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刺客

  夙語嫣默不吭聲，朝著他步步逼近，硬生生將楚熹皇逼迫直至整個人坐下。

  她冷笑：「妾身怎敢跟皇上叫板，只是，」手拿起碗狠狠摔在地上。

  碎瓦被她拾起，不單單是室內的人心跳聲都提到嗓子眼，連同在頂上的沈陌玉也狂冒冷汗。

  這，這，小公主完全就是學了夙皇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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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若是今日夙皇后將人得罪了，後面要救楚傾珞可就難了。

  沈陌玉在頂上眼都不帶眨一下，生怕錯過救援。

  只見夙語嫣拽過夙震山，嘩啦幾聲，原本低著頭的下人都忍不住抬起頭。

  赫然發現，將軍上半身連一塊好的皮膚都沒有。

  難怪，難怪公主跟皇后能如此氣憤啊！

  皇上，這是要把人逼上絕路啊！

  楚熹皇瞳孔微震。

  落在夙語嫣眼中，遠遠不夠！

  這怎麼能比！

  她伸出手指向離心臟最近的傷疤。

  「皇上，夙家從不欠你，當年你是皇子被圍剿時，」回憶起往事，她滿臉痛苦，錯了，錯了，當年就應該讓他死在那！

  「是我爹親自帶你死裡逃生，你毫髮無傷，我爹命在旦夕！」

  她微紅著眼，「這，是我懷長皇子時，你偷偷瞞著我，讓我爹去圍剿烏城，被土匪重傷。」

  「這，是敵方五萬兵馬，你派四千人馬命我爹占城，說是派救兵，敢問皇上，兵馬呢！人呢！」

  ……她整個手都在抖，這是她爹啊！

  後面的話她全靠吼，楚熹皇哪見過還有人將自己傷成這樣，一時間陷入沉思。

  直至楚傾珞接過冬一遞過來的披風，這才勉強掩蓋住。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包括楚熹皇，可他依舊心不死。

  「朕給你一人之上，萬人之下，她，」指了楚傾珞，「朕也賞賜封傾安公主，連同那去世的先皇子，朕也未曾立過太子！」

  目光轉向夙震山，「至於你爹，兵將全可號令，你們夙家就是這麼報答朕的？」

  「朕給你們榮華富貴，難道還不夠嗎！」

  忽地，一塊飛鏢從天而降，筆直朝楚熹皇襲來。

  鐙！

  鐵器與地面相碰撞，逼迫楚熹皇倒退一步，站在皇上身邊的李公公臉上大變，是暗器！

  尖銳聲音高喊：「來人！有刺客！」

  「有刺客！來人了，護駕！」

  膽小的宮女跟太監亂串，誰都不想被殺死。

  跑得比兔子還快，而楚熹皇在這次掩護中，被送走，等楚傾珞回過神，這偌大的宮殿只剩下她們一家三口。

  夙震山還興趣十足往飛鏢那走過去，將它扯出來，打量許久。

  還沒開口說點什麼，江寒奕竟然還在門口往回走。

  「將軍，皇后，長公主，今日是皇上糊塗……」他就像牆頭草一樣，哪邊好站哪邊。

  夙震山可不想聽他廢話，將飛鏢放置桌上，讓屬下收好，眼神看向江寒奕。

  「走吧，乖乖明年要嫁給你，我這外公的，也要考察一下你。」

  江寒奕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就知道留下來有用。

  瞧瞧，一家的眸光都在他身上。

  想必，只要今日通過將軍的考驗，他離娶楚傾珞的時間就指日可待了！

  挺了挺胸脯，氣昂昂的跟在夙震山身後。

  只見夙語嫣開口：「爹，待會給你送衣裳，可莫要感冒。」

  夙震山連頭都未曾轉過來，舉高手來回揮動，表明知曉。

  楚傾珞可忍不住開口：「母后，孩兒想去看看。」

  她畢竟是重生，外公所遭遇的這一切也都是楚慕兒多嘴跟她說的，只是今日一看，她還是被震撼到了。

  心中更是不願離開外公。

  夙語嫣頭有些發暈，揮揮手：「好，乖乖想去便去，可莫要湊近，」看爹爹那架勢，勢必是要跟江寒奕打一場。

  就不知這江寒奕能承受多少了。

  桂嬤嬤抬起手，攙扶住夙語嫣，低聲勸告：「娘娘，你該休息休息。」

  娘娘本來身子就不怎麼好，現在情緒波動這麼大，怕是不妥。

  夙語嫣此刻只想安靜，順著嬤嬤意思點頭，坐在軟榻上微微發愣。

  今日她屬實不願跟楚熹皇爭辯。

  孩子沒了之後，她看透人心，他不過就是一個貪生怕死之輩，且又毫無任何當擔。

  忘卻以前的種種跡象，只顧著眼前的苟且。

  可今日這麼一鬧，她的心更冷了。

  原來，在皇上心裡，榮華富貴，名聲，勝過一切。

  呵！

  當年她嫁過來，可不是因為他是皇子，而是……思緒漸行漸遠。

  而另一邊，夙震山將人領到空地處，江寒奕狐疑開口。

  「將軍，這不是談話的地方吧？」

  夙震山雖身上一件披風遮擋，卻也不失風度，勾起嘴角，活動了筋骨，一邊說：「想跟老夫談話，也得你夠格，」霎時眼神犀利朝著江寒奕發起進攻。

  剛開始二人還有些距離，這江寒奕還能躲一躲，卻沒想這人緊緊在後面跟著。

  勢必要將他打廢的模樣，嚇得他腿直哆嗦，甚至跌倒在地。

  求饒：「將軍，我是今後長公主的未來夫婿啊！你這不妥吧？」

  夙震山冷哼一聲：「不妥？老夫測試你這人如何？還用得著你來教老夫？」

  卻也收手，只是「一不小心」絆倒後，整個人砸在江寒奕身上。

  江寒奕被突如其來的重量壓得緊緊透不過氣。

  苦著臉，聲音都變了。

  「將，將軍，您沒事吧？」

  楚傾珞一來就看到外公一臉輕鬆躺在江寒奕身上，身上的披風也不知何時不見了。

  江寒奕像是看到救星一樣，艱難揮揮手：「公主，你快看看，將軍摔倒了，不知是不是……」

  剩下的話他從楚傾珞那著急的臉色得出答案。

  只見楚傾珞咬緊下唇，來回跺腳，生氣對著江寒奕說道：「你你你，」指著他一頓罵。

  「明知道外公身體不適，你還將人氣倒了，來人吶！」不給江寒奕一個解釋道機會，大喊著。

  很快迎來太監跟宮女，吃力將夙震山抬起，夙震山順勢醒了過來。

  面色茫然問道：「老夫這是怎麼了？」

  楚傾珞趕忙上前將夙震山扶起，怒瞪江寒奕，「都是他幹的好事。」

  江寒奕簡直百口莫辯，現在渾身還痛著，可，倘若他反駁，不就成了他今後不會好好對待楚傾珞的證據嗎？

  「是，是在下的錯，」抬眸眼裡真誠地看著二人，「就不該答應外公，出來切磋，實在是為難外公一把年紀。」

  喲！

  這人也會陰陽怪氣了！

  而且，他叫誰外公呢！沒大沒小。

  就在楚傾珞心中憤憤不平的時候，夙震山開口了。

  「你我未成親家，這一聲外公，老夫可擔不起，等日後再說。」

  江寒奕聽聞，眼眸一沉，他明白了。

  她們夙家就沒有一人是願意把長公主交付給自己。

  強顏歡笑應了一聲，見二人再也不想理會他時，識趣告退。

  等踏出皇后宮殿，一個公公徑直朝他撞過來，連躲的機會都沒有。

  接著手被莫名其妙塞了小紙條，等回過神來，哪還有公公的身影。

  江寒奕抱著疑問來到牆角，展開一看，裡面寫著慕兒想找他。

  這才大步朝約會地點趕去。

  這邊楚傾珞以為戲也看完了，從嬤嬤手中拿過外公的衣裳。

  「出來吧，還要躲到什麼時候？」

  夙震山風輕雲淡的說著，目光卻緊緊跟隨著東邊。

  那模樣，將在場的眾人紛紛不敢動彈。

  什麼情況？

  剛剛皇上遇到刺客，一會功夫不見，那刺客莫不會原路返回？

  嚇得眾人大氣不敢喘一個，生怕被賊人圍住。

  嬤嬤將楚傾珞攔在自己身後，一旦要有個風吹草動都能及時做出反應。

  楚傾珞手中還拿著衣裳，眸光也被吸引，目測她離外公不到三米。

  寒風一陣吹來。

  躲在角落的沈陌玉緩慢從角落走出，粲然一笑：「見過公主，將軍。」

  所以人都被他驚呆了，沒想到竟然那個人是沈陌玉。

  嬤嬤嘆了一口氣，悠悠道：「還好，是自己人。」

  宮女跟太監哪敢像嬤嬤一樣吐槽。

  頂多低著頭，心裡默默將人罵了一遍。

  楚傾珞看到他那一瞬間，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將衣裳遞給夙震山。

  「外公，自己人。」

  「哦？」夙震山接過在手心打轉，卻不著急穿上，劍眉微挑，說不上來的表情。

  沈陌玉佇立在原地，似乎在等待夙震山開口。

  果然，他穿好衣裳，馬步一紮，表情輕鬆朝沈陌玉方向說道：「來，讓我看看西域身手如何？」

  沈陌玉異常冷靜，嘴角勾起若有若無的笑意，抱拳：「那，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話語未落間，對方發起猛攻，倒像是十分深知西域的拳法，二人打得不可開交。

  原本他還想讓一讓老人家，可對方把他逼到絕路。

  厲喝聲傳到他耳內。

  「老夫可不是好忽悠的，用你的實力。」

  沈陌玉瞥了一眼被拽在一邊的楚傾珞，很快收回視線，連對方都無所察覺。

  瞬息，他將自己的實力暴露，原本只會躲躲閃閃的人，竟跟夙震山硬碰硬。

  在一旁的楚傾珞心中震撼，這沈陌玉怎麼回事？

  她可都還記得上一次表哥將他打趴，哭嘁嘁找自己訴苦，誰料到這人竟能跟外公對抗。

  夙震山常年累積在軍營，身上的肉結實且有力量，他打在人身上，人疼。

  人打在他身上像極撓痒痒。

  就在這種狀態下，沈陌玉硬生生抗了一炷香時間，最後夙震山的拳頭正準備打在他臉上。

  楚傾珞驚呼：「外公。」

  二人紛紛朝她看過來，楚傾珞不自在的咽了咽口水，這……沈陌玉畢竟是自己人，打死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夙震山起身收回拳頭，這才讓她的心稍稍放下。

  她湊到跟前，一臉崇拜道：「外公，你也太厲害了，但，」看著沈陌玉，嘟著小嘴，「都跟你說了是自己人，咋還動真格？」

  估計他也是等久了，才出來找自己。

  沒想被外公看上。

  夙震山心裡怒罵，這小丫頭就是天真，這小子可是剛剛差點謀害你父皇，這可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之人。

  轉念一想，皇上這人，冷哼一聲，罷了，今日他倒是看透了。

  要不是乖乖跟女兒還在他手上，他今兒都可把這官位給辭了。

  楚傾珞可什麼都不知道，正想對沈陌玉說點什麼。

  扭頭，這雙漆黑的雙眸微微抬起，竟閃過一絲情緒，像是委屈，還帶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起來吧，」外公在這，她沒有伸出手，反倒讓冬一上前去攙扶。

  對方也不領情，而是自己慢吞吞地撐著地板，一點點起身。

  這苦肉計連夙震山都看不下去了，眼神瞥到另一處，對著楚傾珞說道：「行了，讓他慢慢起來，你去看看嫣兒怎麼樣，」

  「外公還有事跟他聊，」這態度生硬，是楚傾珞聞所未聞，她將身子擋在沈陌玉面前。

  外公，不會是想殺人滅口吧？

  可是沈陌玉並沒有做錯什麼。

  做錯的明明剛才那個人！外公都不曾下死手。

  下唇都快被她咬破，夙震山此刻哪能不知她心中所想，臉色更加陰森。

  氣氛僵持下，沈陌玉輕輕拍了楚傾珞的肩膀，待那人回頭，他眼裡滿是溫柔。

  「去吧，皇后娘娘方才氣色不好，定是讓將軍擔心了。」

  嬤嬤帶著楚傾珞離開戰場。

  夙震山對他一點好臉色都沒有，但也不過多為難。

  將人帶到暫住的宮殿，沉聲道：「你可知今日要是皇上探查這東西，」說著，旁邊的侍衛將暗器放在桌上。

  「會是什麼後果？」

  他眼底夾雜著打量，西域質子刺殺楚熹皇，這消息，可足夠二國發起戰事。

  沈陌玉像是感覺沒有任何不妥，而是抬眸定定看著他。

  「可，公主受了委屈。」

  她，只是想護住夙家又有何錯。

  就像當年的他，想護住母后一樣，人死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一句話，讓夙震山剛鐵的心顫了顫，難怪，難怪，乖乖在人面前還這麼維護這個人。

  眸光波動，卻也不表露出來。

  「那你也不該，」話還沒說完，對方開口打斷。

  「將軍也會幫忙的不是嗎？」像是篤定他一定會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