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包括你嗎?
2024-10-09 23:42:20
作者: 坐山觀海
豆芽把竇如嶼所有的衣物、床單用包袱包好,叫了那兩個門房老兵進來,一股腦抬走了。
竇如嶼端坐在書房內,有人敲門,是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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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十七八歲,比豆芽能幹多了。
「公子,剛才阮小姐為難景小姐……」
豆腐把剛才在後院發生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竇如嶼捏了捏眉心。
女人多了就是麻煩。
「讓豆芽把她叫來。」
「是,公子。」
景雲正靠在灶台那裡假寐,豆芽在她身邊使勁跺了一腳,抱著膀子翻了個白眼,「喂,公子叫你。」
景雲心裡嘆了一口氣,雖然這裡比教坊司好多了,可還是——難熬。
她跟著豆芽快步到了竇如嶼的院子。
這是她第二次來這裡。第一次,她在這裡跪了一夜。
第二次,還不知道那人會鬧什麼么蛾子。
這個院子也有名字:纖凝苑。
這是什麼狗屁名字,一個大男人的院子,名字這么娘?
她在心裡嘲笑這個名字,跟著豆芽進了書房。
竇如嶼冷得像冰塊,背著手站在窗前,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公子,人到了。」
豆芽和豆腐退出書房,還體貼地把門關好。
景雲靠著門站著,戒備地看了看書房的環境。
靠著牆放著一大排的書架,書架上沒幾本書。
一個大書桌,桌上擺著筆墨紙硯。
另一面牆上掛著北齊的地圖。
景雲的眼睛不自覺去找西疆。
母親和弟弟就被流放到那裡去了。
竇如嶼等了半天,都沒等到景雲開口,抬眼一看,她竟然兩眼盯著地圖傻看。
怎麼,地圖有他好看?
他冷冷開口,「看夠了嗎?」
景雲驚慌,她勉強忍下眼淚,對竇如嶼屈膝行禮,「竇將軍。」
有什麼事你說啊。
竇如嶼一步步靠近她,他太高,好像一堵牆一樣逼近景雲。
景雲退無可退,抬眼看他。
竇如嶼低頭垂眸,看她。
她的眼睛明若星辰,兩年了,還是那樣美麗。
竇如嶼恍然看到那個少女眨了眨眼,霧蒙蒙的眼裡似有淚水。
他恍恍惚惚,自己好像又變成了那個十七八歲的青年男子,天天盼著去偷偷見那個美麗的女孩。
可是她出來的機會不多,他只能盯著她家門口,看到她出來後尾隨過去,偷偷摸摸說上幾句話。
「雲兒,我想你……」
他難以自制,竟然探頭下去,要去親吻少女。
她身上馨香依舊,是屬於他的。
她的唇角香甜如蜜,是屬於他的。
景雲鎮定下來,兩手撐住他的胸膛,臉色肅穆,「竇將軍,請自重。」
竇如嶼一愣神,後退一步,背過身閉了閉眼,逼退那股躁動。
他臉色通紅,嗓音嘶啞,「一個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男人的女伶,也配讓我自重?」
景雲怒視竇如嶼,「名滿天下的竇將軍,難道不應該自重嗎?」
竇如嶼笑了一下,只是那笑意冰冷如刀。
他扭身看著她,「聽說你挺看好我的,說我會青雲直上,多少人盯著竇夫人這個位子。你呢,包括你嗎?」
景雲淡漠地看著地圖,「奴婢不配。」
竇如嶼見她又去看那地圖,伸手扭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眼看自己,「諒你也不敢。就你這種貨色,也敢覬覦竇夫人之位?」
景雲不跟他正面相接,「奴婢不敢。」
那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又來了。
竇如嶼鬆開她的下巴,手上卻留下一手鍋灰。
都是她臉上抹的。
他後退坐在太師椅上,不怒自威,「你跟豆芽去給我買幾套衣服,從裡到外都要買。還有床單這些都買一些。」
「再買些棉布、細布,給我做些中衣、鞋襪。」
竟然是這活兒。
豆芽領了銀子,讓管家安排了馬車,帶著景雲走了。
竇如嶼在書房裡轉了兩圈,也出府而去。
香蘅院裡,竇老夫人安慰阮玉,「你也是太心急。嶼兒向來不許人進他臥房。你怎麼不經允許就進去了?嶼兒現在是鎮國公,可不是從前那個毛頭小子。」
「日後要事事注意,步步小心。你娘把你託付給我,我自然會替你打算。」
「嶼兒眼看著二十了。晚上他來請安的時候,我會問他的。你放心吧。」
竇老夫人嘆了口氣,「你們倆,一個玉兒,一個嶼兒,是天作之合。」
阮玉哭得兩眼通紅,可是聽了這話,抽抽噎噎地挽著竇老夫人的胳膊,「嗯,玉兒知道了。」
她心裡狂喜,慢慢退了出去。
她第一眼見到表哥就喜歡上了他,非他不嫁。
眼看著就要如願,阮玉幾步進了自己的房間,坐在床邊偷笑。
景雲跟著豆芽進了京城最好的成衣店,給掌柜的說了竇如嶼的大概尺寸,讓掌柜的看著拿了十套衣袍。
掌柜的一看大生意來了,帶著幾個夥計跑前跑後,選了十套顏色不一的男袍子。
另外配上同款腰帶和玉佩,並奉送十雙男款棉襪。
景雲又讓掌柜的挑了幾匹最好的松江細棉布,最後豆芽結帳。
掌柜的喜得抓耳撓腮,「姑娘,我們家都是好東西,您不看著挑兩件?您這身衣裳,看著有些年頭了。」
景雲微笑著道謝,「謝謝您,掌柜的。我就是一個下人。」
有人尖酸地開口,「喲,一個奴婢,也敢自稱為『我』?沒想到在北齊京城內竟然有人公然違抗北齊律法?環兒,你說這人應不應該掌嘴?該不該壓入大牢?」
景雲心裡一驚。
大意了。
過了幾天舒坦日子,就忘了那些吃過的苦頭了?
她緩緩轉過身來,竟然是姜思卿。
姜思卿輕蔑地搖了搖頭,「賤婢,本小姐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自己掌嘴。要不我讓人報官,拿你下大牢。」
豆芽不知道如何是好,景雲是竇府里的人,他得護著。
怎麼辦?
他急得冷汗都下來了。
北齊律法規定,下人在高於自己階層的人面前是不能自稱為「我」的。雖然這麼規定,但是這條律法屬於民不告官不追究的範疇。
畢竟,北齊幾千萬的人口,奴僕不計其數,哪裡會有那麼多的衙役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要不然,還不累死那些官差衙役。
而且,這種事情,即便有人上告,也不過是打幾板子了事。
那掌柜的認識姜思卿。
他滿臉堆笑,「姜小姐,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裡能撐船。這姑娘也不過是一時大意,您別見怪。今兒我們店裡又進了不少新料子,您樓上看看?」
姜思卿圓臉一寒,眉毛一豎,手絹兒一甩,「怎麼,掌柜的,你敢包庇她?信不信我連你一塊兒告了?」
掌柜的立刻後退一步,他才不會惹禍上身。
歷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罷了罷了,他還是躲遠點兒。
豆芽急了,他不想景雲跟著他的時候出事,「姜小姐,您大人大量,放她一馬吧。」
姜思卿冷冷一笑,「小豆芽菜,你有多遠滾多遠。小心我進了竇府,第一個開了你。」
豆芽還想說什麼,景雲扯了扯他,靠近姜思卿,說了一句話。
本來還趾高氣揚的姜思卿瞪大雙眼,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如何知道?」
景雲後退一步,正色道:「姜小姐,慎言。」
說完,拉著豆芽就走。
兩個人上了馬車,豆芽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
「喂,我說,你跟她說了什麼?」
景雲淺淺一笑,「小孩子別管那麼多。回去後你不要多說話,多說多錯。」
豆芽立刻捂住嘴巴。
成衣店內,一個人影閃身出去,進了對面的二樓,跟喝茶的竇如嶼耳語一陣。
竇如嶼肅著一張臉,玩味一笑,「一句話就嚇退了姜思卿。我倒是好奇,她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