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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傳與突變

2024-10-13 07:12:10 作者: 喬斯坦·賈德

  「達爾文有沒有解釋這種偶然的差異是如何發生的?」

  「這是他理論中最弱的一環。達爾文對於遺傳沒有什麼概念,他只知道在交配的過程中發生了某些事情。因為一對父母從來不會有兩個完全一樣的子女,每個子女之間總是會有些微的差異。此外,這種方式很難產生新的特徵。更何況有些植物和動物是靠插枝或單細胞分裂等方式來繁衍的。關於那些差異如何發生的問題,達爾文主義如今已經被所謂的『新達爾文主義』取代。」

  「什麼是新達爾文主義?」

  「就是說所有的生命和所有的繁殖過程基本上都與細胞分裂有關。當一個細胞分裂成兩個時,就產生了兩個一模一樣、具有相同遺傳因子的細胞。我們說細胞分裂的過程就是一個細胞複製自己的動作。」

  

  「然後呢?」

  「在這個過程當中,偶爾會有一些很小的錯誤發生,導致那個被複製出來的細胞並不與母細胞完全相同。用現代生物學的術語來說,這就是『突變』。有些突變是不相干的,但有些突變則可能對個體的行為造成明顯的影響。這些突變可能有害,而此類對於物種有害的『變種』將不斷被淘汰。許多疾病事實上就是突變所引起的。不過有時候,突變的結果可能會使個體擁有一些優勢,使它能在生存競爭中立於不敗之地。」

  「譬如說脖子變長等?」

  「對於長頸鹿何以有如此長的脖子,拉馬克的解釋是因為它們總是必須伸長脖子到上面去吃樹葉。但根據達爾文的看法,這種特徵並不會傳給下一代。他認為長頸鹿的長脖子是個體差異的結果。新達爾文主義則指出這種差異形成的原因,藉以補充說明。」

  「是因為突變嗎?」

  「沒錯。遺傳因素的偶然改變使得長頸鹿的某位祖先有一個比別人稍長的脖子。當食物有限時,這個特徵就變得很重要了,能夠把脖子伸到樹木最高處的那隻鹿就可以活得最好。我們也可以想像這些『原始長頸鹿』在進化的過程中如何發展了掘地覓食的能力。經過很長的一段時期後,某種現在早已絕跡的動物有可能會分化成兩個品種。我們還可以舉出一些比較近代的例子來說明自然淘汰的過程是如何進行的。」

  「好啊!」

  「英國有一種蝴蝶叫做斑蝶。它們住在白樺樹的樹幹上。十八世紀時,大多數斑蝶都是銀灰色的。你猜這是什麼緣故?」

  「這樣它們才不容易被那些飢餓的鳥發現呀。」

  「可是,由於某些偶然的突變,時常會出現一些顏色較黑的斑蝶。你想這些比較黑的斑蝶會怎樣?」

  「它們比較容易被看見,因此也比較容易被飢餓的鳥吞吃。」

  「沒錯。因為在那個環境裡,樺樹的樹幹是銀灰色的,所以比較暗的顏色就變成了不利的特徵,也因此在數量上有所增加的總是那些顏色較白的斑蝶,可是後來那個環境發生了一件事:在許多地方原本銀色的樺樹樹幹被工廠的煤煙染黑了。這時候你想那些斑蝶會變成怎樣?」

  「這個嘛,那些顏色較黑的就比較容易存活啦。」

  「確實如此,所以它們的數量很快就增加了。從一八四八年到一九四八年,若干地方黑色斑蝶的比例從百分之一增加到百分之九十九。這是因為環境改變了,顏色白不再是一個優點。相反的,那些白色的『輸家』一出現在黑色的樺樹樹幹上就馬上被鳥兒吃掉了。不過,後來又發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由於工廠減少使用煤炭並改善過濾設備的結果,近來的環境已經變得比較乾淨了。」

  「這麼說那些樺樹又變回銀色的囉?」

  「對。也因此斑蝶又開始恢復原來的銀白色,這就是我們所稱的適應環境。這是一種自然法則。」

  「嗯,我明白了。」

  「不過也有很多人類干涉環境的例子。」

  「比如說?」

  「例如,人們不斷利用各種殺蟲劑來撲殺害蟲。最初效果非常好,可是當你在一塊地或一座果園裡噴灑殺蟲劑時,事實上你是為那些害蟲製造了一場小小的生態災難。由於不斷突變的結果,一種可以抵抗現有殺蟲劑的害蟲就產生了。結果這種害蟲就變成『贏家』,可以隨心所欲了。因此,人們試圖撲滅害蟲的結果,反而使得有些害蟲愈來愈難對付。當然,這是因為那些存活下來的都是一些抵抗力最強的品種。」

  「挺可怕的。」

  「這當然值得我們深思。同樣的,我們也一直試圖對付那些寄生在我們體內的細菌。」

  「我們用盤尼西林或其他抗生素來對付它們。」

  「沒錯。對於這些小魔鬼來說,盤尼西林也是一個『生態災難』。可是當我們繼續使用盤尼西林時,我們就不斷使得某些細菌產生抗藥性,因此造成了一個比從前更難對付的細菌群。我們發現我們必須使用愈來愈強的抗生素,直到……」

  「直到最後它們從我們的嘴巴里爬出來?那時候我們是不是該用槍射殺它們?」

  「這也許有一點太誇張了。但很明顯的,現代醫藥已經造成一個很嚴重的進退兩難的局面。問題並不僅僅在於某種細菌已經變得更頑強。在過去,有許多小孩因為得了各種疾病而夭折,有時甚至只有少數能夠存活。現代醫藥雖然改善了這個現象,卻也使得自然淘汰的作用無法發揮。某種可以幫助一個人克服一種嚴重疾病的藥物,長期下來可能會導致整個人類對於某些疾病的抵抗力減弱。如果我們對所謂的『遺傳衛生』毫不注意,人類的品質可能會逐漸惡化。人類的基因中抵抗嚴重疾病的能力將會減弱。」

  「真可怕!」

  「一個真正的哲學家不能避免指出一些『可怕的』事實,只要他相信那是真的。現在讓我們再來做個總結。」

  「好。」

  「我們可以說生命是一個大型的摸彩活動。只有中獎的號碼才能被人看見。」

  「這是什麼意思?」

  「因為那些在生存競爭中失敗的人就消失了。在這場摸彩活動中,為地球上每一種動植物逐一抽獎的過程要花上幾百萬年的時間。至於那些沒有中獎的號碼則只出現一次,因此現存的各種動植物全部都是這場生命大摸彩活動中的贏家。」

  「因為只有最好的才能存活。」

  「是的,可以這麼說。現在,麻煩你把那個傢伙——那個動物園園長——帶來的圖畫遞給我好嗎?」

  蘇菲把圖遞過去給他。上面有一邊是諾亞方舟的畫像,另外一邊則畫著一個各種不同動物的演化樹圖表。艾伯特把這一邊拿給她看。

  「這個簡圖顯示各種動植物的分布。你可以看到這些不同的動物各自屬於不同的類、綱和門。」

  「對。」

  「人和猴子一樣屬於所謂的靈長類。靈長類屬於哺乳類,而所有的哺乳類動物都屬於脊椎動物,脊椎動物又屬於多細胞動物。」

  「簡直像是亞里士多德的分類一樣。」

  「沒錯。但這幅簡圖不只顯示今天各種動物的分布,也多少說明了進化的歷史。舉個例子,你可以看到鳥類在某個時候從爬蟲類分了出來,而爬蟲類又在某個時候從兩棲類分了出來,兩棲類則是從魚類分出來的。」

  「嗯,很清楚。」

  「一類動物之所以會分成兩種,就是因為突變的結果造成了新的品種。這是為什麼在歷經千萬年後有這麼多不同的門和綱出現的原因。事實上在今天,全世界大約有一百多萬種動物,而這一百多萬種只是那些曾經活在地球上的物種的一小部分而已。舉個例子,你會發現一個名叫『三葉蟲類』的動物現在已經完全絕種了。」

  「而在最下面的是單細胞動物。」

  「這些單細胞動物有一些可能在這二十億年來一直都沒有改變。你也可以看到從單細胞生物這裡有一條線連接到植物,因為植物也非常可能和動物來自同樣的原始細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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