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貝利撒留在晚年遭受的羞辱和最後的死亡(561—565年)

  大約在貝利撒留獲得最後的勝利又過了兩年，皇帝為了健康、政務或是朝聖，到色雷斯旅行一趟後很快回朝。查士丁尼感到頭部疼痛不已，私下從郊區進城因而傳出崩殂的謠言。那天還未到凌晨三點，作坊的麵包就已搶購一空，住戶的大門緊閉，所有市民帶著希望或恐懼，面臨著即將到來的騷亂。元老院的議員全都惶恐不安，在上午九點舉行會議，郡守接到指示巡視全城各個重要的地點，向民眾公開宣布皇帝已經恢復健康。社會不穩的情勢平息下來，無論發生任何意外事件，都會顯現出政府的蹣跚無能和民眾的派系傾軋。守備軍隊只要聽到調防或是不發軍餉就會譁變，經常發生的火災和地震成為災難的起因，藍黨和綠黨以及正統教派和異端邪說的鬥爭釀成流血的慘劇。查士丁尼在波斯使臣的面前，為自己和臣民的行為感到羞愧。反覆的赦免和任性的懲罰使人民忍受著這位皇帝長期統治所帶來的煩擾和痛苦。

  皇宮中醞釀著陰謀活動，不要因為出現馬塞盧斯和塞爾吉烏斯的名字產生誤會，事實上廷臣無論賢能或不肖全都涉及其中。他們已經決定舉事的日期，每人的身份都能參與皇家的宴會，在前廳和柱廊安排的黑人奴隸，隨時可以宣布暴君的死訊，準備趁機在首都發起一場叛變。有個同謀一時疏忽，使查士丁尼可憐的統治苟延了幾天的光景。陰謀分子被查出立即加以逮捕，他們的袍服裡面暗藏著匕首。馬塞盧斯自殺身亡，塞爾吉烏斯從教堂的聖所中被拖走。他出於悔恨或是妄想一線生機，供出了貝利撒留的兩名部從。嚴刑拷問之下他們承認全都是聽庇主暗中的命令行事。後代子孫不會貿然相信，一位英雄人物正當盛年尚且不屑於運用最好的時機滿足野心和報復，卻會忍受羞辱的名聲要去謀害君主，何況自己也將不久於人世。他的手下人員心焦如焚只想趕緊逃走，但亡命只會坐實叛亂的重罪，他叨天之幸已經享有悠長的壽命和光輝的榮譽。

  貝利撒留出現在審訊團的前面(563年12月)，懷著憤怒之情而不是恐懼，在為皇帝賣命40年之後，竟在證據不足的狀況下判決他的罪行，喪失公正的審判因教長的在場和授權獲得了批准。為示寬大，貝利撒留的生命得到了寬恕，但財產籍沒入官。從十二月到次年七月，被當成囚犯監禁在自己的府邸，雖然最後還是承認他的清白無辜，恢復他的自由和榮譽，但憤恨和悲傷可能加速他的死亡，獲得釋放以後過了8個月，他終於離開了人世(565年3月)。貝利撒留的名聲不朽，看起來憑著那麼多功勳，可以當之無愧舉行葬禮、豎立紀念碑和雕像，但就後人所知他的財富及從哥特和汪達爾獲得的戰利品，全部都被皇帝奪走。查士丁尼還留下相當多產業供應遺孀的生活。安東妮娜應該懺悔的罪孽不可勝數，便把餘生和財產奉獻給一所修道院。以上簡單真實地敘述了貝利撒留的敗亡沒落和查士丁尼的忘恩負義。傳說他被剜去雙目，出於怨恨只有乞討維生：「行行好!給貝利撒留一個銅板吧!」這是後來杜撰的情節，但可以作為人世變遷無常的活生生例證，頗能獲得好評讓人感到唏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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