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法蘭西國王聖路易的第六次和第七次十字軍東征(1248—1270年)

  七次十字軍東征的最後兩次，是由法蘭西國王路易九世負責指揮的。他在埃及被囚禁而失去自由，最終在阿非利加海岸送掉性命，過世26年以後在羅馬被封為聖徒，人們不難發現他的65樁奇蹟，嚴正表明皇家的聖徒真是名實相副。歷史的迴響提出更為光輝的證詞，說他集國王、英雄和男子漢大丈夫的美德於一身；無論對公眾還是私人的正義行動都保持熱愛，能夠規範勇往無前的尚武精神；路易是人民的父親、鄰居的朋友和邪惡異教徒的克星。只有迷信發揮最大的影響力，才能腐蝕他的理性和良知。他對於弗蘭西斯和多米尼克之流的遊方僧侶，不僅抱持虔誠的信仰屈身從命，還要仿效他們的言行；他用盲從和殘酷的宗教狂熱追剿基督的敵人；高居帝王之首的國君兩度離開寶座，經歷了遊俠騎士般的冒險犯難。

  一位身為僧侶的歷史學家可能會樂於對他性格當中最荒唐的部分大加推崇；出身高貴而又勇敢的茹安維爾與路易同時被囚，他們交情深厚，他以自在而真實的手法描繪他的德行和過錯。我們只能從他的密友那裡知道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過去卻一直讓人覺得懷疑，有些使身居高位的諸侯都感到沮喪的政治觀點，實際上全是這些十字軍的始作俑者所提出的主張。路易九世在國內而非東部能成功地恢復皇家的特權，那完全是為了他自已和後代子孫的利益，他在這方面的成就已經超越了中世紀所有的君王。他的誓言是狂熱和病態必然的產物；對於這種神聖而又瘋狂的舉動，如果說他是倡導者，那麼他同樣也是受害人。法蘭西對埃及的侵略已將他們的軍隊和財力消耗殆盡，賽普勒斯的海面上布滿了1800艘帆船，即使按最保守的估計，兵力也達到了5萬人。我們要是相信他自己的說法，以帶有東方誇耀習氣的報導，這些船隻上搭載了9500名騎士和13萬名步卒，在他的權勢庇護之下展開了朝聖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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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身甲冑的路易緊隨飄揚的龍旗，率先縱身跳上海灘。達米埃塔是守備嚴密的城市，他的前輩圍攻了16個月才最終奪取(1249年)，而這次戰慄的穆斯林擋不住第一次攻擊就棄守逃走，達米埃塔是他征服的首座城市，但也是最後一座。第五次和第六次(1248—1254年)十字軍東征，基於同樣的因素，也幾乎在同一個地點，產生了非常類似的災難。整個營地感染了流行的瘟疫，在因遭受此致命打擊而耽誤了一段時間後，法蘭西人從海岸地區向著埃及首都進軍，尼羅河發生不正常的暴漲現象，他們要努力克服這阻擋去路的障礙。法蘭西貴族和騎士在大無畏的國君面前，表現出義無反顧的英雄氣概。他的弟弟阿圖瓦伯爵帶著冒險的蠻勇強攻馬索拉城，一群信鴿飛起，將狀況通知給開羅的居民。有一名士兵重新整頓了逃散的隊伍，也正是他在後來篡奪了王國的權杖。基督徒的主力遠落在前衛的後方，阿圖瓦在寡不敵眾的劣勢下遭到殺害。

  拋射的希臘火如暴雨一樣落在侵略者的頭上，埃及的戰船控制了尼羅河的航道，阿拉伯軍隊據有開闊的鄉土。十字軍運送的給養都在途中遭到攔截，疾病和饑饉的狀況一天比一天嚴重，等到他們發現必須撤退，已經為時太晚。東方的作者認為路易可以逃掉，只要他願意拋棄手下的臣民，結果他和大部分的貴族成了俘虜。舉凡不願投降服役或奉獻贖金換取性命的人士，全部遭到殘酷的屠殺，開羅的城牆四周掛滿基督徒的頭顱，並以此作為裝飾。法蘭西國王被鐵鏈鎖住，但生性慷慨的勝利者是薩拉丁兄弟的曾孫，他將一件象徵地位的長袍送給王室的俘虜。等到路易九世歸還達米埃塔並支付了40萬枚金幣後，他和被俘的士兵才一起被釋放(1250年4月5日—5月6日)。

  努爾丁和薩拉丁戰友的墮落子孫，生長在溫和的氣候和富裕的環境中，根本沒有能力抗拒歐洲騎士的精英人物。他們的獲勝完全是靠著奴隸軍(或稱馬穆魯克)，這些身強力壯的韃靼土著在幼年就被從敘利亞商人的手裡買來，長期在蘇丹的軍營和皇宮接受嚴苛的訓練。但是埃及很快提供了新的案例，證明羅馬禁衛軍形成幫派後能帶來多大的危險，兇狠的猛獸原來是為了對付外人，但受到激怒後就會殘害自已的恩主。圖朗嘓肖是這個民族的最後一任國王，他自豪於征服的成果卻遭到馬穆魯克謀殺。膽大包天的兇手拔出彎刀進入內室，這時國王已成為階下囚，他們的手裡沾滿了蘇丹流出的鮮血。堅定不屈的路易博得了他們的尊敬，貪財好利的念頭勝過了兇殘狂暴的習性，雙方終於簽訂條約，同意法蘭西國王帶領殘餘的軍隊乘船前往巴勒斯坦。他們不能造訪耶路撒冷，更不願在喪失榮譽的狀況下歸國，就在阿克城內度過了四年的時光。

  路易經過16年的忍辱負重和休養生息，回憶當年失敗的情況，激勵起進行第七次十字軍東征的鬥志，這也是最後一次十字軍東征(1270年)。經濟已經復甦，而且國土有所擴張，新生一代的戰士成長起來，他充滿信心地率領6000名騎兵和3萬名步卒登船啟航。安條克的失陷促使他加速行動，想讓突尼西亞國王受洗的狂妄構想誘使他向著阿非利加海岸航行。傳說在那裡可以獲得大量財富，他的軍隊也不在乎延遲向聖地的行程。但他們沒有見到新入教的依皈者，反而受到了重重包圍。法蘭西人在熾熱的沙漠裡因受盡饑渴而死去，聖路易亡故(1270年8月25日)在他的御帳里。他才剛剛閉上眼睛，他的兒子便發出了撤退的命令。一位敘述生動的作家說道：「路易九世是身為基督徒的國王，發起戰爭對付穆罕默德的信徒，在迦太基的廢墟附近捐軀，想當年狄多把敘利亞的神明接到了這塊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