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北風起，客人來

  李元之走出屋門，就被迎面而來的冷風吹得一陣哆嗦。

  他擰著眉穿過院子，將兩扇大門只拉開了一條縫，往外看去。

  「請問是哪位？」

  一雙笑吟吟的桃花眼湊到了門縫上，眨巴著與李元之對視。

  「李兄！我就說這次一定找對地方了！」

  「是我啊！你的老朋友好兄弟江遠衡，快給我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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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元之默了默，忍住了直接關門的衝動。

  打開大門，看見江遠衡站在外面，身邊除了書童絳墨。

  身後還有兩個家丁打扮的中年男人，每人手中都拎著大包小包。

  江遠衡朝院子裡張望了一下，回頭對兩個家丁說，「你們把東西放下就走吧。」

  「絳墨跟著我進去就行了。」

  李元之深吸一口氣平復情緒，「進來吧。」

  江遠衡邊走邊打量李元之，「李兄，數日不見，你怎麼變得沉默寡言了？」

  李元之面色平靜，「江公子也跟過去一樣健談。」

  江遠衡並不覺得這話是嘲諷，反而很高興，「是吧是吧，其實我最近已經很不愛說話了。」

  「我在京城沒什麼朋友，雖然也有些不得不去的交際。」

  「但都是以打點關係為主，大家維持表面關係就不錯了。」

  「哪還能遇到如李兄、姜娘子這樣的至交好友？」

  李元之看了眼江遠衡，神情多了幾分笑意，「真是地主家的傻兒子。」

  他是小聲自言自語，江遠衡沒有聽清，「李兄，你說什麼地主？」

  李元之看著傻笑的江遠衡，心情更好了，「我是說，你了解我是什麼人麼？又了解姜娘子多少？」

  「知之甚少，就把我們當至交好友，你就不怕被騙麼？」

  江遠衡卻自信滿滿道，「哼，這你就不知道了。」

  「我打小看人的眼光就好，從來沒被朋友騙過。」

  「哎，不信你問絳墨！」

  兩人看向絳墨。

  絳墨抱著一大堆禮物，低下頭去，正好把面孔全部遮住。

  他支支吾吾答，「的確……如公子所說。」

  公子是沒有被朋友騙過。

  因為在人家開口騙他之前，他自己就已經出錢出力的主動送上去了。

  李元之看著江遠衡，心中忍不住嘆氣。

  聽那書童艱難的語氣，可見這傢伙平時沒少被人坑。

  不過……

  與時下許多人步步算計得失相比，他這番赤子心腸倒是難能可貴。

  走到門前，劉勇已經打起門帘，迎了出來。

  「江叔叔，外面冷，快進來喝杯熱茶。」

  江遠衡很是熟絡地拍拍劉勇肩膀，「好小子！又長高了些！」

  一進屋，伴隨著撲面而來的暖意，鼻端先聞到複雜多變的香氣。

  藥香、橘子香、茶香……

  姜小花抬眸而笑，「恕我騰不開手，無法起身迎接。」

  「江公子請自便。」

  絳墨放下禮物，規矩地退到一邊。

  江遠衡拱手與姜小花見禮後，也不急著落座。

  他背著手踱步，環顧著房間內的陳設布置。

  「小日子如此豐足滋潤，你們在這住下應該已有些時日了吧？」

  劉光說，「那當然，我們到京城第二日就搬進來了。」

  「嗯……現在有半個月了吧？」

  劉明點點頭，「半個月剛過。」

  江遠衡笑著抱怨，「入城那日分別時，咱們明明約好了。」

  「你們安頓下來就要去找我。」

  「可我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

  姜小花笑道，「江公子也看到了，我這實在是忙的抽不開身。」

  「剛定居，大大小小的事，一樁接著一樁，真是焦頭爛額的。」

  「正打算忙完了這一陣，再闔家去府上拜訪，江公子就親自登門了。」

  「對哦。」劉勇想到了什麼，「江叔叔如何找到我們家的？」

  大家都停下來，望著江遠衡。

  分別的時候，姜小花一家自己都不知道即將住在這裡。

  偌大京城，茫茫人海，他怎麼找到的？

  江遠衡咧嘴笑的很是得意，「當然是因為，山人自有妙計啊！」

  他自認為十分幽默的賣了個關子，說完還仰頭哈哈大笑了幾聲。

  然而，在場所有人都沒笑。

  小苗苗疑惑：「江叔叔為什麼笑？」

  劉光無語：「好笑嗎？」

  劉明：「……不太好笑吧。」

  只有劉勇勉強咧了咧嘴，他身為長子，要支撐這個家的待客之道。

  配合一下客人，總歸是應當的。

  站在後面的絳墨也冷汗不已。

  他試圖為自家公子挽尊，「我們家公子就是喜歡開玩笑。」

  「其實這次的事兒，就是因為公子運氣好！」

  江遠衡依舊自豪，「對，我運氣是真的特別好。」

  聽他細說起來，原來江家在西市有家布莊。

  那兩日他正苦於找不到至交好友，就臨時起意去巡鋪子。

  就在他翻看顧客定製衣裳的登記冊子時，看到了姜小花的名字。

  姜小花恍然，「對哦，我訂了全家的冬裝和春裝。」

  「因為跟掌柜約定衣服做好送貨上門，所以還登記了住址。」

  「江公子就是這麼找過來的吧。」

  江遠衡在圓桌邊坐下，開心道，「正是如此，我是不是很聰明又幸運？」

  姜小花頷首，「的確是夠幸運的。」

  李元之說，「我記得那家店叫盛記？沒想到也是你們江家的產業。」

  「早知道應該避開，去別家了。」

  免得被眼前這傢伙找上門來。

  江遠衡卻正色道，「李兄，我知道你的為人，不喜歡給人添麻煩。」

  「不過盛記是我娘自己的產業，咱都不是外人，不用客氣的。」

  「我已經跟掌柜打過招呼了，給你們打八折，還要最好的裁縫，最精細的做。」

  李元之愕然，正想硬氣拒絕這個自作多情的二世祖。

  卻被姜小花笑眯眯地打斷，「那就多謝江公子了。」

  江遠衡也笑眯眯點頭，「別跟我客氣。」

  小風爐上烤著橘子，煮著熱茶。

  劉勇給客人倒了茶，小苗苗給客人拿了橘子。

  就連平時最不會客套的劉光也去翻出自家吃的花生酥糖，招待江遠衡。

  畢竟江叔叔說了要打八折呢。

  雖然小豆丁們不知道八折能省多少銀子。

  但客人都這樣大方了，他們也要熱情招待，才不失禮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