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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獨立王朝相繼崛起和哈里發的敗亡(800—1055年)

2024-10-09 11:53:50 作者: 席代岳

  自從西班牙發生反叛事件,阿拔斯王朝據有的世俗和宗教最高權力,就開始出現拒不從命的徵兆,最早爆發在阿非利加的行省。機警而嚴厲的哈里發哈倫有位部將名叫阿格拉比,他的兒子易卜拉欣繼承他的名號和權力,建立了阿格拉比王朝(800—941年)。哈里發出於怠惰或策略的需要,隱瞞國家所受的傷害和損失,僅僅追捕並毒死了伊德里斯王朝(829—907年)的創始者,他們得以在大西洋的海岸建立起非斯王國和同名的城市。塔希爾王朝在東方最早出現,由塔希爾的後裔建立。哈倫的幾個兒子發生內戰時,塔希爾在阿爾馬蒙的手下服務立下汗馬功勞。他奉派到阿姆河指揮當地的軍隊,這等於是一種光榮的放逐方式。他的繼承人統治呼羅珊地區達四代之久,由於他們對哈里發一直保持著謙恭與尊敬的態度,使臣民獲得了幸福的生活,邊疆也能確保安寧,即使他們保持獨立的狀態,雙方的衝突也能得以緩和。

  有位冒險家想要取而代之,此等人物在東方編年史上屢見不鮮,他放棄銅匠的工作去做強盜,出於對職業的尊重而取名為薩法爾王朝(872—902年)。雅各是萊什的兒子,有一次在夜晚光顧西斯坦君王的財庫,踏到一塊鹽而跌倒,無意中用舌頭舔了一下才知道是什麼東西。鹽在東方是友情的象徵,這個講義氣的強盜沒有帶走劫掠品和造成任何損害,立即撤離。等到君王得知這種充滿榮譽的行為,就赦免了雅各的罪行並將其視為自已的心腹。他率領一支軍隊開始是為恩主征服波斯,到最後才為自己打算,他這時已經威脅到阿拔斯王朝的都城。雅各在向著巴格達進軍的途中罹患兇險的熱病。他在床邊接見了哈里發的使臣,旁邊的桌上放著一把出鞘的彎刀、一塊黑麵包和一串洋蔥。雅各說道:「如果我病死,你的主子就會安心;要是我活著,雙方還要比一個高下;萬一我戰敗,我會馬上退兵回去吃老米飯。」他已經爬升到如此的高位,摔下來不會平安無事;及時的死亡使他獲得最後的休息。但哈里發還是難逃厄運,為了讓雅各的兄弟阿姆魯退到設拉子和伊斯法罕的王宮,他做出了過分難堪的讓步。

  

  阿拔斯王朝衰弱不振,已經無力競爭,只是過於驕傲不肯放下身段。他們邀請勢力強大的薩曼王朝(874—999年)前來救援,薩曼率領1萬名騎兵渡過阿姆河,他們是如此貧窮以至於馬鐙都是用木頭製作的,但作戰又是如此的勇敢,他們接連8次打敗了薩法爾王朝的大軍,都是以寡擊眾。被俘的阿姆魯身系鐵鏈,被當作禮物送給巴格達的宮廷,薩曼成為勝利者,對於接收河間地帶和呼羅珊感到滿意,整個波斯的疆域暫時又回到了哈里發的盟友手裡。敘利亞和埃及的行省兩次都被他們的突厥奴隸所瓜分,就是圖倫和伊克謝德所率領的人馬。獲勝的蠻族就宗教和習俗而言是穆罕默德的同胞,從王宮血腥的黨派傾軋中出人頭地,負責行省的軍事指揮,最後建立王朝,登上獨立的寶座。

  兩個極具潛力的王朝——圖倫王朝(868—905年)和伊克謝德王朝(934—968年),在當時不僅名聞遐邇而且所向無敵。王朝的創始者無論出以文字的表達還是行動方式,都承認野心勃勃到頭來只是一片空虛。圖倫在臨終之際懇求真主對身為罪人的他要大發慈悲,認為權力已沒有任何意義;伊克謝德有40萬名士兵和8000名奴隸,但睡覺時要躲進小室不讓任何人看見。他們的兒輩所受的教育都不足以負起國王之責,然而有30年的時間,阿拔斯王朝重新據有了埃及和敘利亞。他們的王國在衰敗之中,美索不達米亞連帶重要的城市摩提爾和阿勒頗,都被哈馬丹部族的阿拉伯君王占領。他們的宮廷詩人能夠毫不臉紅地一再稱頌,說統治者天生俊美而且出口成章,一擲千金卻能英勇作戰。哈馬丹王朝(892—1001年)的創立和統治,其過程就一再伴隨著叛逆、謀殺和弒親的場面。同樣在這個關鍵時期,波斯王國再度被白益王朝(933—1055年)的三兄弟用武力篡奪,他們用不同的頭銜成為國家的主要支撐和中流砥柱,從裏海直到大洋,除了自己不容其他暴君存在。他們的統治使波斯恢復了原有的語言和才智,穆罕默德死後304年,阿拉伯人東方的權杖被奪走。

  拉迪是阿拔斯王朝第20任哈里發,也是穆罕默德第39代傳人,成為最後的教徒領袖倒是名實相符。他是最後一位與民眾或博學之士交談的哈里發,能夠以犧牲王室為代價,表現古老統治者的財富和華麗。東方世界的君王從拉迪以後淪入最悲慘的境地,處於奴役的狀況,隨時受到打擊和侮辱。反叛的行省使他們的領土限於巴格達一隅之地,但是首都仍然擁塞著無數的人群,誇耀過去的運道,不滿當前的處境,財務方面的壓力,以往可以從各民族的戰利品和貢金中得到補充。現在只有怠惰的民眾因黨派的傾軋和激烈的爭論而受到影響。

  漢巴爾手下嚴苛的追隨者打著信仰虔誠的幌子,侵犯到了家庭生活的愉悅,他們衝進平民和公侯的住宅,將酒和食物倒在地上,破壞各種樂器,並且毆打演奏的樂師,因可恥的變態心理,對於任何英俊年輕人之間的來往都加以侮辱。他們在每一次的信仰表白中,會將兩個人留在指定的房間內,一個是阿里的支持者另一個是反對者。教徒大聲疾呼的悲憤之情把阿拔斯王朝喚醒,他們否認哈里發的頭銜,詛咒阿拔斯家族的祖先。對這些狂熱的民眾只能用軍事武力鎮壓,但是有誰能滿足傭兵的貪婪、信得過他們的紀律?阿非利加人和突厥衛隊相互之間劍拔弩張,他們的首領是奧姆拉的埃米爾,他們將統治者關進監獄逼他遜位,神聖不可侵犯的清真寺和後宮都受到了褻瀆。

  要是哈里發逃到附近一位君主的營地或宮廷,即使獲得解救也不過是寄人籬下而已,最後還是淪落到絕望的處境,只有邀請白益王朝的君主施以援手。波斯的蘇丹派遣所向無敵的軍隊,一舉蕩平了巴格達的黨派。民政和軍事大權全部落到墨扎多拉特的手裡,他在三兄弟中排行第二,慷慨地提供1500磅黃金的薪俸當作教徒領袖個人開支之用。然而僅僅過了40天,哈里發接受呼羅珊使臣覲見時,服侍在身邊的底里麥特人受到外人指使,當著一大群旁觀者,眾目睽睽下用粗魯的動作把哈里發從寶座上拖下來打進了地牢。哈里發的宮殿受到洗劫,他的眼睛被弄瞎,阿拔斯家族還有人懷著卑鄙的野心,渴望危險而可恥的空懸寶座。奢華的哈里發受到不幸和災難的磨鍊,恢復了草創時期嚴肅和節制的德行。在甲冑和絲質服裝都被奪走以後,他們奉行齋戒和祈禱,研習《古蘭經》和遜尼派的聖傳,用信仰的熱忱和知識實踐宗教地位的職能。整個國家仍舊以尊敬的態度,聽從使徒的訓誡、繼承人的律法和信仰的良心,他們的專制君主不是實力衰弱就是分崩離析,有時反而使阿拔斯王朝恢復了在巴格達的統治地位。

  然而法蒂瑪世系的勝利更加深了教徒領袖的不幸,他們都是阿里真正或虛構的後裔,從阿非利加邊陲之地崛起,成功據有了埃及和敘利亞,立即擊碎了阿拔斯王朝在宗教和世俗方面的權威,尼羅河的君王由此可以羞辱位於底格里斯河畔謙卑的宗教領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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