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歷史的回顧及羅馬城的重建和修飾(1420年)
2024-10-09 11:56:01
作者: 席代岳
彼特拉克懷著感激的心情觀賞偉大的紀念物,即使散落的碎塊,也展現了言辭無法形容的美,這時他對羅馬人極其怠惰的冷漠態度感到無比的驚異。等到佩拉克發現除了友人里恩齊和科隆納家族的一位成員,他這個來自羅訥河的外鄉人竟然比當地的貴族和土著更熟悉這個都城的古代文物,心中的感受不是興奮而是挫折。13世紀初葉完成的一份城市的古蹟調查報告,將羅馬人的無知和輕信全部展示出來。姑且不要討論名稱和位置中極其明顯的錯誤,就是提到卡皮托的傳說,也忍不住讓人發出藐視和氣憤的冷笑。
一個籍籍無名的作者竟然如此記載:「卡皮托的命名源於『世界之首』的意義,過去的執政官和元老住在此地統治著城市和全世界。堅固和高聳的城牆上滿布玻璃和黃金,頂蓋的屋檐有最華麗和最複雜的雕刻。城堡的下方屹立著雄偉的宮殿,絕大部分建材都用黃金製成,裝飾著各種珍貴的寶石,價值相當於全世界財富的三分之一。所有代表各行省的雕像都按次序排列,頸脖上掛著一個小鍾。這種奇特的設計或魔法的安排,是為了如果某個行省發生叛亂的行為,雕像就會轉向那個方位的天空,警鐘也會發出鳴聲,朱庇特神廟的占卜官就會報告這個徵兆,元老院對迫近的危險可以預為準備。」
但是蠻族的烏雲逐漸消散,馬丁五世和他的繼承人樹立了和平的權威,重建城市的各種裝飾紀念物,恢復這個教會國家的安寧和秩序。羅馬從15世紀以來的進步,已經不是自由和勞動的必然結果。一座大城市首要和天生的根基,在於四周有工作勤奮和人煙稠密的農村,提供生存、製造和外銷的原料。但是羅馬大部分的郊區已淪落為淒涼和空曠的荒野,王侯和教士擁有的雜草叢生的產業,被交給貧窮和無望的家臣用極其怠惰的手來經營,僅有的少量收穫是為了專賣的利潤,不是加以限制就是出口外銷。一個大都會的發展就現實因素而論,在於成為君王的居所、奢侈宮廷的花費以及所屬行省的貢金。帝國滅亡後,這些行省和貢金都不復存在了。
假若秘魯的白銀和巴西的黃金所形成的金錢潮流,有一部分還能讓梵蒂岡獲得,那麼紅衣主教的歲入、公職人員的薪資、朝聖客和部從的奉獻,以及教會稅收的餘款等,就還能為之提供一筆可憐而又不穩的經費,無論如何還是可以維持教廷和城市過著無所事事的生活。羅馬的人口遠低於歐洲重要首都的水平,居民的數量沒有超過17萬人。範圍寬廣的城牆之內,大部分是葡萄園和廢墟覆蓋的七個山丘,這座現代城市的華美和光彩可以歸之於政府的濫權和迷信的影響。
每一代統治最顯著的特點是有新興家族迅速崛起,他們的富足是靠著沒有兒女的教皇,所有經費由教會和國家來供應。這些幸運的傢伙都是教皇的侄兒,所居住的極其闊綽的府邸是優雅和奴役的紀念物,建築、繪畫和雕塑等最完美的藝術,都是為了賺取金錢而作,如賣身一樣為他們提供服務;走廊和花園裝飾著古代最珍貴的作品,他們的搜集是出于欣賞的品位或虛榮的心理。教皇運用教會的歲入使正教的禮拜活動有驚人的排場,這倒是無可厚非的例行工作;要列舉他們虔誠修建的祭壇、禮拜堂和教堂,則大可不必浪費時間。在梵蒂岡的太陽和聖彼得大教堂的圓頂照耀之下,其他的建築物如同星星一樣暗淡無光,要知道聖彼得教堂是古往今來用於宗教最光榮的建築。
尤利烏斯二世、利奧十世和西克斯圖斯五世的名聲,有布拉曼特、豐塔納、拉斐爾和米開朗基羅更卓越的才華與之相伴,使宮殿和廟宇能夠同樣展現出雄偉的氣勢,他們同時用對等的熱情,力圖恢復和激發古代的工藝。倒在地面上的方尖碑被重新豎立起來,安置在最醒目的地點;愷撒和執政官建造的11條供水渠道有3條被修復,人工河流經過舊有或新建的長列拱橋,新鮮乾淨的清水不斷注入大理石的浴池。遊客要是感到走聖彼得大教堂的石階太吃力,抄近路時就會被一根埃及花崗岩石柱擋住,這根石柱矗立在兩道終年水流不絕的噴泉之間,高達120英尺。古代羅馬的地圖、著作和紀念物都有古文物學家和門人弟子加以闡述。英雄的足印和帝國的古蹟,這些都不是迷信的遺物,受到新一代朝聖者虔誠的參觀,他們來自昔日蠻荒之地的遙遠北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