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瓦倫提尼安和瓦倫斯即位為帝(364年)

  約維安過世後羅馬世界的帝座有10天沒有主宰(364年2月17日至26日)。大臣和將領不斷聚會商議，執行各自所負的職權，維持公眾秩序，平靜調動軍隊前往比提尼亞的城市尼斯，將之作為推舉皇帝的地點。掌握帝國軍政大權的人物舉行莊嚴的會議，帝王的冠冕再度一致呈給統領薩路斯特，他第二次拒絕接受被賜予的榮耀。當有人托稱父親的德行可以使其子獲得恩惠，這位統領就用公正無私的愛國心堅持到底，正告所有的選舉人，他和兒子，一位是衰弱的老人，另一位是沒有經驗的青年，無力擔負統治國家的重責大任。接著提出的幾位候選人，他們的性格作風或工作表現受到質疑，在權衡各種狀況後陸續遭到否決。直到宣布瓦倫提尼安的名字時，他的功績受到全體與會人士的讚許，投票結果獲得一致通過，薩路斯特也誠摯認可。瓦倫提尼安是格拉提安伯爵的兒子，伯爵是潘諾尼亞地方西巴利斯河的土著，出身寒門，然而力氣驚人武藝高強，晉升至阿非利加和不列顛的軍事指揮官，帶著豐富財產從軍中退休，這難免讓人對他的操守說些閒話。不過憑著格拉提安在軍中的階級和經歷，對其子的事業發展大有幫助。他的兒子獲得機會展示自己的真才實學，晉升方面自然優於同儕。

  瓦倫提尼安身材修長，舉止優雅，態度端莊，剛毅的面容表現堅強的意志和信心，讓人印象深刻。也使朋友油然心生敬重之感，仇敵難免懷有畏懼之心。身為格拉提安的兒子，他繼承了其父的最大優點，就是強壯和健康的體格，無畏的勇氣能夠發揮出最大效果，養成純真和自製的習性，約束私情慾念，發揮天賦才能。瓦倫提尼安不僅自尊自愛，也獲得了國人的尊敬。他從小喜愛軍旅生活，不願咬文嚼字附庸風雅，對於希臘文和修辭學可說是一竅不通，但具有演說家的特質，絕不會怯場緊張，能夠適應所處的情況，運用滔滔不絕的雄辯表現胸有成竹的風範。他研習的法規全部跟紀律、訓練、用兵和布陣有關，素以工作勤奮和要求嚴格著稱，不僅善盡軍營的職責，還能排除萬難達成任務。尤里安在位時期，他公開藐視正在當紅得勢的宗教，因而面臨遭到罷黜的處境。只是從他後來的作為看來，瓦倫提尼安的生活不知檢點，有時會膽大妄為，這種影響來自軍隊的粗魯習氣，而並非基督教的狂熱信仰。由於君王賞識他的才幹，原諒了他的過失，仍舊加以重用。他在波斯戰爭中歷經各種狀況，又像過去在萊茵河的作戰一樣，建立了驍勇剽悍的名聲。他在執行重要任務的時候，能不負所望迅速完成使命，贏得約維安的器重，指揮第二梯隊盾牌兵擔任內衛勤務，從安條克開始行軍抵達安卡拉營區。他在非常突兀的狀況下受到召喚，所以就這次選舉而言，不可能有先期密謀。於是在他在43歲那年，開始全權統治羅馬帝國。

  大臣和將領在尼斯開會推舉的人選還不能算數，除非獲得軍隊眾口擁戴的肯定。德高望重的薩路斯特深知人數眾多的集會經常會發生意外狀況而使得預定的人選有所變動，因此提議與會人員在就職典禮那一天，不能出現在公眾前面，要是違犯就會被處以死刑。預先的防範可以避免因個人的聲名，受到有心人士的擁立而節外生枝，難以善後。然而還是古老的迷信優於一切，因為曆法的關係使得典禮那天要置閏，自動增加的日期會帶來凶兆，大會只有延後直到吉時來臨才開始(364年2月)。瓦倫提尼安站在高聳的將壇上，大家一致認為目前最明智的做法是贊同會議的選擇。軍隊按照軍階環繞在將壇四周，在官兵歡呼雷動聲中，莊嚴授予新登基的皇帝冠冕和紫袍。就在他伸出手要向全副武裝的眾軍講話之際，一陣嘈雜的低語突然從隊伍中間爆發開來，隨後逐漸變成洪亮而迫切的喧囂，那就是他必須即刻為帝國的需要提名一位共治者。瓦倫提尼安不動聲色的鎮定態度使場面安靜下來，也獲得大家的尊敬。然後他向集會人員發表演說：「弟兄們，幾分鐘前你們有權把我留在默默無聞的地位，是你們根據我過去的表現，經過判斷認為有能力可以治理帝國，所以才推舉我登上帝座。那麼考慮國家的安全和利益，現在已是我的責任。與寬廣的天地比起來，人類是多麼渺小，我深知自己的能力有限而生命無常，因而對各位的要求絕不會有婉拒之心，我也急切懇求有價值的共治者給予協助。但要知道，雙方不和會產生致命危險，抉擇一位忠誠的朋友需要周詳而審慎的考量，這也是我最關切的首要工作。各位的責任是要善盡本分和有始有終，現在就請回到營房安靜修養身心。按照慣例，新皇登基，各位會得到應有的賞賜。」

  驚訝的士兵混合著驕傲、滿意和畏懼，承認這才是一位皇帝的語氣。憤怒的叫囂平息下來，鴉雀無聲的氣氛表示了尊敬的態度。瓦倫提尼安在軍團的鷹幟以及騎兵和步兵各種旌旗的圍繞之下，擺出軍容威武的排場進入尼斯的皇宮。

  瓦倫提尼安感覺推舉共治者極為重要，為了防止士兵藉故產生草率的擁立行動，他立刻召集首長集會討論。性格直爽的達迦萊法斯簡短的發言，最能代表大家的心聲，這位軍官說道：「賢明的君主，要是你只照顧家庭的利益，那麼你有一位兄弟；如果你熱愛國家，可以考慮身邊最夠資格的羅馬人。」皇帝暫時壓下心頭的不滿，但是沒有改變本意，開始了從尼斯經尼科米底亞到君士坦丁堡的緩慢行程。就在首都的一處郊區，他把奧古斯都的頭銜授予自己的弟弟瓦倫斯，這是他登基以後第30天(364年3月)。現在就是最有膽識的愛國分子也很清楚，他們的反對於國家而言毫無好處，倒是會給自己帶來生命的危險。皇帝的絕對意志在宣布以後，大家就只能用無言的屈服表示接受。瓦倫斯當時是36歲，從未在軍事和民政的職位上一展長才。從他的個性而論世人無法抱有樂觀的看法。他具有的唯一特點是經由瓦倫提尼安的提挈，可以保持內部的安寧，他會忠心耿耿滿懷感激地依附恩主，在他一生之中不論任何行動，都會謙卑而愉悅地聽命，唯兄長的地位、才智和權勢馬首是瞻。