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打你就打你

  張大嫂在外面也是個要強的人，過去她挨打都是在自己家裡，或者最近夜深人靜時，她只當別人都不知道。

  可像這次大白天當眾挨打，對她還是第一次。

  此刻她只覺無比羞辱，甚至不敢抬頭看別人會是什麼表情。

  姜小花正在炒菜，看見這一幕，臉色登時沉下來。

  她問站在旁邊的劉勇，「這人就是劉好德嗎？他也姓劉？」

  劉勇正皺著眉頭往那邊看，聞言點點頭，知道姜小花想問什麼，又補充道，「他雖然姓劉，卻跟咱們家沒啥親戚關係。」

  姜小花冷哼，「哼，他也配叫好德，應該改個名字，叫喪德才對。」

  

  她想到白嬸子那句「兩面不是人」提醒，心中有些煩躁，更加用力地翻動炒勺。

  這時已經有人聚集過來，有看熱鬧的，也有好心人出言相勸的。

  可劉好德打老婆早就成了習慣，全然不顧忌別人的眼光。

  他打一拳，罵一句：「我叫你懶骨頭不做飯！我叫你他媽頂嘴！敢讓老子餓肚子，老子養著你們屁用沒有！」

  張大嫂被丈夫拎的雙腳離地，一拳接拳落在身上，她卻只是雙眼無神地看著地上，面如死灰，沒有恨，沒有怕，剩下的只有麻木。

  剛退燒的小山縮在娘給他蓋的一堆衣裳里，驚恐地看著爹打娘。

  他眼中含淚，嘴唇已經咬出了血痕，卻強忍著不敢哭出聲音。

  小苗苗奇怪地看了眼小山，又心疼地拍拍他，「你別忍著呀，想哭就哭叭！」

  小山倔強地搖頭，小小的身體顫抖著，「我不哭，不能哭。」

  因為平時在家裡就是這樣。

  只要他哭鬧，爹都會心煩嫌吵，轉而將那麼大的拳頭揮向他。

  再揮向姐姐、哥哥、揮向娘。

  最後，爹發泄完怒火，倒頭就睡，留下他們娘幾個抱頭痛哭。

  小山已經養成了這樣的潛意識，他不能哭，如果他哭了，不但自己會挨打，還會連累娘親和哥哥姐姐。

  小苗苗當然不懂小山為什麼會這樣，她看了眼還在打人的劉好德，也有些害怕地往後縮了縮。

  「你爹是個壞蛋。」

  忽聽噹啷一聲脆響。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姜小花扔下了炒勺。

  她低著頭，讓人看不到她此時的表情。

  「我真是受夠了，什麼狗東西也敢在我的地方打女人？！」

  姜小花抬眸看向劉好德，眼神冰冷陰暗，如同看著一個將死之人。

  「放開你那雙髒手。」

  劉好德早聽說過姜小花最近的威名，見姜小花這樣看著他，也有些畏懼。

  但他極看重自己的「男子漢威嚴」。

  看周圍這麼多鄉鄰看著，他怕了一瞬間，又強硬起來。

  「我打自己的老婆怎麼了？有你說話的份麼？我是站著撒尿的爺們兒！別人或許怕你，我可不怕！不就是個克夫的掃把星麼！你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女人！」

  劉好德說著就想先發制人，一拳頭向姜小花面門打去。

  李元之實在看不下去，用力擠上了眼睛…………心中為劉好德念了聲「自求多福」。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

  劉好德鼻青臉腫地倒在地上，姜小花還在一腳接一腳地踩在他身上。

  「打女人！打孩子！」

  「被女人揍得滋味怎麼樣啊！」

  「還站著撒尿的爺們，再敢打人我叫你下半輩子都尿不出來！」

  所有人都看呆了，甚至都忘了上前阻止，當然，難得看到如此大快人心的場面，大多數人也不想阻止。

  四個小豆丁和李元之站在一起，五個人先是震驚，繼而都張著嘴看呆了。

  劉勇：「我還從沒見過她這樣。」

  劉光：「她過去打我們的時候，也沒這麼可怕。」

  劉明：「太嚇人了。」

  小苗苗：「娘親……這是真的真的生氣了吧。」

  李元之摸著下巴：「嗯，她應該是第一次這麼動怒，我就說她剛才憋了一肚子火，全部發泄出來，果然很驚人。」

  又看了一會兒。

  劉勇不放心的問，「咱們要不要去阻止她啊。」

  李元之卻淡定得很，「放心吧，這方面沒有人比她更有分寸，她只是看不過眼，教訓一下人渣而已，不會鬧出人命的。」

  再看張大嫂，她先後經歷了被劉好德施暴羞辱，被眾人圍觀。

  可能是受到的打擊太大了。

  就算因為姜小花的突然介入，讓張大嫂得救了。

  她還是癱坐在地上，眼神呆滯，就連劉好德連罵帶嚎的求救聲都像是聽不見。

  劉好德向旁人求救無門，他不服氣的罵聲逐漸消失了。

  取而代之是連番求饒：「姑奶奶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哎喲！再打我骨頭都要斷了！」

  姜小花問，「你現在知道被人使用暴力，什麼感覺了吧？以後還打不打女人？」

  劉好德雙手抱住腦袋，哭道，「不打了，再也不打了！」

  周大娘、白嬸子眼看不能再打下去了，上前一左一右拉住姜小花。

  白嬸子低聲勸說，「揍他一頓出出氣就得了，別把他弄出個好歹，一家子反而訛上你了。」

  姜小花也悄悄笑道，「嬸子放心，我心裡有數，正要停手的。這下剛好借著你們兩位遞的梯子，放過他就是。」

  姜小花收了腳，居高臨下看著劉好德，「以後我要聽說你打女人，打孩子，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聽見了嗎？」

  劉好德兩隻眼眶紅腫的都睜不開了，擠著眼拼命點頭，「聽見了聽見了。」

  姜小花又說，「別裝死了，趕緊起來，帶你老婆孩子回去。」

  劉好德果然一骨碌爬起來，動作竟然還利索的很。

  雖然他臉上像是開了染坊一樣，青的紅的紫的黑的。

  也只不過是看著挺嚴重罷了。

  姜小花故意挑著他要見人的地方打，實際上並沒有傷著筋骨要害。

  劉好德一手抱起小山，另一手拽著張大嫂就要走。

  李元之還好心叮囑他回去如何如何照料孩子。

  劉好德現在倒也乖覺，點頭哈腰地一一答應了，保證自己一定做到。

  臨走前，張大嫂似乎終於緩過神來。

  她深深看了眼姜小花，才跟著劉好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