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新浪(二十二)
2024-10-10 01:58:09
作者: 已過叢林
下面的幾位工人已經疲憊到不能說話了,在被擔架抬上救護車的那一刻,他們都微笑地向陳海豎起了大拇指。
陳海扶著趙副局長癱軟地走出現場,陳山奇見狀立馬上去扶了下自己的父親,他看著父親血跡斑斑的雙手,眼淚忍不住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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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還好嗎?我帶你去好好休息一下。」說完陳山奇背著自己的父親準備離開現場。
但是吳悠寶帶著幾個工作人員攔住了他,陳山奇的眼睛裡面充滿了怒火,「你們給我走開!」
吳悠寶上前說了句,「山奇,我知道你和叔叔都很辛苦,但是大樓出現了重大安全事故,按照有關規定,項目的主要負責人要接受調查,這樣,我們送叔叔一起去醫院。」
陳山奇的嘴角漏出了一陣淺淺的微笑,他依然背著自己的父親上前走了兩步,「我再說一句,你們給我讓開。」
吳悠寶顯得有些無奈,「山奇,現在市建委的領導都來了,趙局長正在一邊被用力指責著,連個打傘的人都沒有,今天出現這種情況都不是大家願意看到的,我們會全力調查事故的真相,但請你一定要配合我們!」
「今天現場出事故和我爸沒有任何關係!你們應該去問問李韜那孫子!現場出事了,他還指不定在哪裡喝酒呢!你們現在就給我讓開,今天誰都別想攔著我!」
陳海拍了拍陳山奇的肩膀,輕聲說了句,「小奇,先放我下來。」
父親的聲音從來沒有像現在那麼溫柔,陳山奇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看了看自己肩上的父親,感到有些不忍心,便慢慢獎父親放了下來,林與在一邊打開了傘,她的身上也都被雨打濕了。
陳海送了松兩隻手掌,「小吳,你們做得對,項目出了事情誰都怪不得,我是項目的主要負責人,出了任何事我都不能推脫。已經十多年了,我每天都會夢到你的外公,曾經他是這個世界上最關心我的人,十幾年後的今天,我又碰上了一樣的事情,我知道這所有的結果都必須要由我來承擔,是我學藝不精,現在的山海市根本就沒有發展裝配式的能力和水平。」
設計院的劉總工喘著氣跑來,向吳悠寶一行人說了句,「現場出事故了,我作為設計單位的主要負責人,也要第一時間配合調查。」
陳海疑惑地看了眼老劉,「你來湊什麼熱鬧!項目是我的,我才是總負責!」
看到這一幕,陳山奇也想站出來包攬一份自己的責任,但還沒等他說出口,便被一邊的劉總工拉了回去,林與也一起在後面拉住了他。
吳悠寶看了看手錶,「感謝劉總工,本來我們也是要去找你的,您也知道,規定就是規定。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帶陳叔叔去醫院看看,山奇你們先回去吧,有事我們會和你們再聯繫,公安部門的同志已經等了很久了。」
陳山奇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一雙眼睛堅定地看著吳悠寶,面前這位曾經最要好的哥們,如今像是一個不講感情的陌生人,可是兩個人的差距越來越懸殊,此刻的陳山奇感覺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陳總!陳總!」
就在幾個人準備拉陳海起來的時候,陳海的右手緊緊抓著自己的心臟,臉上的表情十分痛苦。
陳山奇馬上爬了過去,「爸,你怎麼了?是不是胸口不舒服。」
他想也沒想準備再次背起自己的父親,可陳海用力揮著手,接著痛苦地說了句,「是他!是他!」
還沒等陳山奇問是誰,陳海便沉睡了過去。
吳月紅才剛剛趕來現場,看見自己的丈夫倒在了地上,她哭著過去抱了抱他,「老陳!你醒醒啊,現在不能睡!我們還要回家呢!我在家裡做了你最愛吃的東西。」
現場所有人都圍了過來,安安靜靜地為陳海的家人舉著雨傘,臉上的的眼淚夾著雨水,地上不知道流的究竟是哪種成分,陳海是他們在現場唯一的支撐,現在唯一的支撐也倒下了,誰不會感覺到心痛呢?
吳悠寶的一雙腿感到十分癱軟,不知道自己的一切行為究竟是對是錯,他只知道從小陪伴自己長大的兩個男人都離開了自己,前面的浪都一陣陣平靜了下來。
陳山奇一個人獨自坐在陳海的辦公室裡面,他沉默地看著手裡的檢驗報告,上面的醫學結論上清楚的寫著父親是由於心源性猝死。
他將報告放在了桌子的一邊,又看了看桌角上放著的廣州塔模型,他的父親曾經就是因為對這座建築的痴迷而勇敢投身到建築業裡面去,從一個普通的技術員到匠班集團的總負責,得付出多大的努力呀。
在一邊的抽屜裡面,他看到了一本封面破舊的筆記本,他輕輕拿了出來,翻開了一頁頁看,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驚訝,上面記載了父親這些年對建造技術的各種研究成果,特別是對於裝配式建築和預製構件生產施工的所有研究的理論。
他的眼睛裡面充滿了淚水,原來自己的父親從來都沒有放棄過自己的夢想,沒有放棄對堅持技術的研究,儘管遭遇了很多挫折和失敗,可他依然專注於自己嚮往的那片領域。現場的大樓雖然倒塌了,但陳山奇依然不相信父親是失敗的,以自己所有學習的知識和父親這一本筆記,他更加相信父親的設計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一定是有人在現場做了手腳。
越來越緊張的陳山奇開始閉上眼睛認真思考著,他一直尋找著那天和林與在現場看到的所有細節,可是並沒有想到什麼關鍵的線索。
這時候他又想起了父親臨走前說的那句話,他嘴裡說的他究竟是誰,是男的還是女的,只要找到那個人,是不是所有的真相都公之於眾了呢?
他認真在腦海中搜索了父親認識的所有人,但是都沒有感覺哪個人有可能是父親說的那個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