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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多做幾套

2024-10-09 23:42:37 作者: 坐山觀海

  景雲戲弄一下小豆芽,不再理他,快步走了。

  估計這小子得一陣子不來找自己麻煩。

  竇如嶼悶在書房裡看公函,隨後站在地圖那裡看地圖。

  豆芽突然衝進來,一下跪在竇如嶼腳下,抬著張滿是淚痕的小臉,「公子,我以後不會在外頭亂說話,我會好好練功,不讓北陳那些傢伙把我綁走。公子的一言一行都是北齊的機密,公子的一舉一動都事關北齊的安危。我以後要奮發圖強,保護公子。」

  竇如嶼:「……怎麼回事?」

  豆芽抹了把眼淚,把景雲說的話原封不動搬運過來說了一遍,倒把竇如嶼氣笑了。

  那個女人真夠可以的,欺負小孩子算什麼本事?

  

  有能耐過來懟自己。

  景雲站在柴房內,一個人影在柴房門口一閃,看了看景雲,一溜煙跑了。

  景雲認出來這個小丫頭是阮玉手下的,倒也不奇怪。

  阮玉不派人過來偷窺自己才奇怪呢。

  她倒想早日和阮玉交手,試探一下她的底限,最好從她身上找到突破口,弄到自己的賣身契。

  她照例跑到廚房抓了把鍋灰抹臉上、脖子上,把手腕綁得死緊,一絲皮膚都沒露出來。

  她身上穿著王大夫娘子給的衣裙,灰撲撲的肥大得很。

  鞋子也是人家給的粗布鞋子,雖然大了些,可是裡面塞了布團,也能湊合這穿。

  她已經不是昔日那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早已經習慣了這些生活里的無奈。

  廚房裡只剩下兩個冰涼的窩窩頭,她毫不客氣咬了一口。

  得有力氣,才能跟這些人斗。

  果然,豆腐過來了,站在廚房門口上下打量了她兩眼,「喂,公子叫你過去。」

  景啃著冰冷的窩窩頭,隨豆腐去了纖凝苑。

  阮玉就在院子裡面曬太陽,兩個小丫頭一個幫她捶腿,一個端著湯碗。

  景雲跟她恭恭敬敬行禮,「表小姐。」

  阮玉從鼻孔里「嗯」了一聲,「表哥找你,好好伺候著。」

  這人失蹤了兩天,倒還有臉回竇府。

  等表哥明日去軍營後,她立刻就要去找這個不要臉的女伶,把她趕出去。

  書房的門開了,竇如嶼背著手站在門口,「進來。」

  這個女人,對不相干的人倒是彬彬有禮,對自己又是撕咬又是金針。

  沒良心。

  景雲進了書房,豆腐站在窗下,窗下放著幾匹白色的棉布,還有針線和剪刀,都放在一個嶄新的小竹筐裡面。

  那把剪刀的把手還細心地纏上了紅色的布條,以免摩手。

  竇如嶼低頭寫信。他坐得筆直,冰冷的嗓音能幾乎能把窗下立著的豆腐凍成凍豆腐。

  「做中衣。多做幾套。」

  景雲聽到這句話,立刻就想到這人因為幾件中衣把自己從床上踹下去,還用他那雙髒兮兮的鞋底踩自己的臉,因此也冷冰冰回敬了他一句,「竇將軍,您若是讓奴婢做衣服,就請把奴婢調到繡房;您若是讓奴婢燒火做飯,就請把奴婢歸在廚房。」

  「奴婢只有兩隻手,無法身兼兩職。還請竇將軍原諒。」

  竇如嶼不為所動,吹了吹信紙,「是嗎?景小姐這嘴皮子功夫如此厲害,都可以連橫合縱了。本將軍偏偏要你這個奴婢身兼數職。」

  「怎麼,湖水還沒喝夠?要是還想喝幾口,本將軍親自送你過去如何?」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景雲很想撕了他那張嘴。

  當初跟他是小戀人的時候,他都是甜言蜜語。沒想到如今分了手,倒是句句如刀了。

  景雲半垂著腦袋,「要是沒有別的事,奴婢告退。」

  她扭身要走,忽然一枝帶著墨香的毛筆從她耳邊飛過,穿過木門上的窗戶紙,只留下一個黑色的小洞。

  外面「啊---」的一聲,有人怦然倒下。

  豆腐開門躥了出去。

  阮玉驚呼了一聲,「梨兒」,帶著另一個小丫頭跑過來。

  那個叫梨兒的小丫頭捂著眼睛倒在地上打滾,大股的鮮血從小丫頭的手指縫裡湧出來。

  阮玉臉色煞白,不禁後退了兩步。

  她是真被嚇到了,兩眼含淚,要掉不掉地掛在眼眶上面,「表哥,你怎麼下這麼重的手?她、我讓她過來送茶。」

  竇如嶼站在景雲身後,「是嗎?茶杯呢?」

  阮玉張著嘴巴結結巴巴地說,「這,她、她可能忘記了。來人,來人,趕緊叫大夫。」

  她突然捂住嘴巴,乾嘔了幾下,接著彎腰往自己的廂房裡面跑。

  景雲盯著她的小步快跑的背影,皺了皺眉頭。

  這個女人一手捂著嘴巴要噁心,一手捂住肚子小步快跑。

  什麼情況?

  難道這麼快就有了?

  她側目看著竇如嶼高大的背影。

  如果是阮玉有了,如果是個兒子,就是庶長子。

  忽然一個陰惻惻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來,「收起來你那齷齪的眼神。不是你想的那樣。」

  竇如嶼彎著腰低著頭,兩隻深不可測的眼眸幽深暗沉,帶著說不清楚的思緒,「現在、馬上、立刻給我去做中衣。」

  景雲在心裡咬了咬牙,「請將軍把奴婢歸入繡房。」

  竇如嶼抿了抿唇,「你是我房裡的人,為何一定要去繡房?」

  景雲正色道:「將軍慎言。奴婢不是任何人房裡的人。假如將軍想因此再送奴婢去喝幾口湖水,奴婢定然多喝幾口。」

  竇如嶼被氣笑了,感情這人還敢威脅自己。

  當自己不敢怎麼地?

  他背著手,把桌上的信摺疊好裝進信封里封好,蓋上私章。

  「豆腐,立刻加急送出去。」

  「是,公子。」

  豆腐拿著信件心裡嘀咕,公子也不知道怎麼了,幾件中衣罷了,為啥非得要那個女伶來做?

  女伶做出來的中衣香嗎?

  往日裡公子在軍營的時候,一個月都不換中衣,不也過來了嗎?

  現在倒是矯情了。

  竇如嶼拿出來一本書翻起來,景雲無事可干,只好呆著看窗外的天空。

  她是京城富豪景平淮的第二個女兒,上有一個姐姐景月,下有一個乖巧的弟弟景茂林,母親封氏。一家人非常幸福美滿。父親頗有經商天分,家裡的財富迅速積累。

  景雲十四歲的時候,母親帶著她去進香,老和尚掐指一算,非得說景雲十五歲前必須養在外頭,否則有性命之憂。

  封氏愁得吃不下睡不著,和景平淮商量,只好把景雲送到江南外祖母那裡養著。

  外祖家在莊行,一個優美的江南小鎮。

  在那裡,她外祖母看她看得非常緊,只有節日才讓她出門玩。

  那天恰逢中元節,她跟著表哥表姐出門。

  遇見了他。

  當年的他意氣風發,身姿挺拔,英俊得讓人絕望,眼裡的星光比滿大街的燈籠都要耀眼。

  當時他坐在一個燈籠攤子後面,頭頂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燈籠。他兩眼像是著了火,熠熠生光,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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