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佛魔一念

  你成不成佛，關本尊何事？秦風心中不斷吐槽，眼角餘光看到董小玉，已然臣服在那威嚴的佛光之中，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秦風試探性地問道：「我能說不知道麼？」

  地藏眼中浮現出不耐煩，隨後竟又作恍然大悟狀。

  「先前是貧僧唐突了。世間諸事向來都是一報還一報，老僧雖與施主有緣，可終究是有果無因。」言罷地藏一頓，隨後從袈裟之中取出一本古籍，向秦風遞去。

  那老僧掏出古籍之時，秦風便生出一陣寒意，這本書極為眼熟，接過古籍之後，目錄和之後的文字，竟如秦風前世，歷經千難萬苦，找到的那本成聖功法，一模一樣一字不差。

  這是古籍功法，還是路邊街上的盜版小說，怎麼人手一份？

  

  還是說這就是一個陷阱？專門針對悟道大成者的陷阱？

  「這份薄禮，施主可還滿意？」地藏眼中儘是期待。

  秦風指尖升起一縷明火，片刻間古籍便被火光吞噬殆盡。

  「施主何意？」

  秦風反問：「你修行過這功法？」

  地藏口誦佛號：「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自然是修行過的。」

  「施主若是怕我傳授他人，貧僧可以起心魔大誓。」

  秦風冷笑：「心魔大誓就算了，你本就是魔，心魔大誓又於你何用？」

  地藏低頭再念佛號：「施主何出此言？」

  秦風仰頭望著那漆黑的上空。

  「活佛成魔尚不自知，真是好手段啊。」這句話秦風說得莫名其妙，在場之人無一不困惑不已。

  地藏聲音不由高了幾分：「施主何意？為何說貧僧入魔？」

  秦風拉起地上的打算長跪不起的董小玉，側目看向老僧：「閣下是覺得血祭蒼生太過殘忍，便要血祭十八層地獄之中的惡鬼吧。」

  被戳破心事的地藏聞言一怔，隨後又是低頭念起經文。良久後方才恢復平靜，抬頭重新看向秦風：「貧僧是要超度這一十八層，前世作惡多端的厲鬼，何來血祭一說？」

  秦風冷眼相視：「我且問你，鬼怪從何而來？」

  「人死之後，精氣神三者不滅，便化作魂魄，此乃為鬼。修行之人，無一不知之事。施主何必問貧僧？」

  秦風再問：「我再問你，你是否曾發毒誓，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貧僧之願，無人不知。」

  秦風冷笑：「人有七情六慾，縱是凡人百年壽命，誰有人保證無錯無執無嗔無欲？」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秦風指地再問：「既然人人都會犯錯，那地獄何以空？」

  「施主所問，亦是貧僧所問。求施主解惑！」地藏眼中此時燃起無窮的期待。

  秦風冷笑不止：「此事何其簡單，你又何必問我？」

  「若想地獄空，屠盡世間人。」

  「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地藏聞言，如遭雷擊，想要開口爭辯，怒斥眼前之人，可心中卻是豁然明悟，那千萬年前，就已知曉，卻不敢承認之事，此時此刻被秦風一語道破，終究是再也把持不住，那顆強行被自己鎖住的魔心。

  地藏身後象徵佛心的圓光，驟然崩碎隨後便又重新凝聚，只是再也不是那讓人心生膜拜之意的聖光，而是猩紅幾乎漆黑的魔光。

  地藏口中不斷快速地念著無上佛經，手持念珠不斷抖動，那幾乎皮包骨頭的身體，開始重新煥發生機，九個戒疤的天靈，長發滾滾生出，眉心之處的吉祥印變成了，一道流著濃血的疤痕。

  一隻冰冷暴戾的血紅眼眸，從中破繭而出。

  董小玉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剎那間發生的一幕，前一刻沐浴在佛光普照之中，下一刻便如墜傳說中的九天魔域。

  那重獲新生的臉龐之內，隱隱有無數厲鬼，在其內悲鳴嚎叫。

  地藏睜目，黑暗之中便又是亮起了，兩雙駭人的紅眼。

  一直趴在其身後的神獸諦聽，先是悲鳴，轉而怒吼，似是想要將那個突然消失的地藏，重新喚回。

  秦風那絲毫不差於魔氣冰冷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沒有用的，既已入魔，又如何能變回佛。」

  「他已經不是你的主人了，殺了這隻魔完成你的宿命因果。」

  諦聽眼中如人類一般，閃過一絲悲哀。能辨認世間萬物真假的神獸，又如何能不知道，眼前之人，早已不是陪它萬年之久的佛陀了。

  可即以通靈，哪怕心中此時知曉該如何去做，又哪能下得去手？諦聽眼眸之中流下，兩行清淚。

  遲疑片刻後，終究是下定決心，張開巨口，向地藏撲去。

  「孽畜爾敢？」變作青年的地藏，看向諦聽儘是殺意。

  望著一人一獸廝殺在一起，秦風毫不猶豫地拉著董小玉，向暗室之後的通道行去。

  兩名悟道之境的大能，打鬥之下自然是將地府亦是，弄得地動山搖。

  董小玉此時才恍然回神，痴痴問道：「地藏菩薩尊者，真的入魔了？」

  秦風冷笑：「不是入魔，是成魔！」

  雖是一字之差，可是差之千里，入魔尚且有救，成魔便是徹底的無藥可救。

  董小玉心中不可置信，這人盡皆知的地藏菩薩，傳聞中的如來佛祖座下，四位尊者之一，竟然成魔了。

  自魔域被各族大能聯合轟碎之後，人世間萬萬年來，出現的第一位真魔？

  「那諦聽殺得了他麼？」

  秦風長嘆一聲：「若是它早些動手，自然可以。」

  董小玉低下頭，眼眸之中閃過一絲黯然，亦是長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秦風沉默良久，臉上方才重新露出了那抹，讓人瞧著極不舒服的冷笑。

  「兩個蠢貨罷了，我們繼續向前。」

  ...

  諦聽雖是地藏坐騎，可卻從不是被地藏武力收服，乃是被其善念折服，自願認其為主。

  而這一切，都是諦聽堅守著，自誕生靈智以來，便堅守著的對眾生的關懷和承諾。

  龍身將地藏壓在其下，虎頭之上的巨眸，盯著身下那名幾近瘋癲的男子。

  雖然靈智非凡，諦聽卻是仍是不懂，身下這個人，是如何變成現在這番陌生模樣的。

  可那一身魔氣做不得假，事已至此，決不能這頭真魔為禍人間。

  將你一口吞入腹中，我便陪你長眠與這十八層地獄之下。

  也算了卻你我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