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斷絕關係

  趙祈年又回來了，還要求見祝朧明。

  祝朧明感到意外，然而洛雲卿正昏死過去，本懶得見他，誰知下人稟報竟是要獻藥。

  以至於，趙祈年獻藥有功，受了她的青眼。

  這下，整個雲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紛紛恭維他。

  唯有趙祈年心不在焉，拖著舊傷未愈的身體聽著他們的噓寒問暖。

  要知道，在之前雲苑流傳洛雲卿獨得殿下寵愛的時候，下人才疏於管他，嘴上說洛雲卿怎麼怎麼的不好，實際上，恨不得都湊近洛雲卿身邊伺候。

  這就是連他掙扎著下床、咬牙出府都不知道的緣由。

  拜高踩低他見慣了，若是往常，對於這種攀附，他這個驕縱公子都要翻臉的。

  

  但是現在不同，他牽念殿下，所以沒心思發脾氣。

  他在一處廊庭中落坐，偷偷掀起衣袖，露出了膿腫的手臂，上面淨是些駭人的傷痕。

  這是他母親打的，雖然他的父親有阻攔，但還是用教鞭將他打成了這個樣子。

  上身都成了這個樣子，就不必看身下的青紫了。

  他本就骨折，再如此難免負擔不了。

  渾身各處疼得像萬隻螞蟻在體內啃食，讓他皺眉，沉重地舒氣。

  只要一閉上眼，腦海中就能浮現家中令人窒息的情景。

  「你個逆子！竟敢偷盜！你可知道，這是開國皇帝賜下的寶藥，除了丹書鐵券，先祖置於祠堂，代代相傳守護至今，你竟然敢動！」

  趙大人年約40，平時為人嚴肅端方，此時手中的教鞭一下又一下地落下，狠辣無情。

  趙祈年跪在廳堂口，任人來人往，被打得滿地打滾。

  這時，趙父匆匆趕來，勸道：「妻主大人，求你別打了！兒子年少，身體又一向不好，打壞了怎麼辦！」

  「打死了直接埋進祖墳，這樣讓他再也放肆不得！」

  趙父看著趙祈年的血不停地流淌在地上，驚慌心悸，趕忙護在他的身前。

  「祈兒，快說你錯了！放下這個東西！」

  趙祈年疼得很，眼裡的淚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明明連爬起來都勉強，但是手裡仍緊緊的攥著那株靈藥。

  靈藥像極了肉靈芝，但其實不是。

  開國皇帝打天下時，兩個百姓在自家地里發現兩株，見其灰撲撲的，以為是什麼爛草根，扔掉後，誰知有瀕死的乞丐食用，立馬生龍活虎。百姓為了發財，撿回獻給皇帝。

  後來有人知曉那乞丐竟然長壽，此藥的價值就成無價。

  而趙家歷代在前朝時就是中正之臣，又為寧遠建國立下汗馬之勞，開國皇帝欣賞，將其賜下，趙家先祖珍視，流傳至今。

  只是，趙家低調，這種傳得神乎其神的灰撲撲的寶藥最終鮮為人知。

  趙祈年從小就知道這藥的效用，本來以為只要開口央求，母父就會允許，誰知母親迅速變臉，更是擺出了他從來沒見過的樣子，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斷然拒絕。

  他沒辦法，因為是祠堂的熟客，便想偷拿了。

  誰知被發現了，發落到了這裡。

  耳邊，母親斥他昏頭，父親緊緊相護，庶弟假模假樣地相勸，下人偷偷議論。

  大抵是連臉都沒有了。

  他深深的乾裂的唇上下一碰，「我錯了。可是，我真的很需要。」要不然，殿下老是失血，總是危及性命的，那該怎麼辦。

  趙大人橫眉怒對：「好你個逆子！」

  趙父一見趙大人眼神可怖，補救一般地抓著趙祈年。

  「祈兒，快放下那個寶藥！你心心念念的那個太女不值得！」

  如此悖逆的言語會發生什麼，趙父渾然不顧，只有一片愛子之心。

  庶弟這時關心地圍上母親，「母親別生氣，兄長這麼糊塗，父親也不是故意的啊。」

  明明聲音關切，但表情對上他們是在偷笑。

  誰家正頭夫郎能受此等大辱，可父親只是默然無聲，便也認了。

  趙祈年的眼紅腫得很，對上父親期盼的眼神，心裡哀念終是自己讓父親丟盡了臉。

  他的淚大顆大顆地掉下，心顫抖著，口齒艱難，仍堅定這話。

  父親失望了，母親則是讓人將他手中的寶藥搶回。

  他明明驕傲任性，誰知道力氣竟然那麼的大。

  好幾個身強力壯的人死死地扣住他，險些將手指掰折了。

  他趴在地上，心空了，不是為了手上的疼，而是眼睜睜地看著寶藥被取走。

  他真是沒用，他的殿下該怎麼辦？

  「母親，打死我吧！倘若殿下有事，我也不用活了！」

  絕望如瀕言，讓他咆哮而出。

  趙大人氣得吐了一口血，聞言真如此。「好，如你所願！」

  凌厲的鞭子落下，他閉上了眼。

  誰知她竟是失望，冷言讓他跪死在祠堂。

  連臨走之時，鞭子氣憤地摔在他的旁邊，那「咻得」一下，讓他瑟縮。

  他再沒了平時的傲氣，像一尾死魚一樣跪著。

  之前，是受旁人的冷眼，之後，連飯菜都沒有。

  等他絕望地搖搖欲墜的時候，母親到來。

  冷聲將東西扔在他的腳下，然後言明與他斷絕關係。

  等他被下人連包袱帶人送到大門的時候，他還像是活在夢裡。

  父親自始至終都沒有露面，顯然是對他失望至極。

  他曾是家人寵愛的驕子，如此一別，心裡酸澀。

  然而他不敢傷心，因為殿下還在等他。

  不知過了多久，才踉蹌的觸到雲苑的門邊。

  「趙公子這般為殿下用心，殿下一定會娶公子的！」

  下人們嘰嘰喳喳地說話，讓他的思緒回來。

  他猛地抬頭，期待道：「真的嗎？」

  下人笑得更深了，「趙公子是位好人物，長相好，性格好，殿下肯定會喜歡你的。」

  殿下的心思不是常人能揣測的，他沒有必定的把握。

  但是現在的心止不住的砰砰跳動，因為她，心裡甜甜的。

  這時，樊公公走來。

  「殿下請趙公子過去。」

  趙祈年聽見自己的名字，下意識地站起來，整個人都發愣了。

  在下人輕輕地推了推他時，才反應過來。

  「樊公公，不知殿下叫我所謂何事？」

  樊公公面有喜色，「趙公子過去便知道了。」

  頓時，他知曉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