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娘娘腔是怎樣煉成的(四)
2024-10-13 06:50:42
作者: 未央長夜
神思漸漸歸位,拓跋戎虎不拉幾的想,還真的沒有。
啊,不對,這姑娘才八歲!
他正要反駁,花千已經迅速的再次轉移話題:「對了,我還有個姐姐,也很疼我的。」
被這姑娘震的天昏地暗的拓跋戎,迷迷瞪瞪的就被拐跑:「是呢,你也不是沒有親人,對了,你姐姐如今都十八了,怎的還不嫁人?」
縴手捂住紅唇,笑的鬼精鬼精,他搖搖頭:「誰知道呢,以前來提親的人都要踏破了門檻兒,如今她年紀越來越大,來的人慢慢少了,而且……不知道她在等什麼,每次我問她,她都笑的高深莫測。」
拓跋戎的思緒亂飛,還在想他姐姐嫁人的問題,眼前驟然放大了一張妖顏!
眸子飛速的眨啊眨,長長的卷翹睫毛幾乎要刷到他的臉,微微的癢直達心底,就聽這小姑娘軟軟的嗓音,委委屈屈:「你都抱過我了,怎麼能不娶我?」
你都抱過我了……
都抱過我了……
抱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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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音無限循環。
褐色的眸子呆呆的轉過,望著自方才抱上牆頭,就一直拱在他懷裡的小姑娘,某少年大驚失色,雙手無意識的一推……
砰!
某姑娘,五體投地。
到了年底,一抬小轎從城守府的側門抬出,珠蘭城中的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那城守的千金花媚,珠蘭城中聞名遐邇的女子,為何遲遲不肯嫁人,將自己留成了老姑娘,所有人的不理解,到了此時,才算是想了個通透明白,心中皆升起一股匪夷所思的驚嘆。
那姑娘的心,太大了!
南韓的宮廷選秀,四年一次,但凡官家子女十四至十七歲,五官端正文采非凡者皆有資格。
四年前的那一次,花媚正巧染上風寒,不得而入,她生辰在年底,離著選秀的時日不過半月之差,然而就是這半月,讓她在四年後的這一次選秀上,險險以十七歲的「高齡」入得皇宮,成為這一屆中年齡最大的秀女。
原來這等來等去,等的竟是入宮的資格!
曾經求過親的暗暗冷笑,這等年紀了竟還妄想入宮,也不怕皇上一怒之下,連這條紅顏小命都丟了去!
沒求過親的慶幸萬分,那樣心氣兒高,野心大的女人,幸虧當初沒動過心思,否則還不成了全城笑柄!
滿城百姓的議論還沒停歇,一個消息再次將他們的熱情炒至最高點……
花媚,選上了!
選秀當日,各色官家女子爭奇鬥豔,只差沒把自己所有的首飾都插在身上,以吸引皇上的注意,偏偏這長了個狐媚樣子的花媚,竟是素顏朝天一身潔淨,在眾多花枝招展的女子中,當如群星拱月。
萬花叢中,一點清涼。
一眼,便被皇上看中。
雖然只封了個小小的才人,但是以她十八歲的年紀,和其父那微末的芝麻官職,亦是天降鴻福了!
珠蘭城中一片喜氣,這邊關小城竟也出了個娘娘,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然而,此時沒有人能想到,這才人,還只是個開始……
美人、婕妤、昭儀,花媚一步一步的向上爬著,僅僅三年,連跳三個位階!
甚至連其父花重立,都仿佛如有神助,從原本碌碌無為的珠蘭城守,到得如今已官拜吏部司長,從四品,攜家眷入京聽封,可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夷城大街上,人流來往熙熙攘攘。
某個小鄉巴佬坐在一間茶樓的二層,探著腦袋做西子捧心狀,不時發出各種令人鄙夷的感嘆。
「好繁華啊!」
「好熱鬧啊!」
「好多的人啊!」
「好高的樓啊!」
「好……唔唔唔唔!」
拓跋戎望著周圍人投來的鄙視眼神,倍兒感丟臉的一把捂住這坑爹東西的嘴,把他從窗口給逮了回來,在他大睜著眼睛眨巴眨巴的美眸中,瞪眼:「別給老子丟人!」
狹長美眸連眨兩下,算作同意。
黝黑的大手才小心翼翼的放了開,屈指敲了敲他腦門:「好歹也是個四品大員的千金,整的土包子一樣。」
花千獲得自由,蹦到桌對面跨上他的胳膊,歪著腦袋嘰里呱啦的小聲驚嘆個沒完,他沒啥表情的聽著,眼裡的笑意卻擋也擋不住,溫柔如水流淌出褐色的眸子。
這三年,隨著花重立的升遷,從珠蘭城一路到了京都夷城,兜兜轉轉也呆了不少的地方,花千依舊是從前那個樣子,祠堂沒少跪,巴掌沒少挨,到了如今,花重立已經對他深深失望,完全當他透明任之自生自滅了。
娘親病逝,嬤嬤老去,花媚入宮,府里尚且還拿他正眼相看的,也只有四個當年救回的小童。
唯一始終陪在身邊,相互依扶著,走過了六栽因為有了彼此而不再孤單的童年的,便是身邊這人了。
看著說著說著忽然停下,托腮盯著自己神遊的姑娘,拓跋戎心跳驟然加速,十一歲的花千比之年幼的時候,那妖異不減反增,無時無刻不透著股讓人心癢而不自知的誘惑,自然了,到底自知還是不自知,十四歲的拓跋戎是分不清的,他端起桌上的茶盞大口大口的灌著,掩飾性的咳嗽一聲:「想啥呢?」
花千向前靠了靠,鼻息噴吐在他頸側,嗓音綿綿:「想你。」
噗……
一口新鮮出爐的熱茶,混著口水噴了他滿頭滿臉。
花千眨巴眨巴眼,欲哭無淚的抹去臉上的茶水,順帶著把頭髮上掛著的茶葉梗子給摘下來,哀怨的開始……撓桌子。
拓跋戎自知理虧,趕忙轉了個話風:「快吃點點心,那唱曲兒的怎麼還不開始,晚些時候,你爹該述職結束,從宮裡回府了。」
瞧著這人眼睛閃啊閃,就是不看他的彆扭模樣,花千樂了,捂著嘴笑的歡實。
說曹操曹操到,胡琴悠揚拉起,耳邊傳來女子吳儂軟語的曲調:「雪紛紛,掩重門,奴進了這九闕宮闈,家姐兒呀,汝弟拋卻了男兒志……」
另一女子壓低了聲音,扮作英武男兒,接上:「雲層層,遮月明,吾錯認了迷離撲朔,好兒郎呀,替姐拋卻了男兒志……」
二人同聲,一溫軟,一低沉:「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呀呀,兩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這下茶樓里的人皆聽明白了,竟是講了個替姐入宮的故事,偏偏月色迷濛,那君王錯把男子認為姑娘,朝夕相處萌生了愛意,有人心生嫌惡,為這荒唐的戲文眉頭大皺,但耳邊女子聲軟,低低婉轉如泣訴,男子音沉,聲聲掙扎猶在心,竟是一時聽了個入迷,不忍打斷。
「酒醇醇,醉夜宴,奴舞了驚心斷腸好一曲,奴的王呀,奈何橋上待百年……」
「聲喳喳,亂心魂,吾懼了口沫尖尖似利刃,吾的奴呀,奈何橋上兩相隨……」
兩人的事被撞破,一時蜚短流長似刃襲來,男子不願君王為難,夜宴之上一舞畢,魂斷堂,耳邊驚叫聲不絕於耳,君王痛怒在心,殉情相隨,茶館中一片悲哀的嗟嘆,到得最終,胡琴愈發婉轉纏綿,那泣血情殤拉扯在眾人的心上,鈍鈍的疼。
只聽一聲輕輕相和:「則不如尋個林間,你耕我織,從此神仙眷侶好一雙呀……」
亦不過是個美好的願望罷了。
曲兒終於結束,那原本想要呵斥的,也失了聲音,還沉浸在兩個男子悲壯悱惻的情愛中,拓跋戎嘆氣一聲,轉過臉,正看到哭的梨花帶雨的花千,眨眨眼,有點懵:「哭什麼?」
晶瑩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花千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抽抽噎噎,慌了對面少年的神,手足無措的哄著。
半響,聽他「哇」一聲嚎啕大哭,捶桌:「我感動啊!」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