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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隻小烏龜都比自己快樂

2024-10-09 23:42:30 作者: 坐山觀海

  竇如嶼飛奔到景雲入水處,縱身跳下湖面。

  冰冷的湖水瞬間刺入他的鼻腔,水草瞬間纏繞上來,成群的魚兒在他身邊涌動。

  

  他的手心還有景雲乾涸凝固的血跡。

  可是留給他血跡的主人卻不見了。

  「雲兒,對不起,對不起,我對不起---」

  「雲兒,雲兒,你不能、你不能拋下我---」

  「雲兒,你不要折磨我,我都被你折磨死了---」

  「雲兒,你不講理,你太霸道,你太狠心,你又扔下我一個---」

  他已經不知道幾個起伏,憋得受不了了就浮上水面喘口氣,然後接著潛入水中繼續找。

  只要魚群,只有水草,只有無盡頭的湖水。

  阿風跳下來,攔住他不讓他接著找,「主子,找不到就不要找了,說不定她已經死了。」

  竇如嶼的眼睛布滿紅絲,沖阿風吼,「你胡說,我殺了你---」

  阿風托住他的胳膊,「主子,已經過去一個多時辰了,景小姐凶多吉少。」

  竇如嶼一拳打過去,打得阿風口鼻流血,「我讓你胡說八道---」

  阿風一掌打在竇如嶼脖子上,竇如嶼昏了過去。

  阮玉這兩天高興壞了,那個後院的災星失蹤了,她心裡那顆石頭落地了。

  聽後院的婆子說,那天后院裡有男人說話。

  她懷疑景雲私通小偷,生怕被罰,這才連夜出逃。

  竇老夫人把這件事掩蓋住,免得傳揚出去壞了竇家的名聲。阮玉正有此意。她讓人在京城裡暗裡查找景雲的行蹤,準備把她暗地裡殺掉。

  死在外頭,多好。

  表哥也天天不著家,這個竇府,都是她的。

  三個月前,竇如嶼接到聖旨那天,跟姨父姨母喝酒喝得大醉,和自己有了肌膚之親,自己的月事已經一個多月都沒來了。

  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嘴角彎了彎,她倒是希望是懷上了,要是一舉得男,到時候央求一下姨母,把這孩子養在老夫人院子裡,就是竇府的大公子。

  將來考個狀元,自己就是狀元他娘,一輩子都有了依靠。

  阮玉滿腦子都是將來的榮華富貴,走路的時候腳步都輕快了幾倍。

  她伺候好了竇老夫人,帶著小丫頭進了纖凝苑。忽然看到豆芽和豆腐都在書房門口守著,那就是竇如嶼回來了。

  阮玉面上一喜,直奔書房。

  「表哥。」

  她嬌滴滴地喊道。

  豆芽和豆腐一起打了個哆嗦,豆腐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退後。」

  阮玉身邊的小丫頭也不是好惹的,當即上前一步,帕子都快甩到豆腐臉上去了,「退什麼後?我家主子是側室,你是什麼東西?讓我主子退後。我告訴你……」

  書房門「吱呀」一聲開了,竇如嶼面若寒霜,一雙眼睛看都不看阮玉,徑直離去。

  他一身深色的長袍,腰間繫著同色絲絛。

  幾日不見,他瘦得厲害,臉頰凹陷下去,越發疏離漠然。

  豆腐跟上去,豆芽鎖好書房,對阮玉翻了個白眼,快步追了上去。

  阮玉急著追過去,「表哥,表哥……」

  她懷疑自己有孕這件事必須要告訴他。要不然他很長時間不回家,到時候她肚子大了他都不知道。

  豆腐拿長劍橫在她身前,「再上前一步,格殺勿論。」

  阮玉只好墊著腳衝著竇如嶼的背影喊,「表哥,」

  竇如嶼頓住腳步。

  他緩慢地扭身,幽深的眼睛看著阮玉,「你說什麼?」

  阮玉心中得意,嬌羞地低頭看著腳尖,「表哥,我說,我可能懷孕了。」

  竇如嶼捏了捏眉心,他還要查明這個跟阮玉有關係的男人是誰。

  那日他醒來後就讓人兵分兩路,一路在湖底打撈,一路在京城暗查。

  他並不相信那個女人會死。

  她一定藏在京城那個角落裡,躲著不見自己。

  現在他好不容易回府一趟,卻聽到阮玉說她可能懷孕了。

  竇如嶼淡漠地問,「我母親知道嗎?」

  阮玉抬頭,痴迷地看著他冷硬的臉龐,「我沒告訴姨母。」

  阿風快步過來,竇如嶼冷著臉看他,「如何?」

  阿風點點頭。

  竇如嶼瞬間狂喜,消瘦的臉頰上露出來一絲罕見的喜色。

  他本來生得英俊,這一笑仿佛人間三月的風吹拂過來,讓人異常心軟。

  阮玉盯著竇如嶼,他笑了,他知道自己要做父親,笑了。

  這個孩子來得可真及時。

  竇如嶼看了看她,嗓音難得柔和下來,「你先回去吧,我晚上回來。」

  隨後又加了句,「這件事先保密,不得外傳。」

  阮玉高興得嗓音都在顫抖,「是,表哥。」

  竇如嶼扭身走了。

  他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京城一家醫館內,景雲坐在後院裡曬太陽,春日的太陽還沒那麼暖,也不太耀眼。

  她眯了眯眼睛,看著圓滾滾的太陽。

  那天黎明的時候,她萬念俱灰,跳入湖中尋死。

  湖水那麼冷,不及這世間給她的冷。

  身邊魚兒自由來去,水草在湖底自由招搖。

  一塊大石後面有一隻烏龜也在舞動笨拙的四肢,享受著美妙的湖光水色。

  看看,一隻烏龜都比自己快樂。

  這一切都是這麼美好。

  她為什麼要尋死?

  就因為那個人渣辱罵了自己,就因為那個人渣踩了自己的臉?

  多少苦頭都吃了,多少險惡都渡過了。

  景雲,你竟然被這點兒小事給打倒了?

  景雲,你個膽小鬼,你死的不值。

  她已經吃夠了苦,她以後的好日子還沒到呢。

  景雲展開雙臂,兩腳一蹬,游魚一樣翻了個身,就要踩著水浮出水面。

  她使勁一蹬,糟糕。

  一隻腳好像被水草纏住了。

  景雲從小在南方長大,小時候就會游水。雖然後來長大了養在深閨不太出門,游泳的技術生疏了些,可求生還是沒問題的。

  她趕緊使勁瞪,想把水草扯下來。可是那團水草很大一團,水裡又很難用力,景雲彎腰去扯那團水草,她沒看到一條巨大的青魚甩著大尾巴,一下子扇在她腦袋上,把她扇得暈了過去。

  等她醒來,發現自己躺在這家醫館裡,身上的傷痕都被醫好了。

  腦袋也沒啥事兒,正常人一個。

  醫館的老闆娘說那天早上一個年輕的公子把她抱進來,留下了醫藥費就走了。

  還叮囑她們好好給她看病,她可能遇到了難處,醫者要小心開解。

  至於那個年輕人是誰,她們都不認識,他也沒留下任何信物。

  景雲在心裡感謝那個人。

  感謝那個人給了自己一次新生。

  以後有緣,自會相見。

  她景雲,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今後,她啥都不怕了。

  她鄙視自殺的自己,嚮往今後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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