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鐵錘」查理在普瓦提埃會戰擊敗薩拉森人(732年)
2024-10-09 11:53:41
作者: 席代岳
只有一個人憑著自己的才能和運道,把基督教世界從屍骨無存的災難當中拯救了出來。查理是丕平二世的私生子,對於宮相的頭銜和擢升法蘭克人的公爵,已經感到心滿意足,但他後來能夠成為一連串國王的始祖,倒也名實相符。他恢復和支持王座的尊嚴,負起管理政府的責任,辛勤工作長達24年之久,並像武士一樣採取積極的行動,連續粉碎日耳曼和高盧的叛亂事件,幾場重大的戰役把他的旗幟插在了易北河、羅訥河和大西洋的海岸地區。現在公眾面臨危險的處境,他聽從國家的召喚。阿基坦公爵厄德過去一直是他的死對頭,現在狼狽不堪地成為流亡的懇求者。這個戰敗的法蘭克人大聲叫道:「啊!我的上帝!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悽慘!為什麼會這樣不幸!很早我們就聽到阿拉伯人的名聲和他們的征戰,一直擔心他們在東方的攻勢行動,誰知他們現在已經占領西班牙,正從西邊前來侵略我們的國家,而他們的人數和武器裝備與我們相比,還居於劣勢。」見識高明的宮相回答道:「假若你願意聽從我的勸告,那麼就不要攔阻他們的前進,更不要過早地發起攻擊。他們現在像一道向下猛衝的激流,如果我們硬要逆流而上,一定會遇到危險。對財物的慾念和必勝的信心,能夠倍增他們勇往直前的氣概,這比起兵器和數量更能發揮效用。我們一定要有耐心,不能著急,等他們滿載而歸再開始動手。他們奪到財物後就會各懷鬼胎,這可以確保我們贏得最後的勝利。」
這狡詐的策略可能出自阿拉伯作者的精心杜撰,查理的地位也會讓人聯想到他拖延時間是出於更為狹隘和自私的動機,他真正的企圖就是要使不穩善變的阿基坦公爵厄德自尊心飽受打擊,讓他的行省遭到摧殘。當然更有可能的是他的延宕難以避免,而且情非得已。一支正規軍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完成整備,近半的國土已經落在薩拉森人手裡,按照當時他們的情況來看,紐斯特里亞和奧斯特拉西亞的法蘭克人非常清楚迫近的危險,但還是抱著不以為意的態度;格庇德人和日耳曼人樂意自願提供的幫助,只是遠水救不了近火,距離基督徒將領的營地還有相當路程。
查理等軍隊集結完畢後立即出發搜尋敵軍,發現他們位於法國中部的圖爾和普瓦提埃之間。他的行軍縱隊正好被一道山脊掩護,阿卜德嘓拉赫曼沒有料到他們會在這裡出現並發動奇襲。亞洲、非洲和歐洲的民族如匯合的激流般在這裡碰撞,即將展開的生死戰爭要改變世界的歷史。前面六天都是毫無秩序的混戰,東方的騎兵和弓箭手能維持優勢。第七天兩軍開始肉搏近戰,日耳曼人靠著頑強的意志和鐵鑄般的手臂,憑藉力氣和體形對東方人形成壓倒優勢,這一擊讓他們的子孫得以確保民事和宗教的自由。於是「鐵錘」的稱號就落在查理的頭上,用來形容他那雷霆萬鈞無可抗拒的一擊。厄德的憤怒和好勝心也激起了更大的勇氣,從歷史的角度來看,他們的同伴都是法蘭克騎士制度真正的貴族和保護神。經過一場血腥的戰鬥阿卜德嘓拉赫曼被殺,薩拉森人在日暮時分退回營地。夜晚,營地一片混亂,瀰漫著絕望的氣氛,來自葉門、大馬士革、阿非利加和西班牙的部族各持己見引起衝突,幾乎要兵戎相向。這群剩餘的烏合之眾就這麼突然間消散,每位埃米爾考慮到自己的安全只想儘快單獨撤離。天亮破曉時分,基督徒們發現敵營寂靜無聲,這使得勝利者感到疑惑,接到前哨的報告後,他們才敢到空無一人的帳幕搜尋遺留的財寶。但是如果扣除一些值得紀念的遺物,只有一小部分戰利品歸還給了無辜和合法的原主。
歡樂的浪潮立即席捲了整個正統基督教世界,義大利的僧侶非常肯定地相信,他們宣稱35萬或37.5萬名伊斯蘭教徒被查理的鐵錘砸得粉身碎骨,頂多不過1500位基督徒在圖爾戰場陣亡。難以置信的故事從法蘭克人將領的處處小心翼翼,證明了真實的情況可能恰恰相反。查理顧慮敵人設下伏兵,不敢貿然發起追擊行動,同時他解散了日耳曼的聯軍軍隊,打發他們返回故鄉的森林。勝利者態度消極,非常清楚地表示戰力的損失和士氣的低落,因為作戰收穫最大的時機不是兩軍交接時,而是在敵人逃離後乘勝追擊而大獲全勝。但不管怎麼說,法蘭克人已經獲得的勝利達成最終目的,厄德的軍隊光復了整個阿基坦地區,阿拉伯人不再存有征服高盧的幻想,他們很快被鐵錘查理帶領忠勇的夥伴趕出庇里牛斯山。照理來說感激的教士們應該將基督教世界的救世主封為聖徒,最起碼也要有頌揚讚美之詞,他們靠著查理的刀劍才有了生存的機會,但公眾蒙受災難期間,這位宮相要求主教和修道院院長貢獻自己的財富,至少要拿教會的年度歲入來解決國家的困難和支付軍餉。因此他的功績被人遺忘得乾乾淨淨,只有褻瀆神聖的行為長留記憶之中。一封致送加洛林王朝君主的信函中提到了高盧的宗教會議,竟然宣稱查理的祖先受到詛咒,等到打開他的墳墓,從一陣火光中出現一條形狀可怖的龍,使得旁觀者為之驚懼不已。當時還有一位聖徒在歡愉的幻覺中,看到「鐵錘」查理的靈魂和肉體在地獄深淵接受永恆烈火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