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再問一百遍,我的答案,還是如此
2024-10-10 02:04:35
作者: 探花二郎
聽著秦昭禮的話,江周盛先是一怔,隨即恍然大悟,也便應答了一聲,跟在秦昭禮身後出了書房。
夜色如墨,自打入冬之後,大雪不斷,今夜難得沒有下雪,只是沒有月亮,四周死寂一般安靜,路兩旁以及還來不及清掃的牆頭上還堆積著厚厚的積雪。
地牢內,徹夜點著火把,昏黃的燈光打在陰暗潮濕的牆壁上,還隱約可見清洗不乾淨的血跡,四處瀰漫著腐爛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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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綰蜷縮在草堆上,小小的身子凍得瑟瑟發抖,青紫腫脹的手指已經幾乎沒了知覺,白天的辣椒水還在作用,全身都還在火辣辣的痛,雙眼也完全睜不開,無盡的黑暗冰冷刺骨。
當意識陷入最深處,她又仿佛回到了那個金絲牢籠,她不喜歡皇宮四四方方的天,也不喜歡皇兄皇姐蠻橫不講理以及父王母后明目張胆偏愛其他皇姐皇兄的樣子。
但她喜歡解語嬤嬤,那是唯一會教她規矩對她嚴格要求,卻也會時常偷偷讓人從宮外帶些好玩的好吃的給她的人。
恍惚間,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個雖然清冷但快樂的宮殿,那時候,她唯一的煩惱就是怎麼讓父王和母后更喜歡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出宮去玩,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好像又站在那條長長的甬道上,她記得,這是出宮的必經之路,可路的盡頭不是那扇沉重的紅色鐵門,而是無盡的黑暗,像巨大的黑洞,要將她吸進去。
她轉身拼命的往回跑,她不要出宮了,她不要去外面了,她只要和解語嬤嬤待在一起,如果過目不忘的本事是註定要她去拯救什麼,那她不想要了,哪怕是像以往的十七年一樣,往後她也願意永遠將這個能力藏起來,永遠……
可她越跑,身後的黑洞好像有了生命一般,也在不斷縮短,似要將她追上,突然,她腳下一滑,猛地摔在地上,當她在爬起來,前面的路卻突然裂開、崩塌,露出下面無底的深淵。
身後是即將追趕上來的黑洞,前方是坍塌的甬道,她一時間進退兩難,腳下的路還在崩塌,好像在催促追趕著,讓她回到那無邊的黑暗中。
她拼命的想要抵抗,卻根本無濟於事,腳下猛地一空,她一頭栽進無盡深淵,就在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耳邊卻響起一記溫柔又慈祥的聲音:「公主,公主?該起了。」
軒轅綰睜開眼,溫暖的陽光透過楓葉的間隙落在她身上,她趴在解語嬤嬤的膝蓋上,嬤嬤有些褶皺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背,那熟悉又滿是憐愛的眼神,是軒轅綰無數次午夜夢回時想起和夢到的。
這一瞬間,所有的委屈就像是找到了宣洩口一般,她拽住解語嬤嬤的衣角,眼淚奪眶而出,她哽咽著:「解語嬤嬤,我想回家。」
可解語嬤嬤只是沐浴在陽光里,慈祥的笑著看著她,像是聽不見她的聲音,她哭著哭著,意識逐漸被抽離,她再度陷入黑暗。
等她猛地清醒過來,眼睛依舊痛到無法睜開,感受著身下硬邦邦的乾草,鼻尖縈繞的辛辣以及血肉摻和腐爛的味道。
她才後知後覺,她從未離開過地牢,也從未見到過解語嬤嬤,一切都只是夢,巨大的落差像要將她整個人抽空。
她躺在地上,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勉強能夠挪動僵硬的身子,可每動一下,各處就會傳來撕裂的疼痛,尤其是已經幾乎沒有知覺的手指,就在她以為自己快死了的時候,猛然聽到了鎖鏈聲,這是打開牢門的動靜。
四周安靜的沒人說話,她差點就以為是又一個幻覺,直到聽見鞋子踩在乾燥枯草上的咯吱聲,她才確定,是有人進來了。
只一瞬間,她本能的以為,是孟扶歌回來了,不由自主強撐著身子瑟縮著往一旁挪,看不見,就只能憑藉著聽覺,判斷聲音的來源。
好不容易一點點挪到牆角,身體靠上牆壁的瞬間,才讓她恐慌不安的心稍稍穩定。
她頂著刺痛,努力睜開眼,想要看清來人,可不管她怎麼努力,眼前終是糊成一團伴隨著一陣陣刺痛,她強制鎮定的咽了咽口水,出聲道:「我說過,我不是奸細,你再問一百遍,我的答案,還是……還是如此。」
長時間的缺水,讓她的嗓子干啞的厲害,險些聽不出她在說什麼。
秦昭禮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眼前著眼前這一幕,一天前,她還不是這樣的,他並沒想過對她用太重的刑,但身為攝政王,面對疑似細作的人,他也不能不作為。
他本想,自己先一步將人收押,人就不會落到秦讓手上,他也能更快找出證據,哪怕是偽造。
可是現在,看著眼前僅僅一天時間,就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軒轅綰,他的心底湧上一股前所有未有的情緒,像是自責又像是憤怒。
他克制住洶湧的情緒,喉嚨間有些哽咽,卻轉身走出牢門,喚來當差的獄卒,壓制著心頭的怒意,輕聲開口:「誰來過這裡?」
對方怔了怔,表情顯然有些為難,幾番欲言又止,還是沒能說出個所以然,秦昭禮冷著臉,從他的臉上看不見分毫情緒。
可只等了片刻,他抬手抽出一旁魏雲景隨身的長劍,轉頭摁住那獄卒的肩膀,一劍刺穿他的身體,他渾身一僵,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隨即秦昭禮輕輕一推,他重重地倒在地上,雙眸逐漸失去亮光,成為一具屍體。
繼而不等另一名獄卒反應,秦昭禮手上的長劍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看著前人的慘狀,他「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下意識求饒:「王……王爺饒命。」
秦昭禮眼神冰涼,一身黑衣,身姿挺拔,厚重的黑色毛領披風越發彰顯出他那仿佛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強大的壓迫感席捲而來,叫人幾乎要喘不上來氣。
他冷冷開口:「本王不過一日不在府中,竟不知這王府就換了新主,到底是誰給你們發俸祿,你們又效忠與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