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東征的兵力數量以及對尼西亞的圍攻(1097年)

  想當年亞歷山大率領馬其頓和希臘的3.5萬人馬，對亞洲發起征戰，並獲得了空前的成就，他的勝利完全是靠著步兵方陣的實力和紀律。但十字軍的主力是騎兵，軍隊在比提尼亞平原集結(1097年5月)，好戰的武士和隨從騎著戰馬，總數是10萬名戰鬥人員，全部裝備頭盔和鎖子甲。應該有一份公正和可信的記錄說明基督徒將士的價值，這些歐洲騎士制度的精華人物，大多被編到了善戰的重裝騎兵軍隊。也徵召了一部分步卒擔任斥候、工兵和弓箭手；只有如同一盤散沙的烏合之眾，毫無紀律而且不聽指揮，最後損失殆盡。鮑德溫的隨軍神父估計在拉丁人的營地里，這裡除了教士和僧侶、婦女和兒童，還有60萬攜帶武器的朝聖者。我們認為這樣的記載不是出於目擊或常識，完全是自信和想像的數字。我還要進一步提到這位神父的證詞，那就是如果高舉十字架的人都能完成誓言的要求，從歐洲遷移到亞洲的人員將會有600萬之眾。面對宗教信仰的壓力，我們只有求助更有見識和思考周密的作者，在檢查了有關騎士制度的資料後，他指責沙爾特斯教士的可信度，甚至就山內高盧地區來說，是否能夠養活和遷移出數量如此龐大的群眾，都令人認為是絕不可能的事。

  最冷靜的懷疑論者當然會記得，這些基督教的自願軍絕大多數從未見過君士坦丁堡和尼西亞。宗教狂熱的影響力不僅異常而且短暫，很多人基於理性或怯懦、貧窮或衰弱留在家鄉，還有很多人為路途的艱難而驅回，無知的狂熱分子從未預料到竟會有這麼多難以克服的困苦。野蠻的匈牙利和保加利亞的國土上到處白骨累累，他們的先鋒被塞爾柱的蘇丹全部殲滅，剛開始的冒險行動受到刀劍、天候和疲累的打擊，損失幾達30萬人。然而還有數以萬計的人員留得活命繼續趕路，堅持神聖的行程絕不停止，連他們自己也感到驚訝，讓希臘人也覺得不可思議。安娜公主用生動的語言難以描述：就她看見和聽到的狀況，已經到了無法表達的程度，人數之多好比成群的蝗蟲、樹木的葉片、海邊的沙粒甚或天上的群星，使得阿歷克塞的女兒大聲喊叫，他們從歐洲傾巢而出投向亞洲。就像古代的主人大流士和薛西斯，率領數量含糊籠統的群眾，同樣令人懷疑。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𝔟𝔞𝔫𝔵𝔦𝔞𝔟𝔞.𝔠𝔬𝔪

  但我還是相信，尼西亞的圍攻參加作戰的人數最多，因為這是拉丁人發起的最早的一場作戰，後來無論在哪一個會戰的陣列或是單獨的營地，都沒有聚攏這樣龐大的兵力。作戰的動機、人員的素質和軍械的狀況完全展示得清清楚楚。十字軍絕大部分成員包括法蘭西人；低地國家、萊茵河兩岸和阿普里亞派遣的實力強大的增援軍隊；從西班牙、倫巴第和英格蘭吸引來的亡命之徒的隊伍；從愛爾蘭及蘇格蘭遙遠的沼澤和山區來的赤裸和野蠻的狂熱分子，他們在家鄉兇狠無比，到了海外卻不能適應作戰的要求。如果剝奪最貧窮和最衰弱的基督徒獲得朝聖的成就，這種適當的謹慎會被迷信譴責為褻瀆神聖的行為。但那些無用的群眾只會動口，卻不願動手去做，他們被配置在希臘帝國各地，直到他們的同伴確保天主道路的安全，可以通行無阻。只有一小部分殘餘的朝聖者越過博斯普魯斯海峽，得到允許能去朝拜聖墓。

  北國人民的體質被敘利亞熾熱的陽光炙烤得枯焦，蒸發的瘴氣很容易傳染疾病。他們還有大手大腳的浪費習性，很快消耗完了儲存的飲水和糧食。其人員數量之多，使得內陸地區無法負擔他們的需求。海岸非常遙遠，而且希臘人民很不友善，不管哪個教派的基督徒都逃避一空，免得遭受教友貪婪而又殘酷的洗劫。在饑饉可怕的本能需求之下，他們有時將幼小或成年的俘虜殺死，支解以後將肉烤來分食。在塞爾柱人和薩拉森人的印象當中，歐洲的偶像崇拜者博得「食人者」的名聲，讓人感到無比的厭惡。據稱有探子潛進博希蒙德的廚房，看到人的屍體在烤肉架上轉動。這個富於心機的諾曼人鼓勵傳播這種令人髮指的消息，雖然會使不信的異教徒憎恨這種行為，但同時也可以增加他們恐懼的心理。

  有關十字軍的記載，許多道聽途說的建樹，確實是靠著實力達成的，有些記載出於無知，冗長而類似的介紹應該予以簡化。他們最初在尼科米底亞附近地區紮營，接著陸續分兵前進，通過希臘帝國已經縮小的邊境，穿越山嶺打開一條通路，開始包圍對方的首都，用宗教戰爭對付塞爾柱蘇丹。羅姆蘇丹國的疆域從赫勒斯滂海峽延伸到敘利亞邊界，成為到耶路撒冷朝聖之途最主要的障礙。蘇丹塞爾柱人克利吉嘓阿爾斯蘭或蘇萊曼，是第一任征服者的兒子，防衛著塞爾柱人自認為屬於自己的國土，他的作為值得敵人的稱讚，他奮勇抵抗的雄姿長存後裔的記憶之中。他對來勢洶洶的敵軍洪流開始只能忍讓，將家庭和金庫存放在尼西亞，帶著5萬人馬退到山區。基督徒圍攻的大軍形成一個大約6英里並不完整的包圍圈，他曾經兩次從山上衝下來，突擊敵人居住的營地。尼西亞高聳和堅固的城牆前面有一道深邃的壕溝，側面有370座塔樓加以掩護，位於基督教世界的邊緣地帶，穆斯林有精良的訓練和高昂的士氣。法蘭西諸侯在城市前面占領各人的位置，發起的攻擊既缺乏協調聯繫，也沒有建立指揮關係，僅靠著競爭激發各自的勇氣。但是作戰的勇氣為殘忍的暴行所玷污，他們相互的競爭墮落成猜忌和烏合之眾的混亂。

  拉丁人在尼西亞的圍攻作戰中運用了古老的技術和器具，如挖掘地道、使用攻城衝車、編組龜甲陣、構建衝擊錘或活動木塔、人工縱火、弩炮或石弩、投石器，以及發射石彈或標槍的十字弓等等。圍攻軍在7周之內浪費了無數的勞力和生命，已經獲得相當的進展，特別是雷蒙伯爵最為賣力。城市西邊的阿斯卡里烏斯湖延伸有幾英里路遠，只要塞爾柱人能控制這個湖面，就可以延長抗拒的時間，也能保障逃走的安全。阿歷克積極地向十字軍供應著征服的工具，有相當數量的船隻被裝上地面的橇車，從海洋拖進內陸的湖中，船上運載著技術最佳的弓箭手。蘇丹的女眷在逃走的途中被攔截，尼西亞在陸地和海洋兩面都被包圍。一名希臘的密使說服居民，只要及時投降就可以獲得皇帝的保護，拯救他們免於歐洲野蠻人的暴行。在獲得勝利或希望的時刻，十字軍士兵雖然渴望殺戮和搶劫，但看到皇帝的旗幟在城堡上面飛揚，還是感到十分敬畏。阿歷克塞時刻警惕著，要讓這次重要的征服不致產生意外。十字軍首領獲得了榮譽和利益，使得抱怨的聲音慢慢停止，他們僅僅休息9天的時間，便接受希臘將領的引導直接向著弗里吉亞進軍。他們懷疑這位將領暗中安排的行動獲得了蘇丹的默許。皇帝非常客氣地送還了蘇萊曼的妻室和主要的仆傭，沒有要求贖金或提出其他條件，這種對異教徒的俠義行為被解釋為背叛基督教的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