目光落在軒轅綰離開的背影上，而此時，藏在一旁暗處的無雙，自也是將剛才的事情盡收眼底……

  直到走遠很久，感受不到那股灼熱的視線，軒轅綰渾身的戒備才瞬息鬆懈下來，在並沒有什麼人的長廊中。

  她輕輕靠坐在欄杆上，努力克制著自己微微發抖的身體，滿腦子都是軒轅鏡那張犯賤的嘴臉，她不由抓緊了身下的欄杆，曾經御國皇宮的往事在她腦海中不斷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