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牆頭草

2024-10-10 01:10:42 作者: 溱念

  「是。」

  這侍衛剛轉身就跟夙震山撞個面,只見夙震山那中氣十足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

  「皇上,你這真不用來折煞老夫。」

  這皇上每天是沒事幹嗎?

  天天來這裡,見他吧,又無話可說,那還見什麼見,難道看他一個老頭甩槍弄劍?

  

  乾脆點,既然皇上不捅破,就他來!

  踏進屋內才發現不止皇上,還有其他人。

  楚熹皇非但沒有生氣,反倒笑著臉打趣:「怎會?夙老將軍可是我朝大將軍,其一朕要多跟將軍你好好聊聊外面的事,二來也是替百姓多看看你。」

  這話說得,倒像是外公就快沒命似的。

  楚傾珞跟夙皇后同時翻了翻白眼,父皇,不會說話可別亂說,外公定能活到長長久久。

  面對寧夢瑤倒是捂著嘴笑了起來。

  如此,這老將軍看來在皇上心目中也沒多少分量。

  還以為這老將軍是得皇上中用,這才動身前往過來窺探。

  倘若真是這樣,她也無需過來。

  夙皇后氣不打一處,斜眼看了寧貴妃,「喲,妹妹這是想起什麼了,笑得如此開心,不若講出來讓我們聽聽?」

  一句話將寧夢瑤推至中間。

  所有人朝她們看了過去。

  楚慕兒哪有見到這種場合,緊緊躲在寧夢瑤身後。

  只剩下寧夢瑤單獨迎合,她目光微微瞥向身後,真是沒用的東西。

  而躲藏在身後的楚慕兒並沒有看到。

  她笑了笑,故作輕鬆:「妾身啊,是看著皇上跟將軍感情真好,鬥嘴都格外有趣。」

  一句話,將其打了回去。

  這話,顯然只有皇上那個蠢的才行,只見寧貴妃給他這下台的台階十分及時,讚嘆看了她一眼。

  「不錯不錯,朕啊,年少時承蒙將軍所教。」

  談及以前,他腦袋忽地有些陣痛。

  像及被針扎一般,痛得難忍,一手捂著頭,一手緊握扶手。

  李公公趕忙從兜里拿出一瓶藥,慌張倒出一顆紅色的丸子,不大不小,遞給皇上。

  「皇上,該吃藥了。」

  夙皇后離得最近,倒了一杯茶水,他接過一口悶。

  緩了許久,像是滄桑幾歲,聲音略帶嘶啞:「往前的事,真是太久了,朕,都快想不起來了。」

  何止想不起來,一想這頭就疼得越發離譜。

  楚傾珞站在下面若有所思。

  夙皇后正在氣頭上,自然沒有想那麼多。

  倘若她靜下心來回顧,定能發現這人在上次她受傷就曾表現這樣。

  一次,兩次,怎麼可能會這麼突然。

  可惜了,夙皇后壓根沒有想。

  反倒是夙震山眸子微沉,無論當今皇上如何,能鎮守楚熹這十多年,定有他過人之處。

  況且,一個朝廷若先皇去世,朝政動盪,受苦的還是老百姓。

  他的責任擔負,不單單是百姓,更是皇上。

  「皇上,有曾讓太醫把脈?」

  楚熹皇略微吃力的搖搖頭,蒼白一笑,身旁的李公公連忙替他開口。

  「看了很多次了,太醫都說,皇上這是思慮太重,對虧了薛太醫原先為皇上調配的藥丸,」語氣暗暗惋惜。

  「現下只剩三顆了。」

  他就想不通,為什麼薛太醫這麼好端端的一人,就……落水死了呢?

  傳聞,這薛太醫可是常年不喝酒的人。

  楚傾珞聽聞薛太醫,眸光一閃,至於夙皇后更是心裡咯噔一聲,但故作淡定,沒有朝楚傾珞的方向看了過去。

  「這朝廷這麼多太醫,只有薛太醫可以醫治嗎?難道就沒有其他人?」

  夙語嫣提出在坐的疑問,對啊,按理來說,對皇上這樣的情況,太醫更是要上心,並且開了什麼藥都要一五一十寫出來。

  這也是為了防止這太醫無故身亡。

  寧夢瑤清咳,解釋道:「那薛太醫是寧太傅專門找人從偏遠地方請來的神醫,」見眾人微愣,繼續說著。

  「那神醫嘛,自然有自己的小脾氣,」話都說到這了,終歸不會再問了吧?

  寧夢瑤一抬頭,李公公像是恍然大悟,長長哦了一聲。

  「對了,沒錯,當年薛太醫進皇宮,說的是,進宮可以,但不能泄露他的藥方,說是他保命用的。」

  楚熹皇頷首:「確實有這麼一回事,」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他該怎麼治好這病。

  眾人有些沉悶,各懷心思,一轉眼,這江寒奕也到了。

  人還沒踏進房間,門口侍衛大聲喊道:「江狀元到。」

  江寒奕被這架勢給震驚,這楚傾珞一家在這他能理解,可……這楚慕兒跟梁貴妃是怎麼回事?

  氣氛還有些怪異,他掩蓋心中所想,單膝下跪。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見過皇后,寧貴妃。」

  他挨個挨個叫,最後眼神落在那魁拔的人兒身上,拱手。

  「參見將軍,聽聞將軍曾一人連攻五城,今日一見,當真非同凡響。」

  這馬屁,遠在上面的楚熹皇聽得一清二楚。

  臉上閃過一絲複雜,你說這個人沒腦子吧,卻也通過狀元科舉。

  你說有腦子吧,這人當著他的面拍別人的馬屁。

  楚熹皇沒讓人起來,當然夙震山也不理會,從他進來那刻,他嫌棄的眼神更是暗藏不住。

  就這?

  連他手下都配不上,還想娶傾傾,冷哼一聲。

  倒讓江寒奕僵持著臉,有想過將軍會不給他面子,但沒想在眾人面前也一點臉面都不給。

  難怪皇上跟寧家這般討厭。

  果真也是有道理的。

  楚慕兒急得揪住手帕,怎麼回事?父皇不是很喜歡江哥哥嗎?

  這人都跪這麼久了,父皇怎麼還不讓人起來。

  正想開口,寧夢瑤一把抓住她衣袖,她就知道,這女兒長大了,心都飄了。

  這人家未過門的妻子都未曾開口,她這個做小姨子的,湊什麼熱鬧。

  看到寧貴妃的眼色,楚慕兒敢怒不敢言。

  就在江寒奕以為要一直跪著的時候,上方那人悠悠道:「起來吧。」

  他務必要讓江寒奕知道的,誰才是他真正的天皇老子。

  江寒奕拱手:「是,謝皇上,」起身時腿有點麻,他倒吸一口涼氣,發現能起身,形象卻歪歪扭扭。

  候在一旁的宮女跟公公都被他這奇奇怪怪的身姿給逗笑了。

  忍著笑意硬生生憋成蝦型。

  江寒奕的臉,難看到極致,本來想好在他們面前好好表現,卻沒想是這個結果。

  好像,自從那天楚傾珞對他的態度開始。

  他的好運氣就都沒有了。

  眼神幽暗朝楚傾珞看了一眼,這一眼可就不得了了。

  落在夙皇后跟夙將軍眼中,以為這人是把這些不如意的事推在楚傾珞身上。

  在楚慕兒看來,則是欣喜。

  夙震山大步向前,朝皇上拱手:「皇上,既然老夫從大老遠西域回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江公子,不若讓老夫同他私下聊聊?」

  聊?

  楚熹皇張口結舌,什麼時候,老將軍是靠聊的?不都是以拳頭為主嗎?

  不過他確實不想看到江寒奕。

  順水推舟答應:「當然可以,今日朕也累了,午膳就在這歇下了。」

  如此一來,寧夢瑤只能灰溜溜帶著楚慕兒離開,離開時楚熹皇特地開口對著她說,沒事就在寧宮,不要到處亂跑。

  寧夢瑤看著一屋的人都在看熱鬧,掩蓋心中不爽,低頭答應,急匆匆帶著楚慕兒跑了。

  夙震山雖開口皇上答應了,可人家還沒走,他當然也不好走。

  只能留下來一塊吃。

  沈陌玉因楚傾珞許久還未回來,深怕出事,正想走。

  暗衛忽地從角落出來攔住他。

  「二皇子,你不該衝動。」

  沈陌玉深邃的眸子幽幽泛著波光,陰冷看著暗衛。

  「怎麼?從前不管本皇死活,現在還能管得了我?」真是一群礙眼的,他大步朝皇后宮殿,那暗衛轉瞬對他動手。

  「二皇子,得罪了!」

  伸出手正想放在二皇子肩上,卻不想那人背後像是長了眼睛似的,竟拽著他的手,力氣之大,連他想抽回手都動彈不得。

  沈陌玉轉過身,面目陰森看向他,仿佛來自地獄的魔鬼。

  反手給他擰斷胳膊,暗衛痛得哼一聲,聲音不大,額頭卻開始在狂冒冷汗。

  「好好想想,你究竟是誰的暗衛,若有下次,」他眼睛微眯,一腳過去,原本在他們身邊的大樹,瞬息折成兩半。

  那樹,足足有一臂之粗。

  暗衛狠狠的咽了咽口水,二皇子的功力,何時變得如此深厚?

  且不說在西域那段時間,據西域可靠消息,這二皇子來楚熹後,過得日子水生火熱,連活下來都是一件難事。

  怎麼可能還會有如此功力。

  要不是因為西域的消息,他也不至於跟二皇子動手。

  眼下,吃力不討好。

  沈陌玉可沒有跟他時間廢話,耽誤太長時間,傾傾不知情況如何。

  原本他身份確實不應該過去,可他擔心……

  大不了暗地裡保護便是。

  在吃飯的楚熹皇也沒有落下盤問夙震山,老將軍回城,有人歡喜有人悲,那這邊疆誰在防守。

  夙震山白了一眼皇上,陸陸續續道:「皇上,老夫回城都是秘密進城,連我乖孫女都不知,再說了,」他頓了一下。

  放下手中的碗筷,一臉正兒八經,「倘若老夫回城消息被泄露那定是這期間有奸細。」

  這話說得讓江寒奕背後發涼。

  不過,夙震山哈哈笑了兩聲,「當然老夫也是做足了準備,我家大兒子已經陪老夫打了一輩子的仗,那謀略跟勇氣,只會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見外公強烈推舉自己的大舅子。

  楚傾珞開口接住,「哎,外公您年紀也大了,大舅子既然這麼能幹,」眼眸子轉了一圈,直勾勾看著父皇。

  那可憐又哀求的聲音,像極討不到糖吃的孩子,

  「父皇,外公好可憐喲,在外面吃不飽,穿不暖,還要上戰場,」抽了兩下鼻子,看得夙震山都快罵人了。

  瞧瞧他孫女,多好一個娃啊,都知道心疼外公了。

  沈陌玉剛攀上樓頂就聽到楚傾珞的撒嬌聲,跟躲在樹上的林一面面相覷。

  二人張開口,比劃著名。

  林一:你來幹什麼?

  沈陌玉:看風景。

  ……烏鴉飛過嘎嘎聲,順勢掉落一坨翔。

  屋內並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一切。

  楚熹皇心中嘀咕,臉上卻不露聲色道:「哎,朕也是頭疼呢,可是這朝廷又有誰能頂替這夙老將軍呢?」

  沒等楚傾珞開口,他率先搶奪:「以朕看吶,這楚熹還得是夙愛卿才能過得風調雨順。」

  呸!

  楚傾珞隨著性子冷哼一聲,將碗筷重重摔在桌上。

  「父皇,你這話實在辱沒朝廷的將士們,」面對大家詫異的眸光,她直直站起身,有理有據道:

  「外公已年過花甲,再戰又能戰到何時?難道離開外公,敵軍逼迫城門,父皇對百姓的說辭依舊這般嗎?」

  「大膽!」

  楚熹皇那嗜血的雙眸,充滿怒氣,令眾人臣服,那模樣猶如火山爆發,臉色猝變。

  「皇上息怒啊!」

  太監跟宮女哪見到這場景,紛紛跪地求饒,仔細一看,還能看到有些身子正微微發抖。

  在場只有楚傾珞跟夙震山沒有下跪。

  那夙語嫣還坐在座位上,久久不能開口。

  原來,乖乖的目的是想……

  楚熹皇看著兩個絕不低頭的模樣,還有一個在發呆。

  氣得站起身,俯視夙語嫣。

  「皇后,這就是你調教出來的好女兒,啊?」他揮動袖子,指了指楚傾珞,「這還沒嫁就反了天,你說,你來說!」

  未被指名的夙震山比他更氣。

  他就這麼一個女兒,外孫女,平日就是這麼被對待?

  他在邊疆拼死拼活為他守住國土,這皇上就是這麼報答他的?

  氣得他一口老血差點噴出。

  夙語嫣緩慢環視四周,看著同位跪在地上的江寒奕,冷哼一聲。

  江寒奕卻此時抬起頭,勸解說道:「皇上,皇后,將軍,長公主,都是一家人,莫要因這點小事傷了和氣。」

  自以為是認為,這麼勸解大家肯定會高看他一眼。

  殊不知這些人朝他鄙夷後,夙語嫣更是站起身與楚熹皇對視。

  「怎麼?你等反了天了?要跟朕對著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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